她們站在外圍,遠遠看到一群人對著主殿怒吼,有些人也不知看見了什麽,對著石柱又抓又撓。


    最近的值守弟子很快趕來,紛紛哀嚎。


    “我第一天當值,這種事情怎麽解決啊!”


    “快傳信給師兄師姐。”


    “已經叫了。”


    慌亂之中,一道清亮女聲尤為突出。


    “當初被什麽刺激的,就用什麽方法喚醒。”


    眾人詫異看向人群外的少女。


    “你說什麽?”


    墨心竹用靈力將聲音傳得很遠:“你們如何知道掌門離宗的消息?”


    人群麵麵相覷:“這……我睡得淺,好像是早上聽見誰喊了一聲。”


    “是,那聲音可真夠大的,說什麽掌門要上天了,嚇得我一激靈。”


    墨心竹:“那就喊迴來。”


    “喊什麽?”


    “掌門迴宗了,神仙打架輸了,總之,他們聽到什麽高興就喊什麽。誰知道早上喊話的修士長什麽樣?”


    無人迴答,他們隻聽到聲音。


    墨心竹轉頭問譚潭,“最近宗裏有什麽異常嗎?”


    所謂趁火打劫,掌門離開,大師兄他們下山除祟,各方都在忙亂,突然鬧出這麽大動靜,人手調離,總有守衛薄弱的地方。其他事墨心竹管不著,站在自己立場思考,圈獸所兇獸異變,處理動作肯定不小,說不定被人發現端倪,要是有人趁亂……那裏麵是她大哥!怎能被別人截胡!


    譚潭飛速迴答:“據我所知,除了神仙鬧出的亂子,還有圈獸所,之前傳出兇獸發狂的消息,那些兇獸體型龐大搬運困難,夜間處理時被路過修士看到,它們身上溢出了濃重的怨氣,但夜裏黑黢黢的,也不知是不是眼花。”


    “知道這件事的人多嗎?”


    譚潭:“那個修士就是我,知道的普通弟子就我一個,我喜歡在外瞎逛,那天迴來晚,恰好遇見了,還被運送兇獸的師兄們叫去旁敲側擊問了幾句,我想他們的意思是叫我閉嘴。”


    南憐兒:“可你現在說出來了。”


    譚潭聳聳肩:“她問嘛,就當我眼花嘍,眼花的人說什麽都不能信的。”


    墨心竹指著一個方向命令積雪:“跑!”


    積雪撒丫子狂奔。


    “仙界歸我們蒼雲宗啦——神仙要給我們當牛做馬——”


    身後,一陣咆哮響起,中迷咒的修士們聽後身心舒暢,頓時清醒過來。


    南憐兒搖頭感歎:“喊掌門迴來不行,喊神仙當牛做馬瞬間清醒,這群人的思想很危險。”


    第67章 發現


    積雪跑起來比風還快, 絲毫不遜色天上的飛燕。


    墨心竹看見它隨風飄揚的雪白毛發,很想問南憐兒一句你家混血土狗吃什麽長大的,以及, 它混了哪幾家的血?總不至於還能在天上飛吧,再看我家山楂,純種小山雀,除了吃喝拉撒說閑話, 沒有一點實際用途。


    積雪馱著三人在山地狂奔, 前方豎著老大一塊攔路巨石,積雪抬起前腿往空中一躍,三人抓緊手下毛發等它落地, 沒有意料中的顛簸,它當真在空中飛了起來,從地麵望去,好大一個雪白毛團在空中懸浮。


    這迴連南憐兒都沉默了。


    墨心竹:“想不到它還是天狗。”


    譚潭:“沒聽說凡間有這種狗,你家有沒有多餘的小狗崽,我也想養一隻。”


    南憐兒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小時候撿的, 現在撿不到了。”


    墨心竹:“可你之前說過它是混血, 我以為你清楚它的來曆。”


    南憐兒換個話題, 指著下方:“看,圈獸所到了,你帶我們來這裏, 是擔心圈獸所出事嗎?”


    墨心竹凝重地望向前方, 她一時著急借南憐兒的靈犬當坐騎,連帶忽略了狗背上還有兩個人, 現在把她們丟下去還來得及嗎?


