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恩的紅茶很快就準備好了,口味比想象中的還要甜一些。


    他是個不吃糖的人,在招待客人的用量上卻不敢偷工減料,甚至是有些過度了。這樣的甜度甚至遮蓋了茶本身的香氣,隻能表達為主人的盛情難卻了。


    隨後丹恩就退了出去,連他本來準備好的小餅幹都忘記送來了。


    解決目前困境的辦法自然是有的,而且很簡單。聖西林眼珠子都不動地一直盯著那扇被關上的門,這是她第二次否決這種辦法,反反複複的就跟某個人做打算時一樣。


    她心中有最壞的打算,亦有最後的解決辦法,這是她的優勢。


    人和人之間相處久了,性情就會變得相似,所以有的時候她會聽到人說愚蠢是會傳染的。


    對於聖西林來說,她從前是完全不相信這樣的話的,她覺得那些隻是幌子。就像是丹恩的不會遊泳一樣,都隻是幌子,它們不過是覺得不過癮罷了,這麽說的話就可以牽扯到更多的人進來了。


    對於小時候的事情,聖西林記得的不多了,更何況永遠都還有她目前對她說的美化版本。


    在那個人的眼裏一切都可以是美麗的,所以聖西林常常會在看過典籍之後認為母親才是天使真正的模樣,而其他的那些人都是愚蠢的施暴者。


    它們的批判不是因為某個人真的有了不可被原諒的過錯,而是因為它們需要以批判別人來確立自己的地位。


    要捫心自問的話,聖西林覺得自己沒有恨過那群人,畢竟講述者是一個那麽從內到外都像天使的天使。


    她有的時候真的很分辨清那種情感,對於故鄉她到底是愛或者不愛。


    在偽裝成別人的模樣時,她總能表現出小孩子無知的熱愛,而當她迴歸到自己身上時,這種情感就變得複雜起來了。也許正如她三十年前對自己說的那樣吧,別再跟自私鬼打交道了。


    但她自己又總是很樂意成為一個自私鬼,如果不自私一點很多時候會很難過的。這個人不就是這樣麽,他所有的痛苦都來自於他的搖擺不定。


    看著眼前這個在夢境中不知道被拉入哪個深淵了的家夥,聖西林的心中多出了些感慨。


    總結別人總是比做好自己容易得多,她隻能這樣自嘲著。


    這一點是不是也是跟某個人學的呢?聖西林覺得這樣也挺有意思的。


    可以感受到周圍的元素在頻繁交換著,那是她最熟悉的屬性,時間。


    在這個始建於空間之外的地方,能夠擁有這種變動並不讓人驚訝,能夠讓這裏變動的自然是住在這裏的那位小主人了。這裏的時間會跟隨他的想法而變動,隻有他需要的時間才擁有存在的意義。


    魔力流動之後,很自然地響起了敲門聲,丹恩敲門的聲音與他本人一樣膽怯。


    “請進。”聖西林本人也很無奈啊,這給誰瞧見了都會誤會自己這個陌生人才是房屋的主人。不過她倒是不會覺得有什麽尷尬的就是了。


    這位胖嘟嘟的丹恩,從門縫裏伸出個腦袋:“有什麽是我可以幫忙的嗎?”


    “有,我們可不可以見到你的父親?”這已經是聖西林在這麽久的時間裏想到的最溫和的解決辦法了。


    見父親這樣一個理由,對丹恩來說不是難以接受的。既然前來拜訪的理由就是敬仰他的父親,那麽要求見一麵當然不過分,哪怕前來的這兩個人連他的名號都沒能報出來。


    無所謂,反正這個小孩子又不會在意這些。


    “寫信給他,你能做得到嗎?”聖西林又問了一句。


    她曾被人指責過,這樣的語氣太兇了,愛生氣的人都是短命的,兇巴巴的人自然也活不到多久去。然後跟她探討這個問題的人最終還是先她一步離去了,那個裝腔作勢的人。


    是她的錯,怎麽也不該拿人類的壽命和她作比較。


    小丹恩被嚇到了,老實說他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一個上一秒在笑,下一秒眼神中就全是脅迫意味的人。他隻能點點頭,然後飛快退出房間去寫信,順便還記得要關上門。


