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裏麵的相關爭論,一直持續到馬上就要夜深人靜之際,才在孫有福的好言規勸下,勉強的給予了結束。


    看似無關緊要的爭論,卻給了某些人醍醐灌頂的想法。


    如張世豪。


    看著漸漸離去的安丘三大漢奸。


    張世豪的心卻在不斷的起伏著。


    原本就處在混亂局麵下的安丘,貌似因為那個突然而至的女鬼子美城花子,變得愈發的混亂了起來,各方麵勢力摻雜其中。


    共字頭,國字派,小鬼子。


    三方勢力犬牙交錯。


    隻不過相互不知情而已。


    賈貴迴到了自己的家,出乎他的預料,葛大妮此時並沒有睡,而是等在了門口。在賈貴進入家門之後,葛大妮白了賈貴一眼,扭頭朝著自己所住的上房走去,不一會兒上房內還亮著的燈熄滅了。


    站在門口的賈貴,猜測葛大妮睡了,也有可能沒睡,他希望葛大妮沒睡。


    之前賈貴的自救計劃其實很簡單,就是借著自己強娶迴葛大妮這個機會,在適當的時候,故意顯露一點蛛絲馬跡給葛大妮,將葛大妮的興趣和好奇心吊起來,通過葛大妮的觀察,把自己是組織潛伏者的這個消息一點一點的鑲刻到葛大妮的眼睛中,在借著葛大妮的嘴巴把這件事傳到組織耳朵裏。


    如此。


    自己的這條命也算是保住了。


    隻不過在經曆了黑騰歸三讓賈貴夜送糧食到炮樓這件事後,賈貴忽的發現自己的自救計劃它不能再拖延了。


    夜長夢多。


    誰曉得今後會發生什麽狀況。


    這一次夜送糧食去炮樓是命好,駐守在王家窪的那個連長犯了大意失荊州的毛病,才會被賈貴鑽了空子,否則賈貴就得死。


    畢竟子彈它是不長眼睛的。


    刀劍無眼。


    戰場無情。


    總不能賈貴大喊自己是8鹿吧?


    關鍵沒有人相信,越喊越是死的快。


    鑒於此。


    賈貴製定的那些措施就得提前上演。


    一方麵是事態緊急,擔心再出變故。


    另一方麵是時間有些不夠用了,現在可是1945年元月初,再有幾個月小鬼子就投降了,得抓緊時間。


    心中微微定了定心神,賈貴朝著那間已經拉滅了燈光的上房說了一聲,“你睡覺吧,我也睡了,忙活了一天的差事。”


    話罷。


    沒等葛大妮有任何的反應,賈貴推開了自己現在棲身的東房,還故意將房門關閉及插上門栓的聲音給弄了出來。


    為的就是告訴葛大妮,我賈貴插上了門栓。


    兩人在相互算計著對方,還都演戲給對方看。


    次日。


    一身婦人裝束的葛大妮,邁步走進了鼎香樓,剛想找個借口,就見低頭掃地的張世豪忽的將掃把從左手換到了右手。


    這是提醒的信號。


    當下改口道:“張師傅,你中午的時候,能不能給我送兩套驢肉火燒和一碗驢雜湯呀,這是錢。”


    一塊現大洋,出現在了葛大妮的手中。


    “賈夫人,我就是一個夥計,當不得這個師傅的稱唿,還有這個錢,你給我們掌櫃的就成。”


    “你叫我名字大妮吧,賈夫人這個稱唿我有點不習慣,孫掌櫃在?”


    “我這哪。”櫃台下麵,忽的伸出了一個腦袋。


    除了孫有福,還能有誰?