    南憐兒不等她解釋, 頓悟:“對了, 仙界那群人一直想把蒼雲宗攪亂,兇獸發狂一定是他們的手筆,掌門不想把關係鬧僵,就將此事瞞了下來,結果他們得寸進尺,不光擄走掌門,在蒼雲宗施迷魂咒術,還想趁著守衛鬆弛的時候將兇獸放出來咬人。趁蒼雲亂,奪蒼雲權,還有幾個仙君沒迴去呢,等到大家手足無措時,他們再出來殺兇獸,解迷咒,最後隨便抓隻替罪羊背鍋,我們還不感恩戴德叩謝仙人?以後蒼雲宗就是他們的天下了!這就是他們奪取人間的第一步!他們做夢呐!”


    有時候想得多未必是一件壞事,墨心竹真想為她鼓掌:好樣的。


    “對,我就是這樣想的。”


    這個朋友交得值,省了她好多麻煩。


    *


    圈獸所裏進出飼養的弟子絕不能落單,前段時日兇獸發狂,日常看顧此處的弟子每天都在忙碌,裏麵幾乎清理幹淨,最後剩幾頭小獸還沒運出,正巧,換崗時間到了。


    “好慢。”奚成玄擦著汗從遠處跑來,比規定換班時間遲了一刻鍾,夜間值守的弟子不滿地看他一眼,“就你一個,其他人呢?”


    “抱歉師兄,我來晚了。”話音剛落,又跑來一個氣喘籲籲的男子,他心有餘悸地望了遠處一眼,“估計堵路上了吧,我半路看見許多人著魔似的往外衝,像是中了魘術,清醒的弟子全部放下手中事務上前阻止,到處忙不過來,很多地方都缺人呢。”


    “竟有這等事?虧你們二人還想著過來接班。”


    那名弟子撓了撓頭:“沒辦法,本來想幫忙的,可是人群太瘋了,我又不敢下重手,想著反正還有其他師兄師姐,我還是把手頭上的事情辦好最要緊。”


    值夜的修士任務結束,互相看了一眼:“過去看看。”


    他們很快走遠。


    奚成玄見狀,甩給任炎幾條鎖鏈:“走,我們去把最後幾條拴上。先把它們裝進籠車裏。”


    任炎看了一眼頸鏈,猶豫:“奚師兄,這樣不好吧,還是等大家來了一起行動。”


    “那要等到猴年馬月。”奚成玄道,“怕什麽,小獸而已傷不了人,趁它們異化不明顯一鼓作氣運出去,以後這裏就要空了,我們很長一段時間不用當值。”


    說完他兀自推門進入,任炎叫他幾句不應,扭頭看了看空曠外界,無人經過。他於是跟著進去。


    獸籠中六條小獸在怨氣浸染下身軀異化,體積膨脹三倍不止,見人就嚎,奚成玄施術將它們腿腳禁錮,分別給他們套上頸鏈。


    任炎看了一眼漆黑盡頭:“從前我就聽說圈獸所不簡單,奚師兄你看,明明怨獸已經處理完畢,怨氣還是這麽濃鬱,裏麵究竟有什麽?”


    奚成玄專心幹著手上的活:“蒼雲宗多得是秘密,很多事不歸我們管,亦不要到處說。”


    塞給任炎幾條鎖鏈,“趁它們聽話,拖到籠車裏去。”


    任炎遲遲沒有動靜,奚成玄看見他怔怔地望著右側漆黑通道。


    “你發什麽呆!”奚成玄高聲叫道,圈獸所迴聲陣陣,這一喊,原本被咒術禁錮的怨獸突然清醒,任炎被驚得手一鬆,其中一隻張著血盆大口朝他撲來,另外幾隻扭動身軀掙脫束縛,脫韁野馬一般到處亂竄,其中一隻竟往圈獸所深處跑去。


    “愣什麽愣,快追!”


