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疼,我巴不得自己腳疼不能動彈那。”一肚子火氣的孫有福,拍拍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狗日的賈貴。


    逼著自己當漢奸。


    “孫掌櫃,你這是怎麽了?”來遲了一步,不曉得事情原委的老馮頭,見向來精明的孫有福居然這般為難,當即泛起了興趣。


    能把孫有福給為難成這樣。


    絕對了。


    “還不是賈貴。”孫有福指著外麵,氣唿唿的提及了賈貴的名字。


    這會兒的工夫。


    念叨賈貴兩個字,孫有福都覺得自己夠丟人的。


    “賈隊長怎麽了?”老馮頭道:“剛才我見了,沒看我良民證,也沒有找我要這個通行證。”


    “賈貴這個混蛋非逼著我做漢奸。”孫有福說出了這句好似壓在他心頭,使他有些喘不過氣來的話語聲音。


    之所以為難。


    就是因為在孫有福眼中,幫著狗漢奸肖桂森收屍,是一種潛意識的漢奸行為,隻有那些當漢奸或者想要當漢奸的人才會這麽做。


    他孫有福是膽小怕死,但卻不會當漢奸。


    中國人要有中國人的良知和膽量。


    都要去當漢奸,還如何打跑小鬼子啊。


    “哎!”


    一聲無奈的歎息聲音,從低著頭的孫有福嘴裏飛出,不甘心、無語、憤怒、悲催交織一體。


    算是孫有福此時心情的一種表達。


    “賈貴來了,讓我孫有福幫著小鬼子和狗漢奸把他們不敢移動的死鬼肖桂森的屍體給送到停屍房去,我要是依著賈貴的叮囑做了這件事,不就成了安丘的漢奸嘛,安丘的老百姓會怎麽說。”


    “嗨。”老馮頭右手輕輕一揮,笑眯眯的朝著孫有福道:“我還以為啥事情,合著是給那個死鬼收屍的事情啊,孫掌櫃,你不要為難,這件事過去了。”


    話罷。


    微微眯縫了一下眼睛的老馮頭,在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整個人都被瞎懵逼了,之前還垂頭喪氣坐在凳子上罵大街,死活不樂意當漢奸的孫有福,突然躥到了老馮頭跟前,瞪著一雙不明白事情真相的紅眼睛,直勾勾的瞅著老馮頭。


    “馮老板。”


    “孫掌櫃,你嚇我一跳。”


    “你剛才說什麽?”


    “沒說什麽啊。”


    “你說了。”


    “對對對,我說了,我說死鬼肖桂森的屍體你也不用幫著收屍了,有人給弄了。”


    “誰啊。”


    “狗。”老馮頭說起了這個事情的過往。


    估摸著是繩子不結實,也有可能是燕雙鷹當時就是這麽布置的,懸掛著的狗漢奸肖桂森的屍體因繩子斷鏈,從這個半空中掉落在了地上,隨即便遭到了數隻野狗的襲擊,繼而葬身狗腹。


    換言之。


    惡事情做絕的狗漢奸肖桂森,被這個野狗給啃了。


    這也應了那句話。


    狗漢奸他就得不得好死。


    “解氣,太解氣了。”孫有福一拳頭砸在了老馮頭跟前的桌子上,身體仿佛千斤重擔卸落一般的泛起了一股子前所未有的輕鬆感。


    “是解氣吧。”


    “等等。”孫有福把目光落在老馮頭身上,“馮老板,你怎麽來了?”


    “進城買點東西,順便來看看孫掌櫃,這個驢錢。”


    談什麽都可以。


    就是不能貪錢。


    孫有福麻溜的轉移了話茬子,“馮老板,憑著我跟馮老板的交情,這個驢錢肯定欠不下,過幾天我一準一起結。”


    說完。


    趕緊用話趕老馮頭離開。


    “馮老板,你去買東西吧,不然一會人家打烊你就買不上東西了。”


    “趕我走啊,我說你個孫掌櫃,我大老遠來一趟,給你解決了難題,你連一碗水都不給我喝,咱們這個買賣它還能做嘛。”


    套路。


    老馮頭借故留在鼎香樓的套路。


    每一次出現在鼎香樓,不管是送驢,還是借口做其他事情,都有一定的真實目的存在,隻不過孫有福不知情而已。


    拖延了這麽數天時間,老馮頭終於接到了組織的口信,讓他今天前往安丘鼎香樓與人接頭。


    接頭的暗語。


    就是掛在老馮頭肩膀上麵的褡褳。


    當然了。


    褡褳僅僅是表明其身份的一個道具,後麵還有幾句不成熟的接頭暗語,兩者相提並論,才能……


    接頭的時間,就是現如今這個時間。


    剛才進入鼎香樓的時候,老馮頭已經將鼎香樓內的一切情況看在眼中。


    過了打烊時間,還沒有到晚上飯點的鼎香樓,此時卻一反常態的坐了七八個談天說地的人。


    這些人當中,就應該有與老馮頭接頭的接頭人。


    這也是老馮頭將搭在他左肩膀的褡褳故意移到右肩膀,且把褡褳一側故意斜著橫放的一個原因。


    他相信有人會第一時間看到自己發出的接頭信號。


    此舉行為。


    還真的引起了一些人的懷疑。


    誰?


    賈貴。


    聽聞肖桂森被野狗給啃了,覺得孫有福白白得了一塊現大洋,心裏極度不舒服,想要將這塊現大洋要迴來的賈貴,在老馮頭擺弄褡褳的時候剛好邁步進門,不知道怎麽想的,或許就是閑的有些蛋疼,手一伸,將老馮頭肩膀上麵的褡褳給取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麵。


    看著賈貴肩膀上麵的原本隸屬於自己,被自己用來充當接頭信號的褡褳,老馮頭的心一下子提在半空中。


    壞事。


    要壞事了。


    因為橫在賈貴右肩膀的褡褳,其形態與橫在老馮頭右肩膀時候它是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


    賈貴這個安丘狗漢奸的身份由於肩膀上麵的褡褳,搖身一變成了接頭人的身份。


    “賈隊長,我的褡褳。”老馮頭口幹舌燥的朝著賈貴說了一聲,剛才喝下去的一大碗茶水此時屁事不頂。


    嚴格的說。


    是老馮頭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眨眼的工夫,又有二個人邁步進了鼎香樓。


    組織傳來的口信上麵沒有給出具體的接頭時間,僅僅給出了一個大概數字,如果是鼎香樓大廳裏麵的這些人當中有人跟老馮頭接頭,老馮頭不怕,他們畢竟目睹了賈貴搶老馮頭褡褳的這個環節,可要是後進來兩人中有一個是來跟老馮頭接頭的,事情還真的有些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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