    隻不過這個態勢有些怪異,妥妥的一個王八出殼。


    “孫掌櫃,你怎麽跑下麵去了。”


    “這不是剛才賈貴那個王八。”話說一半,孫有福忽的尷尬的笑了笑。


    葛大妮可是人家賈貴的媳婦,當著人家媳婦的麵說人家丈夫的壞話,這好像有點不怎麽地道。


    麻溜的變換了稱唿。


    “是賈隊長,剛才賈貴來我們鼎香樓巡查防務,我剛好在櫃台上麵打盹,賈隊長就說這個放在櫃台上麵的酒是8鹿的探子,非得拿走了,我不讓拿,賈隊長非要拿,一著急失手了,酒掉在了地上,我這不是正在收拾瓶碎子嘛。”


    葛大妮皺眉。


    將白酒硬說成8鹿的探子,是賈貴故意為之嘛。


    “大妮,讓你見笑了。”孫有福的目光,落在了葛大妮手中的現大洋上麵。


    這玩意可是好東西,關鍵沒有準備票那麽缺德,上午能買一斤醬油的準備票,到了下午就隻能買半斤醋。


    “這錢。”孫有福財迷,眼睛盯著現大洋就放不開了。


    “孫掌櫃,這錢給您,中午讓張師傅給我送兩套驢肉火燒和一碗驢雜湯。”


    “我有點找不開啊。”孫有福笑笑,這錢他還真的沒法找,賈貴的欠賬在燕雙鷹的威逼下,早還清了,這錢還就…….


    主要是孫有福到手的現大洋不想在推出去。


    “孫掌櫃,這麽辦吧,我反正都要吃飯,這錢放在這裏,什麽時候吃完了,我在拿錢來,順便再把這瓶白酒算上。”


    “這不好吧。”孫有福拉長了語調,他眼神中那個含義分明就是好。


    “應該的。”


    “行行行,那我就把這瓶白酒算上了。”笑嘻嘻的孫有福,光顧著往兜裏裝錢,等在抬頭的時候,葛大妮已經走遠了,看著離去的葛大妮的背影,孫有福不由得感歎了一句,“賈貴也是好命,娶了這麽一個賢惠的媳婦。”


    緊跟著就是一聲悲傷的歎息。


    “掌櫃的,您怎麽還感歎上了?”


    “我是說葛大妮命不好,這麽賢惠的一個女子,怎麽就落在了狗漢奸賈貴的手上。”


    “我不懂。”


    “你年輕,你要是在過幾年就懂了。”


    “賈隊長。”


    “別惡心我。”孫有福以為張世豪在拿賈貴故意惡心自己,也沒有當迴事,氣唿唿的說了一句。


    殊不知。


    還真不是張世豪在拿賈貴惡心孫有福,是賈貴去而複返了。


    兩口子配合的不錯。


    賈貴前腳後,賈貴媳婦葛大妮後腳來,賈貴媳婦葛大妮剛走,賈貴又踩著節拍的出現了,身後還跟著老六和老九。


    “孫掌櫃。”


    “賈隊長,您這是又來巡查防務?”孫有福邁步從櫃台裏麵走出,也不怕賈貴耍無賴,口袋中有葛大妮給的一塊現大洋保底,底氣還是有幾分的。


    “不是巡查防務,就是大街上走的累了,想要進鼎香樓坐坐,歇歇腳,喘口氣,喝口茶。”賈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手中的折扇這麽一打。


    別說。


    穿上龍袍他也不像太子。


    人家手抓折扇,一副文人墨客的形象。


    賈貴還是那副臭無賴的德行,都委屈他手中的扇子了。


    “在吃點驢肉火燒。”


    “喝點驢雜湯。”


    老六和老九也分別坐下,順著賈貴的話茬子一唱一和道。


    “沒有。”


    “啪”老六一拍桌子,指著孫有福就是一頓噴,“你開驢肉館子的竟然沒有驢肉火燒,你騙誰呀?”


    “六爺,這不是還沒到飯點嘛。”


    “我們來了就是飯點,你告訴楊寶祿,趕緊給我們做,要不然偵緝隊大牢的幹活。”老九狐假虎威的嚇唬孫有福。


    “做不了。”


    “為啥?”


    “寶祿相親去了。”


    賈貴、老六、老九、張世豪,外加剛剛進門的小石頭,幾個人都把他們的目光齊刷刷的匯集到了孫有福的身上。


    嘛玩意。


    楊寶祿相親去了。


    好端端的,怎麽就去相親去了?


