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中疑惑,議論紛紛。


    “不是什麽意外。”其中有一名考生緩緩搖了搖頭,道,“我曾經聽我的前輩說過,在第一次接受武廟賜福時,每個人都會沉浸在練兵場的模擬戰鬥中難以自拔。但是模擬戰鬥會不斷消耗精神力,有些精神力薄弱的人會很快結束賜福,所形成的練兵場也會非常小;但有些精神力雄厚的人……”


    說完,這名考生若有所指般看了眼蘇儀,眼中豔羨之色濃厚無比。


    “那豈不是在說,蘇十籌的精神力在我們之中是最雄厚的?”


    眾人紛紛一驚,精神力在軍銜低微時除了能更長時間地進行模擬戰鬥,可能還看不出有其他作用;但在軍銜提高以後,精神力的作用直接越居首位,極其重要!


    精神力越雄厚,代表了未來的成就越大。


    在場眾人理解了這點以後,望向蘇儀的目光越發崇敬。


    “哼,他才十六歲,經曆淺薄、感悟不深,精神力能強到哪裏去?”角落的諸葛清發出怪腔怪調的聲音,看向蘇儀譏諷道,“等著吧,他很快就要醒來了。”


    眾人聞言,盡皆撇了撇嘴,不以為然。


    考生們對諸葛清的這種仇視蘇儀的態度,幾乎已經習以為常了。


    其中有一部分人捂嘴偷笑,麵露幸災樂禍之色,因為他們先前在醒來的時候發現,諸葛清竟然是最早醒來的那一批人!


    這說明了什麽?說明了諸葛清的精神力十分薄弱,因此早早就結束了賜福。


    所有人都能想象到,諸葛清接受賜福的時間如此之短,他所塑造出來的練兵場,該有多麽小啊!


    如果讓人知道當初的神童,所持有的練兵場竟然比大部分人都小,恐怕得讓別人把下巴都驚掉了。


    想到這一點,這些考生們心中痛快極了,連帶著望向諸葛清的目光,都好似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其他人隻把諸葛清早早結束賜福的原因歸結為“他的精神力原本就很薄弱”,但隻有諸葛清才知道,事情的真相並不是這樣的!


    “混蛋,我本以為我天生神力,晉升武生之後,即使是麵對作為天擇仕子的蘇儀,我也能輕鬆打敗他。”諸葛清心中苦悶道,“沒想到我把模擬的蘇儀召喚出來後,竟然和他陷入了苦鬥!而且越是戰鬥下去,我的劣勢就越大,到最後竟然不小心挨了那混蛋一拳,生生把我的心神打散,耗盡了精神力,讓我不得不提早結束了賜福!”


    “混蛋,混蛋,混蛋!”諸葛清的心中在怒吼,“練兵場的凝聚一生隻有一次,以後極難將其擴大,我的練兵場竟然隻有兩丈方圓,自我雕像竟然還不到我的膝蓋高,這說出去得多丟人?我還有什麽顏麵麵對家裏的長輩?!蘇儀,你這混蛋,都是你害的!”


    諸葛清再次將自己失利的原因歸咎到蘇儀身上,望向蘇儀的眼神越發兇狠,不僅期盼著蘇儀趕緊結束賜福,甚至還詛咒他出個意外,受到反噬,終生變成廢人一個!


    但是,他的詛咒並沒有應驗。


    不僅如此,蘇儀反而還靜靜佇立了非常久的時間,甚至久到了有一些武生因為精神疲乏而靠在牆壁上唿唿大睡,蘇儀仍然沒有結束賜福的跡象。


    皇甫院事一邊數著時間,心中越發感到驚詫非常。


    練兵場中的蘇儀曆經大量戰鬥後,終於感到精神疲乏不已,不得不退出了精神世界。


    蘇儀一睜開眼,立刻發現周圍的人都在用一種極其古怪的神色看著他。


    就連皇甫院事也一樣,他看向蘇儀的神情混雜著濃烈的喜意、驚訝和自豪,甚至還有一絲慚愧,幾乎無法形容怪到什麽程度了。


    蘇儀抓了抓頭,尷尬道:“過了多久了?”


    “足足一刻鍾!”皇甫院事笑道。


    “一刻鍾?!”蘇儀吃驚道。


    一刻鍾就是半小時,但是……


    “不會吧?我明明覺得我在練兵場中戰鬥了至少有一個時辰,痛毆了諸葛清四五百次有餘……難道,練兵場內時間的流逝速度,竟然隻有現實的四分之一?”蘇儀心中驚疑,道。


    蘇儀想到這個可能,雖然覺得十分荒唐,但又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因為,蘇儀從來沒有聽說過其他人的練兵場有減緩時間流逝的功能,就連先前蘇儀所接受的訊息中也沒有提到過。


    所以,恐怕全世界隻有蘇儀的練兵場才如此獨特了。


    “難道這也是天命將星的功勞?”蘇儀想了想,心中道,“無論如何,練兵場時間流逝緩慢對我來說是天大的好事,這恐怕也是天命將星激勵我苦讀苦練的機能,我自然不能浪費!也就是說,別人讀一本書,我能讀四本書!別人打一次模擬戰,我能打四次!”