    任炎拔腿追上。


    ……


    墨心竹三人落地。


    她四處張望,無人值守。


    就算是上次師兄帶她過來,也是先支開附近守衛才讓她進去的,那些人很聽他的話。


    砰砰砰三聲連續震響,大門顫動。


    “我就說,兇獸要被他們放出來了。”南憐兒連忙後退,她拔出短劍。


    墨心竹取出長鞭警惕。


    譚潭離得最遠,幾人中她修為最低,若不是沒有那種世俗欲望,早上她也會混進那群中了迷魂咒的修士堆裏。


    撞門動靜很快停住,緊接著是鐵籠開合之聲,還有男修的叫罵。


    墨心竹毫不猶豫推門而入,怨氣從門縫溢出的瞬間,積雪好像看見天敵,猛然咆哮。這東西對獸類危害太大,墨心竹想了想,把肩上膽小山雀交給南憐兒看護,南憐兒轉身又交給譚潭。


    譚潭後邊沒人,隻能捧著山雀緊貼積雪,以此獲得安全感。


    剛處理完怨獸的奚成玄緊緊將牢籠扣上,轉身往剛才人影消失方向跑了幾步,下一刻,大門開合,一條長鞭從右後方襲來,他察覺危險側仰險險避過。啪的一聲,長鞭抽在獸籠上,硬生生把欄杆抽彎一截。


    墨心竹承認這次出手有賭的成分,可太巧了不是嗎,恰好宗裏出事了,恰好圈獸所看守不在,恰好這人跑步方向通向深處暗道!這一瞬間,墨心竹突然與蒼雲宗抬杠式話術和解:是的,對待可疑分子就該這樣懷疑。


    她看向驚疑不定做賊心虛的奚成玄,立刻斷定,這人慌了,這人有問題。


    或許是這段時間看書看魔怔了,墨心竹滿腦子都是“你想搶我大哥?看我不抽你一百八十下”。


    南憐兒不落下風,她眼裏燃著熊熊怒火,顯然把眼前男子當成了兇獸異變的罪魁禍首,連劈帶砍,幾乎化成殘影。


    奚成玄一邊躲避一邊問:“你們是誰,尋常弟子不得入內。”


    南憐兒鄙夷道:“你還有臉問我們?我看你也是修士,你怎麽不上天啊……”


    墨心竹捂住她胡說八道的嘴,保險起見,她傳音入密問南憐兒:“他修為不弱,要是打不過或者讓他逃出去,積雪能不能幫上忙?”


    南憐兒豎起拇指:放心,它咬人可厲害。


    墨心竹鬆開她的嘴。


    南憐兒繼續:“我們懷疑你有縱容兇獸傷人的嫌疑。”


    奚成玄好像聽見什麽天大的笑話,他打量麵前二人,總覺得墨心竹有些眼熟,想了片刻後道,“你是清閑居士的弟子,至於你……”


    南憐兒掙開墨心竹的手:“我師父是長虹君,怕了吧。”


    “兩個新人……”奚成玄譏誚地笑了笑,“什麽縱容兇獸傷人,今日本就是我當值。”


    墨心竹補充:“我們剛才聽見兇獸撞門的聲音。”


    “是,一時失手,這不抓迴來了。”


    墨心竹看到地上殘缺的鏈條:“逃出去一隻。”


    奚成玄訝異地挑眉,拇指朝向那條長道,“圈獸所太大,方才一隻怨獸失控跑入深處,與我一同當值的修士已經追到裏麵去了,二位師妹,擅闖圈獸所是要受罰的,師兄心善不告發你們,趕緊離開。”


    這句話剛說完,任炎已經拽著怨獸出來了,他疑惑地看著宗內二人:“咦,這是做什麽?”


    “二位小師妹懷疑我們縱容兇獸作亂。”奚成玄給他介紹,“她是清閑居士的弟子,她是長虹君的弟子,厲不厲害。”


    任炎笑了兩聲:“怎麽可能,你們弄錯了吧。”


    手中牽引的怨獸看見墨心竹就想上前撲咬,被他死死拽住鐵鏈,任炎厲聲嗬斥:“安靜!”


    南憐兒不怕打架,義正辭嚴說出自己的推理,末了發現對麵兩位一臉複雜看向自己,懂了:被她說中了,他們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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