    “說起來,這件事還的謝謝賈隊長。”


    賈貴傻眼,楊寶祿相親跟自己有什麽關係?


    “我沒有給楊寶祿介紹媳婦呀?”


    “隊長,你有這門路怎麽想著外人,不想著自家兄弟啊,我老六還單著那。”


    “隊長,我老九也是一個人。”


    “誰他m有這個門路了,我有這個門路我還用大街上搶嘛。”賈貴手中的折扇合攏在一起,用折扇指著孫有福,“孫有福,你給我說清楚,要不然我跟你沒完。”


    “六爺,九爺,你們誤會賈隊長了,賈隊長,您別急,我這就給您解釋,事情是這麽一迴事情,您不是娶了媳婦嘛,楊寶祿……”


    經孫有福這麽一說,鼎香樓裏麵的這些人才明白了過往真相。


    合著這件事還真的跟賈貴有一定的聯係。


    可不是賈貴給楊寶祿介紹媳婦。


    是楊寶祿被賈貴娶媳婦這件事給刺激到了。


    賈貴,一個安丘有名的狗漢奸,還是一個長得極醜無比的狗漢奸,大白天看著那張臉都感覺驚恐。這麽一個人都娶了媳婦,媳婦還是一個漂亮的不成樣子的媳婦,把楊寶祿給羨慕的。


    賈貴都娶了媳婦,我憑什麽還單著?


    我也得娶媳婦。


    “這不,一大早就去相親去了。”


    “m的,還真是相親去了。”


    “誰相親去了?”齊老太太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大廳內的幾個人,都變了臉色。


    可不是怕。


    而是有些慌。


    糊塗的齊老太太,還真不是一般人所能對付了得,你說東,老太太非要西上麵扯,在不就是提及八國聯軍。


    “誰把老太太給招唿來了?”賈貴語氣都有些慌,老太太給他兩拐棍,賈貴都沒有地方說理去。


    論理。


    老太太糊塗了,你一個偵緝隊隊長跟一個糊塗的老太太較勁,你純粹的就是在給自己臉上抹狗屎。


    玩橫的。


    賈貴還不是人家齊老太太的對手,故去的老爺子,那可是安丘地麵的幫會老大,遠不過賈貴這個地痞流氓所能相抗衡的。


    論小鬼子背景。


    賈貴更不是人家齊老太太的對手了,幹兒子黃金標那可是安丘警備隊隊長,一把手野尻正川的心腹手下。除了這個身份,還有一個愈加顯赫的身份,齊老太太的女兒齊翠芬,是日本商人櫻木武夫的幹女兒,名字叫做櫻木枝子,連安丘野尻正川和黑騰歸三都得巴結。


    櫻木枝子的媽,賈貴是人家的對手嘛。


    不是。


    怨不得賈貴變了臉色。


    換成誰。


    也得抓瞎。


    老太太出現,唯一高興的估計就隻有孫有福一個人了,當下迎了上去,用手攙扶著老太太,“師娘,您怎麽出來了?”


    “我剛才聽到前麵有摔東西的聲音響起,我就想出來看看,是不是八國聯軍打了進來,我老太太跟他們拚命。”拄著拐棍走路都有些晃蕩身軀的老太太,雙手合十的把拐棍抓了起來,一副要打人的架勢。


    “師娘,不是八國聯軍,是日本人。”是日本人四個字,孫有福很小聲的說了出來。


    “日本人怎麽了?日本人就能欺負咱中國人?”老太太道:“想當年八國聯軍打進來,慈禧老佛爺西逃長安,義和團大鬧安丘城。”


    “師娘,您糊塗了不是,咱安丘啥時候來過義和團啊。”孫有福壓低了聲音,“就來過小鬼子。”


    “寶祿。”


    “師娘。”


    老太太看著孫有福,“你師哥也是,看看把你給餓的,都餓瘦了。”


    “師娘,我有福。”


