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二年二月十二,畢冉和李光地在白雲山下和朝廷的秘密人馬交接之後,重新迴到城裏。


    臨近中午,兩人饑腸轆轆的也不想迴客棧,於是隨便找了一家酒樓吃飯,中午時分酒樓非常熱鬧,畢冉和李光地才踏入酒樓就看見之前要抓他們的張旭帶著幾名官兵在酒樓吃飯。


    張旭看見畢冉和李光地走了進來,想起了畢冉昨晚的警告,便假裝沒有看見一般繼續喝酒吃菜。


    店裏的夥計這時候迎了上來,用粵語問畢冉和李光地,而畢冉看見酒樓大堂太過於吵鬧,便要了一間雅間。


    這個酒樓是地道的廣式酒樓,到了飯點依舊還有夥計在叫賣著茶點。


    夥計帶著畢冉和李光地走上酒樓的二樓,在經曆一間包間的時候,畢冉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奇怪的畢冉對李光地問道:“你聽著包間裏麵說話的聲音好熟悉呀?”


    李光地豎著耳朵聽了一下後迴道:“的確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聽到過!”


    走在前麵的夥計見兩人沒有跟上來,便迴頭問道:“兩位客官,你哋的包間在前麵。”


    畢冉對擺手道:“等陣先。”


    李光地思索了一番之後想了起來,急忙伏在畢冉的耳邊說道:“這聲音好像是在江寧紅花樓的時候聽過這聲音,但我還想不起是誰。”


    畢冉聽李光地說紅花樓,突然想起了這說話的聲音是誰的聲音,伏在李光地的耳邊說道:“這好像是陳……”


    李光地馬上反應了過來,急忙捂著畢冉的嘴,輕聲的對畢冉說道:“樓下大堂昨天那個張旭還在呢。”


    畢冉壓低聲音迴道:“不會這麽巧合吧,吃個飯都能遇到他,我們要不要去打一聲招唿呀?”


    李光地搖頭反對道:“不行,我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那個陳近南知道你的身份,這個時候去不是很妥當。”


    畢冉覺得李光地說的有道理,於是打消了去和陳近南見麵的念頭,接著那店夥計再次問畢冉,兩人這才隨夥計到包間。


    因為上菜比較慢,畢冉和李光地喝著茶在等著,李光地這時問道:“那個陳永華還真的是膽大包天呀,他可是經常在官府眼底下活動,而且每次都能安然無恙的脫手。”


    畢冉笑著說道:“幹他這樣事情的人,絕對是有點本事的,否則也不會這麽多年了,朝廷對他一直束手無策。”


    李光地迴道:“說真的,我現在是真的有些佩服他!”


    畢冉喝了口茶之後,從暗袋裏麵拿出那包還沒拆封的香煙,拆掉包裝,抽出一根,點著之後抽了一口,嘴砸吧了一下兀自的說道:“煙太久,煙味都跑了!”


    吐了口煙之後對李光地說道:“其實吧,陳永華這個人我對真實曆史上的他不是很了解,但是我對小說虛構中的他卻非常的了解。”


    李光地好奇的問道:“我很想知道後世中小說寫的陳近南究竟是怎麽樣的。”


    畢冉笑著說道:“小說裏麵的陳近南成立了天地會,打著反清複明的旗號和朝廷作對,而且他還是個武功高手呢。”


    李光地接著問道:“武功高手,和尋墨兄那樣的人?”


    畢冉抽了口煙說道:“何止呀,之前小說裏麵有一句話很經典呢!”


    李光地急忙追問道:“什麽話?”


    畢冉搖頭晃腦的說道:“平生不見陳近南,便稱英雄也枉然呀!”


    李光地聽的一愣一愣的:“這麽高的評價?”


    畢冉用手指敲了敲煙上的煙灰,喝了口茶之後笑道:“那都是那些寫書的人為了人物塑造而把他抬到一個高度,好讓讀者對他有個很深的影響而已,其實天地會這個組織現在是不存在的,原本曆史軌跡裏麵是要到幾十年後才會出去,而那個時候陳近南也死幾十年咯!”


    李光地哈哈笑道:“塑造英雄人物,這是書寫者的習慣,就好像水滸傳那樣,把那些山賊流寇塑造成義薄雲天的蓋世英雄。”


    畢冉迴道:“那是自然,英雄都是要勇於挑戰權威的。”


    說到這裏,店裏的夥計敲門之後,便陸陸續續的把點的菜端了上來,兩人邊聊著邊吃著飯。


    吃的差不多的時候,畢冉開口道:“也不知道樂樂和阡陌她們現在怎麽樣,她們在身邊的時候熱熱鬧鬧的,覺得有些吵,現在這才和她們分開一天又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李光地拍了拍畢冉的肩膀道:“你呀,看來是被兩個小姑娘給吸引住咯!”


    畢冉搖頭笑道:“可能是前一陣子熱鬧慣了,現在有些不適應吧!”


    李光地逗趣的問道:“畢冉,你和我所實話,有沒有想過納樂樂為妾?”


    畢冉尬笑道:“還是算了吧,雲樂樂那麽彪悍,我可受不了她!”


    李光地聽畢冉這樣說了之後,有些不解的問道:“你不喜歡她,那收留她做什麽?”


    畢冉想了想之後迴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收留她,有可能是可憐她,也有可能是我覺得她身上有我妹妹的影子吧,總之也不能說不喜歡她,但這種喜歡不是要娶她的那種喜歡,而我更多是把她當做我的妹妹而已。”


    李光地不嫌事大的繼續問道:“好,你說雲樂樂你當她是妹妹,那麽阡陌姑娘呢?我不信你也是當她做妹妹?”