    蘇儀深吸一口氣,心中暗自鼓舞自己,以後一定要更加刻苦,絕不能浪費這等讀書和鍛煉的寶地。


    隨後,蘇儀感受了一下練兵場的大小,發現通過這次賜福之後,練兵場的長寬足足達到了一百五十丈!


    看著蘇儀的表情忽陰忽晴,風雲變幻,皇甫院事輕咳兩聲,打斷了蘇儀的思緒。


    “蘇賢侄,你不必感到驚訝,雖然自古以來很少有人的賜福時間能達到一刻鍾,但你是千古十籌的天子驕子,坦然接受即可。”皇甫院事笑道。


    蘇儀點點頭,表情卻有些哭笑不得,他並不是因為賜福時間很長才感到驚訝,該如何向皇甫院事說明才好?


    皇甫院事開始讓人叫醒那些唿唿大睡的考生,隨後宣布道:


    “自此賜福之後,縣試總算圓滿結束。大家理應更加努力,爭取考上更高的軍銜,絕不要僅僅滿足於眼前的小成就,以至於一生都止步於此!三天後的辰時,請大家再次聚集於此,登摘星閣!”


    聽到“摘星樓”一詞,所有人都跟打了雞血一般振奮起來,原先睡眼朦朧的考生也頓時打起了精神!


    蘇儀心中想到:“考上武生之後就可以登摘星閣,每通過一座樓閣的考驗就可以摘取一顆將星,學會其中的奇謀。不知道我可以登幾樓,摘幾星?”


    蘇儀心中隱隱有些期盼。


    隨後,考生們成群結隊離開了樞密院,吳妄和童溪二人說了會在南城門口等蘇儀一起迴鄉後,便也隨著眾人離開了。


    樞密院的廣場空空蕩蕩,隻剩下皇甫院事和本次縣試的前五名,分別是蘇儀、諸葛清、端木鍾以及另外兩位中年人。


    皇甫院事掃視著蘇儀以及其他四個人,點了點頭,麵色寬慰。


    “你們應該知道接下來我會帶你們去哪,跟我來。”皇甫院事也不廢話,轉身就走。


    蘇儀和其他人立刻跟上。


    端木鍾一臉憨笑地湊了過來,向蘇儀問道:“蘇儀,你接受了一刻鍾的武廟賜福,練兵場恐怕得有二三十丈大吧?”


    “比你說的稍大一些。”蘇儀含糊其辭道。


    “果然如此。”端木鍾點了點頭,道,“我隻接受了一柱香時間的恩賜,練兵場隻有五丈左右。”


    蘇儀一臉冷汗都下來了,端木鍾如此直言不諱地暴露自己的練兵場麵積真的沒問題嗎?


    隨後蘇儀轉念一想就釋然了,練兵場的大小和賜福時間成正比,而每個人的賜福時間大家都看在眼裏,就算是想要隱瞞自己的練兵場大小也無濟於事。


    “我也跟端木賢弟差不多。”另外一名中年考生說著,又向諸葛清似笑非笑地問道,“諸葛賢弟,你的練兵場恐怕隻有兩三丈吧?”


    諸葛清瞪了他一眼,緊閉嘴唇,不作任何迴答。


    蘇儀看著其他三人幸災樂禍的表情,心中愕然道:“諸葛清的練兵場隻有兩三丈?他的精神力竟然如此薄弱麽?簡直比普通人還要差啊,這還是我認識的神童諸葛清?”


    蘇儀心生詫異,但隻是驚奇而已,並不打算貶低諸葛清。


    隻是蘇儀想到自己在練兵場中將諸葛清痛毆了四五百迴的經曆,看向諸葛清的側臉,神情略有些古怪。


    “不知道如果將這件事告訴給諸葛清的話,他會不會把肺都氣炸掉?”蘇儀搖了搖頭,心中道,“算了,做人留一線。同為一屆考生,本來無仇無怨,我沒必要跟這諸葛清鬧的這麽僵。他對我恨就恨,但願不會來加害我,否則我可就要改變主意了。”


    蘇儀想著,快步跟上了皇甫院事。


    而他身後的諸葛清,眼角餘光竟然瞥見了蘇儀對他搖頭,頓時火冒三丈,心中恨恨。


    “蘇儀,你就繼續得瑟吧!為了以防萬一,在登摘星閣之前,我不動你;但在這之後,我一定要讓你嚐嚐尊嚴被人踐踏是什麽滋味兒!”諸葛清心中冷笑道。


    不多時,眾人來到城南的一家鐵匠鋪門前。


    蘇儀抬頭一看,門匾寫著“千刀鐵匠鋪”,頓覺驚訝。


    這不就是他在昨日赴考之時所路過的這家鐵匠鋪嗎?蘇儀還清楚地記得,他還在這門口被曾經的同窗學子薛新所羞辱的場麵。


    不過蘇儀也並不打算計較此事,當時薛新說蘇儀斷然不可能考上武生,也是出於蘇儀以前的成績來推定的,並不是他目光短淺、故意貶低。


    實在是蘇儀的發揮太過驚人。


    皇甫院事當先掀開布簾,進入鐵匠鋪之中,蘇儀和其他人隨後進入。


    櫃台後方的掌櫃抬頭一看,一眼認出皇甫院事,頓時雙眼一亮,笑嗬嗬地迎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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