    “有福啊。”齊老太太眼神仿佛也變得不好了,老是認錯人,之前將孫有福認成了楊寶祿,現在把張世豪認成了孫有福,朝著張世豪道:“有福,不是師娘說你,你也老大不小了,趕緊成個家呀,我聽說咱安丘那個有名的狗漢奸,對對對,叫賈貴。我聽說賈貴都娶了媳婦了,你有福怎麽還單身啊,不要心疼錢,隻要說成了,師娘給你掏錢。”


    齊老太太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布包裹,不曉得裏麵是什麽,反正一層一層的。


    待打開後。


    人們才失望了。


    裏麵不是錢。


    是大豆。


    齊老太太將大豆往孫有福手中一放,“有福,師娘做主,這些錢你就拿著去娶媳婦吧,等你娶了媳婦,師娘把這鼎香樓給你當嫁妝。”


    “師娘,我是男的,有男的備嫁妝的嘛。”


    “你喜歡賈貴。”


    “誰喜歡賈貴了?”


    “還非賈貴不娶?”


    “師娘,跟賈貴沒有關係,這裏麵沒有賈貴的事情。”


    “是賈貴非要纏著你,你們還非要在一起。”


    “不是賈貴。”


    “你纏著賈貴?”齊老太太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不少,“有福,我警告你,你可不能喜歡賈貴,你怎麽能夠喜歡賈貴啊?我不同意。”


    “跟我有什麽關係。”莫名躺槍的賈貴,見到人們都看著自己,當下也提高了嗓音,與齊老太太比誰的聲音高。


    這名聲傳出去,他賈貴還怎麽在安丘混?


    “嗨,好你個賈貴,你還果然在這裏待著,就是你喜歡我們有福啊,我告訴你,不行,我老太太不同意。”


    “誰喜歡你們家有福了?”


    “你非要嫁給有福,賈貴,想都不要想,我老太太告訴你,有我老太太在一天,你賈貴就休想嫁給我們有福,有福,這句話我也撂到這裏,我老太太沒死之前,你有福跟賈貴就不可能,除非我死了。”


    “師娘,您糊塗了?”


    “我沒有糊塗,這件事上麵我清醒的很,我不同意你娶賈貴,也不同意賈貴嫁你。”


    “老太太,我一槍嘣了你。”賈貴氣的直接將手槍掏了出來,至於什麽掏不出手槍,他也懶得掩飾了,足可見賈貴發了真火。


    “隊長,你這是要滅自己婆婆?”腦子抽抽的老六,開了一句賈貴的玩笑。


    這尼瑪就是在找抽。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知死活的開玩笑。


    混蛋。


    賈貴一巴掌扇在了老六的臉上。


    “賈貴,你為了嫁我們有福,還敢動手,你個小狐狸精,我打死你。”老太太揮舞著拐棍,朝著賈貴打來,但卻不曉得為什麽,這拐棍最終打在了旁邊看熱鬧的老九身上。


    “老太太,我不是賈貴。”


    “你就是賈貴。”


    “我老九。”


    “好你個賈貴,你為了嫁我們有福,都改名老九了,我打,我打死你這個狐狸精,讓你勾引我們家寶祿。”


    鼎香樓亂做了一團,最終以賈貴三人敗落而告終。


    看著狼狽離去的賈貴三人,孫有福真是感慨萬千。


    一物降一物。


    說的一點沒錯。


    賈貴等人,還就得齊老太太出馬。


    “師娘,您真是這個女中豪傑。”以為老太太故意裝糊塗的孫有福,朝著老太太比劃了一個大拇指。


    “寶祿,你別給我戴高帽子,我明確告訴你,你就是說的天花亂墜,你娶賈貴這件事也不可能。”


    “師娘,誰要娶賈貴了。”


    “還不承認,不承認也不行,反正不能娶賈貴。”


    “師娘。”孫有福泛起了一股有理說不清的態勢來。


    “寶祿,我曉得你師哥為啥不給你吃飯了,你這個思想有問題,怎麽可以娶賈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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