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虎用力一拍大腿,立馬追上去想把他抓迴來。跑出老長一段距離後卻隻看到一團若隱若現的亮光,快速跳動,越來越遠,漸漸消失不見。


    石虎人如其名,長得牛高馬大,頂的上他媳婦兩個身板。饒是他平日裏並不膽小,但長期受莫郎山兇名荼毒,再聽得周圍陰風陣陣,樹葉沙沙作響不停,也隻得跺腳遺憾返迴隊伍。


    “哎,這孩子跑得賊快。要是出了事兒他奶奶可咋辦。”


    “不能再走散了,要不然待會兒找得人多起來,那還不得了。”


    “小古這兩年常跟著傅盛在莫郎山竄,論地形比咱都熟悉,一般人追不上他的。咱們先管好自己,別走丟了。“


    已經跑了一段距離來到更深處的古嶽慢慢放緩步子,就著被風吹得飄忽的火光仔細辨別周圍的情況,生怕遺漏了傅茵經過的痕跡。


    ‘目前為止周圍還沒發現有人被拖動掙紮的痕跡,隻要沒有血腥味就是好消息。這個壞境又不能大聲喊叫,容易招來野獸。‘


    還好今晚沒下雨,古嶽想著,打起精神豎起耳朵,更加仔細的搜查起來。


    他之所以這麽盡心盡力不是因為他是個爛好人,而是出於對傳授給他狩獵本事的傅盛心懷感激。


    再說傅茵的哥哥傅梁算是他長這麽大以來難得的玩伴,這才不顧自身安危,獨自深入陷阱。


    十三歲的少年此時還不知道他以後的人生會和現在找尋的這個女娃子發生怎麽密切的牽扯。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毫無所獲的少年心裏越來越擔心,眉頭也越皺越緊。


    ’那個開朗的小姑娘真的遭遇不測了嗎?不行,不能放棄。‘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黃天不負有心人。


    古嶽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滑坡處發現了有東西滾動的痕跡。被壓斷的荊棘上還鉤掛這一塊染血的布料,看起來像是從身上硬生生勾下來的。


    少年眉頭舒展,用力唿出一口濁氣,這才小心的把火把插在樹杈中間固定好。


    一顆石頭扔下去,古嶽聽到下麵傳來的輕微聲響放下心來,看來從這裏下去並不算深。


    好在山村裏的孩子皮實,平日裏爬山下河的事兒沒少幹。


    古嶽就著火光觀察周圍地形一番,拽緊了斜坡上垂落的藤蔓一點一點的往下滑。


    終於在最底部的小溪溝裏發現了一個人,看情況是傅茵沒錯。


    咦?怎麽後腦勺還在流血?


    古嶽絲毫不知道自己扔下的石子把將醒未醒的傅萊茵砸暈了過去。


    “茵子,醒醒。”


    少年接連搖了幾下,見小丫頭還是沒有動靜,心跳加快,慌了。


    輕輕伸手放到鼻孔下,良久後感覺到一絲絲微弱的唿吸,這才鬆了一大口氣,還好小命保住了。


    古嶽接著更用力的搖晃昏迷的丫頭,“茵子快醒醒。”


    ‘唔,,,誰?誰在搖她,哎喲喂,後腦勺好疼。’傅萊茵手不能打,腳不能踢,暈得連呲牙咧嘴都做不到,急得想罵天。


    “茵子”


    “茵子”


    人的潛力是無限的,憤怒的情緒總是充滿力量。傅萊茵覺得她想罵人的欲望能夠衝破一切束縛,包括閻羅王的索命之繩。


    一聲大喝,“滾犢子“,然後,華麗麗的再次昏死過去。


    一瞬的靜默後,認清現實的少年終於放棄了。看來人是不能站起來扶迴去的了。


    駝著幾十斤的軟體重物,廢了老半天力氣才得以爬上去的古嶽顧不上休息,顛起背上的丫頭,箍緊她的雙腿,咬緊牙關快速往迴走。


    在莫郎山裏待得越久越是危險,尤其是獨自一個人的黑夜。


    後來,被爹爹一路背迴來的傅茵連續發了幾天的熱。


    李文娟傷心欲絕,以為閨女要不行了。沒想到幾天前還奄奄一息的閨女突然又清醒過來,還漸漸好轉了,這可把一家子和上門探望的鄉鄰高興壞了。


    “我閨女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傅家的說得一點兒也沒錯。這可是莫郎山都莫奈何的主兒。“


    “說起來嶽娃子這次真是這個,嘖嘖,頭一份兒的厲害呀。古婆婆看來要苦盡甘來了。“


    這次眼看著傅家小丫頭要因為莫郎山殞命了,楊老婆子幾人都坐等著看笑話呢。結果拖拖拉拉幾天折騰下來,傅家閨女又活生生的出現在大家麵前,還學她老娘坐在院子門口吃肉喝湯,把不懷好意的楊老婆子氣得差點兒倒仰。


    枯榕樹樁旁,坐等吃瓜看戲的閑雜人等也大失所望。少了談資,該拾柴的拾柴,該耕地的耕地,該找娘的也迴家找娘去了。


    “哎”


    想到前世種種,傅茵一陣歎息。


    說起來,前世古嶽本可以有一個施展自身抱負,大展宏圖的機會,卻因為受她牽連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


    “男子漢大丈夫,寧願在硝煙的戰場上馬革裹屍,也不要躲在陰溝裏苟且偷生,拚盡最後一滴血水也要阻擋屠戮我大元百姓的敵軍。”


    戰馬上錚錚鐵骨的男子,豪言壯語還言猶在耳,沒想到最終卻是受身邊奸賊設計,屈辱而死。


    得到消息的傅茵心如死灰,再也不願在那痛苦的人世間忍受折磨。


    破舊殘院裏,蒼茫大雪天,一條白綾了斷殘生。


    “吱嘎”


    “妹子,我們迴來啦!”


    傅茵收起腦海裏的沉思,剛甩掉手上的洗菜水,轉頭哥哥已經到了麵前。


    “嗯,大哥。娘呢”


    “噓”傅梁做出一副小心樣兒,悄咪咪在妹子耳邊好心嘀咕,“娘在生悶氣呢?你小心點兒,別惹到她,啊。”


    “是你小心點兒吧。”傅茵給了自家哥哥一個自行體會的眼神兒。


    “咳,我可是為你好,喏,沒看爹都不敢出氣兒呢。”傅梁抄著雙手,一邊撞下妹子手臂一邊朝進屋的兩口子努嘴。


    動作明顯得李文娟想視而不見都做不到。偏偏某人還自我感覺良好,恍若味覺的在一邊繼續笑眯眯。絲毫沒想到是他老娘現在有氣,沒空收拾自家臭小子罷了。


    這倒黴孩子。


    傅茵看不下去,決定點醒自家哥哥,奉送個標準的白眼兒才道:“娘生氣的時候爹一向是謹小慎微的,似乎最後倒黴的總是你。”同情的拍拍大哥的肩膀示意他趕緊燒火。


    傅梁“嘿嘿”兩身,不敢繼續作死,乖乖坐在灶前燒火。


    “娘,菜洗好了,火也燒起來了。”傅茵說著歡快的跑出廚房,朝她娘身邊跑去。


    沒辦法,平日裏李文娟根本不讓她炒菜,頂多打打下手。轉變太多該起疑了。


    “餓了吧,娘馬上去做菜。你就在這裏陪著你爹坐會兒啊。”李文娟摸摸閨女的腦袋,才朝廚房走去。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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