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低頭揉著腦袋,過了一會,他抬起頭,卻已經完全看不見車夫的蹤影了。


    “你,能讓一下嗎?”


    聽到有人在叫自己,江流轉身,看到一名婦女在自己身後。這婦女推著一輛人力車,車上有一個卷著的草席,她身邊還跟著一個精神萎靡的小女孩。


    江流有點疑惑,此時天還沒亮,公雞都沒打鳴,這婦女小胳膊細腿,帶著小孩推著車,是要去哪裏啊?


    婦女見江流沒有行動,又問了句:“可以讓一下嗎?”


    “哦,好的。”


    江流側身,讓開路。婦女推著人力車走過江流身邊,江流看著人力車,隻覺得這人力車非常眼熟。他好奇婦女去幹什麽,悄悄往車上的草席裏看了一眼。


    草席裏,是一個人的頭頂。


    江流不知道這草席裏的人死因為何,他默不作聲,裝作看不見。


    婦女推著人力車,即將從江流身邊走過,江流忽然覺得自己的衣服被人拉了一下,婦女也忽然停下車,看著江流。


    “媽媽,媽媽,爸爸他活了。”


    女孩急忙說。


    江流看向草席,發覺從草席裏伸出一隻手,正拽著江流的衣服。


    婦女嚇得臉色慘白,她去拉屍體的手,試圖把手拿開。可這手死死捏著江流的衣服,婦女根本掰不開。


    “你這人,活著沒本事賺錢給閨女治病,死了還要給我們添麻煩。”


    女人掰不開屍體的手,急的哭了出來。


    江流似乎明白了什麽,他說:“請別這麽說,你的男人已經在盡力掙錢養家了。你的男人是車夫吧?”


    女人愣了下,說:“我家男人,確實幹過一陣子車夫。”


    江流說:“我欠了一個車夫一筆車費,你把草席打開,我來確認死者是不是那個車夫。”


    女人聞言,把草席打開。江流看見死者的臉,發現死者果然是昨晚拉自己的車夫。


    江流說:“正是這位車夫。”


    說罷,江流掏出一筆錢財,交給婦女。婦女看著這筆錢財,說:“這太多了,一次車費不用那麽多錢吧?”


    江流迴答:“這車夫幫過我,剩下的錢,是給你女兒看病的。”


    婦女急著用錢,也不推脫,謝過江流,收了錢財。她與江流告別,正要推車離去,女兒卻忽然倒在地上。


    女孩捂著胸口,臉色蒼白,不斷劇烈地咳嗽著,連話都說不了。婦女急忙抱著女孩,撫摸其後背,希望能緩解女孩的症狀。


    可惜沒有用,女孩的咳嗽更加劇烈了。


    江流說:“你快帶著你女兒看醫生去吧。”


    婦女臉上浮現糾結之色,說:“可我男人怎麽辦,我還沒埋了他呢。”


    江流說:“交給我吧,我把他埋了。你打算把他埋在哪裏?”


    婦女迴答:“我也沒有目標。”


    江流說:“那我找個地方埋了他,你快去帶你女兒找郎中吧。”


    “謝謝恩人,謝謝恩人。”


    婦女道謝江流,抱著女兒離開了。


    江流推著人力車,先迴了趟家。埋屍需要鏟子,而鏟子被江流放在了家裏,他得先迴家取鏟子才能埋人。


    屍體在人力車上麵,江流推著也算輕鬆,此時的路上也沒幾個人,江流很快就迴到了自己家。


    江流拿起鏟子,推著車來到城牆邊。城門的檢查還是很嚴格,守衛看到江流運出去個死人,肯定會攔住詢問。要是碰到個不講理的守衛,被關進大牢都是有可能的。


    江流怕生事,還是選擇從城牆上的狗洞前往郊外。


    一路上,江流一直有個疑惑,昨晚在霧中的那群黑蛇,到底是什麽東西?蛇不是群居動物,那麽一大群蛇聚在一起,非常反常。


    而且,江流也想不明白,這群蛇為何要追自己。自己又不是兔子,也不是雞仔,還不好吃,幹嘛一直緊追自己?


    天津衛的城內很少有蛇出現,但在郊外和久無人居的荒房子裏,會偶爾出現蛇。


    不管怎麽樣,江流覺得有必要買點硫磺灑在家附近,以防萬一。


    來到城外,江流找了個地方,揮鏟挖墳,不一會就挖好了一個墳墓。


    江流把屍體放在墓裏,說:“老哥啊,多虧了你昨天跑的快,我才沒落入蛇口,謝謝你啊。”


    說罷,江流又把土迴填,不一會,一個墳頭出現。


    緊接著,山川與匾額再次浮現江流腦海中,一行金字隨之出現。


    “吳喜,命格二兩七錢,獎勵‘報紙複原術’。”


    果然,這車夫貧窮早逝,命格不高。


    二兩七的命,在稱骨算命歌裏這樣形容:


    “一生做事少商量,難靠祖宗作主張,獨馬單槍空作去,早年晚歲總無長。”


    看車夫的宅子,破敗不堪,估計祖上就是窮人。他獨自一人,努力工作,也沒能讓自己富裕起來,還死的早,是不折不扣的苦命人。


    人的命格雖然從二兩一到七兩二,每一錢都有各自的命,但相鄰之間的命格,差距不大。


    從二兩一到三兩,都是孤苦伶仃的苦命人。從三兩一到四兩,那是能吃飽飯的命。從四兩一到五兩,那是在衣食無憂的基礎上,還有聲望。五兩一到五兩七,還能享受天倫之樂。至於五兩八到七兩一,就是當官的命了。到了那最高的七兩二,則是紫薇來照,人間帝王。


    車夫吳喜屬於苦命人,給的獎勵‘報紙複原術’也很一般。


    在明朝之後,賣藝的人,通常都把表演場地選擇在橋上。那些在大街上畫個圈開始表演的,大多都沒什麽真本事,或者是流浪藝人。


    看真本事,還要去橋上看。拿天橋八大怪來說,他們有畫畫的,有唱戲的,有說相聲的,藝術風格與造詣皆不同,但隻有雅俗之分,而無高下而論,異彩分呈,各逞英雄。


    天橋八大怪也不是隻有八個人,“八”隻是個虛詞,表示人很多。


    天橋的位置有限,想去橋上占個位置,那要有拿手絕活,不僅要讓觀眾們拍手叫好,還要讓橋上的其他奇人服氣,給你讓位置。


    這天橋上,就有這麽一個人,靠著一手“報紙複原術”,在天橋上占據了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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