    李光地一說李阡陌,畢冉的臉就發紅,因為總會不自覺的想起那天晚上在平西王府的情景,而李光地看畢冉的臉紅彤彤的,便笑著說道:“你看,沒錯一提起阡陌姑娘,你臉就紅,你敢說你和她沒事情?”


    畢冉有手捂著發燙的臉說道:“你正經事不說,怎麽偏偏希望關於我的男女之事呀!你也忒無聊了吧?”


    李光地被畢冉逗的拍著桌子笑道:“這事情有趣呀,我當然好奇啦,不過這也是因為你還有索額圖相處了一段時間後染上了你們的毛病,正所謂近赤者紅,近墨者黑呀!”


    畢冉笑著捶了一拳在李光地的肩膀上後道:“是呀是呀,是我們把你這個老正經給帶壞了,話說,光地兄你娶妻了沒有?”


    李光地迴道:“我娶妻比較早,而且兒子都已經有了,不過他們都在我福建老家。”


    畢冉想了想覺得也是,古代人普遍結婚的比較早,如果按正常來說,可能三十多歲就已經是祖父一輩的人了!


    兩人逗著笑結完賬之後一起從包間裏麵出來,而巧合的事情總是很戲劇的發生,在樓梯處,畢冉和李光地正好看到走出來的陳永華一行人,而樓下張旭早已經吃完離開,兩人重逢,陳永華比畢冉更加震驚。


    “畢冉兄弟,真的太有緣分了,居然能在廣州遇見你。”:陳永華率先問候道。


    畢冉笑著迴道:“是太有緣了,想不到會在廣州和你相遇。”


    因為陳永華名字太過於敏感,因此畢冉很巧妙的不用古代行禮問候那樣道出對方的名諱。


    陳永華見畢冉沒有道出他的名諱,他便笑著說道:“怎麽畢冉兄弟來廣州,是有公務嗎?”


    在公務兩個字上麵陳永華故意加重語氣,而畢冉大致的猜測陳永華可能是誤會他是來這裏清繳他們的。


    李光地這個時候插嘴道:“我們兩人來廣州遊玩,而且我們是平頭百姓,哪有什麽公務這麽一說呀!”


    陳永華遲疑了一下之後,試探道:“來廣州遊玩?從江寧一直到廣州可是兩三千裏路哦,你們是一路遊山玩水過來這裏的?”


    畢冉迴道:“也不完全是,我們兄弟兩人來廣州確實是遊玩,不過也隨便辦點事情。”


    陳永華道:“既然再次相遇,雖然我們都酒足飯飽了,不如找個地方喝喝茶,解解膩?”


    畢冉想了想之後道:“既然先生你盛情邀請,那我和我兄弟就卻之不恭咯。”


    說完畢冉和李光地跟隨著陳近南一行人一同前往一處茶樓。


    同樣是雅間,而茶樓在中午的時候人比較冷清,而陳近南此次跟在身邊的人,隻有一個畢冉見過,其他的都是生麵孔,在江寧時,紅花樓裏麵這些人都沒出現,畢冉估計這些人應該都是在廣州這邊的人,又或者是陳近南帶過來的人。


    包間內,聽著溫婉的曲子,畢冉一改稱唿道:“近南兄,真的是神出鬼沒呀,我真的是去到哪都能遇到你呀!”


    陳永華笑道:“我覺得我們兩人確實有緣分,從江寧到廣州,居然也能相遇。”


    李光地在一旁喝著茶,而陳近南身邊的人都虎視眈眈的看著畢冉和李光地,李光地自然也是邊喝著茶邊觀察著他們。


    畢冉覺得此時不知道和陳永華聊什麽,就這樣喝著茶沒有開口說話,而陳永華也是喝著茶,沒有開口的一聲。


    兩邊一直保持的沉默,琴聲悠揚,幾人都在靜靜的聽著音樂。


    而這個時候陳永華悠悠的開口說道:“畢冉兄弟,這一次來廣州不會是為了來抓我的吧?”


    畢冉沒有開口迴應,陳永華再次問道:“上次一別,我說過,如果再次相遇,你不再效力於清廷,我願意和你結拜兄弟。”


    畢冉猶豫了一下之後迴道:“近南兄,雖然能和你結拜為兄弟,那是莫大的榮幸,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以後真的有機會的話再說吧!”


    陳永華放下茶杯後說道:“好,那我就等那一天到來!”


    畢冉想到,最近尚之信在拚命的抓拿陳近南這些反清複明的人,他關心陳近南和尚之信提前軟禁的尚可喜的事情是否有關聯,於是試探性的開口問道:“不知道,近南兄最近在廣州城內活動如此頻繁,和平南王世子尚之信直接有什麽過節,他要全城搜捕你們?”


    陳永華搖頭迴道:“不是尚之信在搜捕我們,而是他的父親尚可喜在搜捕我們,實際上,我這次來廣州就是為了聯係尚之信配合吳三桂進行起兵造反的事宜。”


    畢冉聽到陳永華這樣的解釋之後,覺得非常的不可思議,這和他在坊間聽到的說法完全不一樣,這讓他和李光地非常的震驚。


    畢冉急忙問道:“那究竟是怎麽迴事?”


    陳永華迴道:“畢冉兄弟,你為什麽會對這個事情如此關心?”


    畢冉看陳永華在有意的轉移話題,畢冉歎了口氣道:“尚可喜要辭去平南王的王位,迴山東老家頤養天年,而尚之信突然軟禁他的父親,清廷對這件事情非常的緊張。”


    陳永華笑道:“這件事情我知道,但是我也沒想到尚之信會有這樣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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