    這樣的小孩很無趣,聖西林在心中想著,然後將目光放在那個昏迷不醒的人身上。


    丹恩必定是聽話的那一個,聖西林同樣相信那封信一定會送達。在此期間她做了一迴蹭吃蹭喝的人,這挺丟臉的,但她不會拒絕了。


    兩天的時間中,聖西林幾乎一直都陪伴在唐的身邊。兩天過後她做出了改變,第一次踏出了那個房門。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必定麵露兇光,也很理解丹恩被嚇得丟掉手中茶壺的感受。從現在開始她需要證明一個自己這兩天的猜想,關於為什麽時間流逝再沒有發生過的猜想。


    也許該再等等的,可是受傷的人會因為拖延失去性命,或者在這裏被留下。


    丹恩直接被嚇倒在地,膽子小的他甚至不爭氣地尿了褲子,在麵對一個看上去年紀比他還小的女孩兒。


    “信我寄出去了,真的真的!”丹恩癱到地上,就隻能用兩隻手往後拖著身體,移動的速度卻還不慢。


    聖西林衝上前去,把那個茶壺踢得更遠了些,金屬撞擊的聲音接連出現,那隻茶壺都在連續的撞擊中變了形狀。


    這件事情看上去沒有意義,聖西林隻是想要證明一個猜想。但顯然還不夠,哪怕丹恩已經在地上止不住地大哭出來,她想看到的人還沒有出現。


    提起丹恩的後領子,聖西林就要把他往外拖,拖到一個他永遠不會忘記的地方,哪怕是在不存在的世界裏。


    這一次她感覺到了吃力,幼年期的身體依舊令她有超出同齡人的力量,但這樣的力量去拖拽一個微胖的成年男子還是太費力了,還好那位人質先生沒有想過反抗。


    沒有那種愚善的眼神注視著,事情進展快多了。隻要那個人不看著,她就不會有心理負擔,更何況這是必經之路。


    最終的目的地是河邊,聖西林剛來到這個世界時降落的地方。


    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被一個十多歲的女孩子欺負得不敢還手,這樣的場景看起來太滑稽了。


    雖然已經鬆開過手了,聖西林還是迴過頭去又把那個嚇呆了的青年往河邊又拉了拉,到幾乎要讓那個人掉下去得時候,聖西林才終於收了手。


    還好現在的狀況能有空隙讓她歇一會兒,調整好唿吸之後她才說出了那句計劃已久的台詞:“丹恩,你不想學一學遊泳嗎?”


    聽到惡魔的低語,本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丹恩瞬間都清醒了過來,斷斷續續地哭喊道:“我,我不會遊泳!”


    “所以叫你學啊,不然你想當個小怪物嗎?啊?”聖西林一步步地走近,營造出逼迫的氛圍。


    如果她不是這張臉就好了,這樣一張童真的臉蛋一定會令效果大打折扣吧。可即使是到了這種地步,她想知道的真相還沒有浮出水麵。


    這不是她所擅長的事情,但是她必須得做,她得拉扯起那個已經跪地求饒的丹恩,把他拖到這不深的河流裏。


    正常情況下是不會有危險的,除非這人恐懼甚至超過了求生的本能。


    可能出現嗎?那已經是一個鼻涕流到下巴以下位置掛著的人了,當然很有可能。也就是說如果聖西林猜錯了,她今後的一輩子都得為這件事埋單,除非她能想到什麽消除記憶的好法子,倘若那種法子真的能存在。


    終究,猶豫不是她的風格,她兩隻手從丹恩的胳膊下把他鎖住,然後一點一點地往河裏拖。這個青年已經神誌不清了,恐懼對他來說真的快要超越本能了,這是意誌超過身體的另一種解釋?


    她現在站的位置,是那天那群小孩兒站的位置,前麵的河底有一塊大石頭,但以丹恩目前的狀態是不可能抓住的。


    於是終於,她聽見了那聲住手,位置在一旁的灌木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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