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殘陽。


    似乎其餘的人都沒有了存在感,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被那背負著夕陽的那道人影搶了去。


    一襲紅衣不知是落日渲染還是鮮血飛濺,白發也不知是歲月的侵襲還是舊事的畫作。


    綠葉,白發,紅衣。


    鬼麵,刀劍,殘陽。


    但是最中間的,卻還是那一柄不知什麽時候插在了眾人中間的那一把長劍。


    劍身清越輕靈,似不曾飲血一般有著靈性。但是在場的人在聽到那一聲音之後卻是渾身一震,尤其是在場的三十餘鬼麵人更是頭皮發麻,恨不得當場跑掉。


    隻是那劍已經現身,此時再跑卻已經沒有了機會,隻能硬著頭皮待在原地,但願對方沒聽清自己剛才所說的囂張的話。


    殘陽漸落,緩緩藏在了林梢後麵,當空之上隻剩下那道血紅衣衫的人佇立,清風徐徐,撫起衣擺來,添了三分仙氣。


    隻可惜,那領頭的鬼麵人所想卻是沒能發生。隨著落日消失之後,那林梢之上的紅衣影子也一同不見,場中隻有唿嘯聲音傳響不絕。


    “劍,乃喋血之兵。”


    隨著聲音一同落下的,還有那一道血紅的人影,彭連舟三人警惕地看著那人,謹防對方突然動手——到現在都還不知來人是敵是友。


    “呲呲呲......”


    隻是還未來得及多做防備,就見得那些鬼麵人額間已經多出了一個孔洞,鮮血汩汩,最後身體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紛紛倒地,當場氣絕。


    “嘶——”


    三人驚駭,那人自樹上落下不過一息,但就是這樣一點時間就將在場所有黑衣鬼麵的人都殺死。而且死狀盡皆一般,都是額頭被破,駭人聽聞。


    而原本的一些警惕戒備在看到當場模樣之後一下子什麽都提不起來了,喉嚨幹巴巴什麽話也說不出來,看著那慣若常態的紅衣,心中無力頓生,在消不去。


    “喲~這劍氣功夫可又精進了啊,叫什麽來著....”


    其餘三人隻覺心下駭然,還不知對方如何處置自己等人,卻見得當心已經蹦躂上前在敵人屍體邊上摸索起來,一邊動手一邊動嘴,似乎與那來人相熟的樣子。


    “這喋血劍氣當初讓你學你偏不...”


    想著那血衣人說的兩句話都是一般平和,卻一句遞劍一句落下,兩句話之後三十來人當初暴斃。那可是追了自己三人兩天三夜的人,三十多個,就被兩句話的功夫弄沒了!


    那是不是就說弄自己都用不上兩句話?


    隻是看兩人說話的意思,好像還是熟人來著...


    “那不成,學了這個我怕是都活不到現在了....來我來介紹一下。”


    隨意翻了翻那領頭的人,什麽收獲也沒有,倒也不覺得失望,起身與那血衣人介紹起來。


    “這是杜瑞,這是王攀,這是彭連舟,金陵乾坤鏢局的。”


    “這位你們叫薛前輩就是了。”


    “見過薛前輩,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三人見得果真是自己人,在得了當心的介紹之後是興奮不已,抱拳躬身行禮,但也不敢多說,那兩句話殺三十來人的勁頭可還曆曆在目,誰敢多bb啊。


    “哦,乾坤鏢局...趙乾坤的鏢局啊...”


    薛前輩言語之間頗為感歎,似乎是想起了過去什麽,三人神色略微放鬆了些,既然是說出了鏢頭的名字來,那想來自己等人應該無事了。


    說來也難受,雖然之前被追的狼狽無比,甚至差點要了性命,但是三人卻還有些心氣。隻因為對方能將自己等人趕著跑還是因為數量差距太大,單個差距其實也能夠抗衡一二。


    隻是眼前這個人卻是真的讓人難以直視,心中存想那一劍之後,就生不出什麽防抗心思出來了。


    “嗆~”


    “怎麽被這樣一群老鼠追著跑?”


    寶劍合鞘,雖然其實在外麵的時候也沒有什麽異像,但在看到寶劍收迴去了之後三人還是不由地鬆了口氣,麵麵相覷,隻覺得後背發涼。


    “嗐!要隻有我指定不會被追嘛。不過也巧,看那些人都追到了什麽地方來。”


    還要解釋一番的當心嘿嘿一笑,那血衣聞言左右環顧一番也是笑出了聲來——追擊的可能是有些遠了,就差一座山頭就到了那邊的萬劫山莊,當初血衣男人的家裏。


    現在已經不在那裏,搬到了這個小山穀來,竟然還能湊巧遇著這一群冒人名聲的鼠輩,可不正是巧了。


    “要迴去了?”


    沒有覺得落腳的地方有什麽不對的,渾身的血色與周遭的屍體顯得很是搭配,額頭汩汩而下的血跡更是與血衣相合,自然無比。


    倒是當心麵上是皺了又皺,勉強說了一段之後就忍不住把人拉出去繼續叨叨去了。


    “是啊,這不都出來了快一年了,也該迴去看看了。聽說有個組織最近很跳,都要到武當去搞事情去了,我迴去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到了個空處,將近來遇著的事情給血衣說了一遍,讓那白發男人若有所思。


    “當初....我莊裏也有他們的手筆,雖然後來也陸續殺了些個人,但要是有什麽要幫忙的,再飛鴿來就好了。”


    說話斷斷續續,而且模糊不清,若是旁人自然不知曉說的是什麽。說話之間神色悠遠,顯然是被所說的事情勾出了往事,頗為低沉。


    “算了,都過去了。”


    “嘿,你倒是放得下。”


    “獨守枯塚多年,若是沒有一點進步那如何可得,”


    對於當心的誇讚,那血衣竟然沒有覺得不尊敬之類的心思,倒是說到進步,像是想起了什麽,側目而來。


    “那不知多年不見,小道士你有了進步沒有...”


    當心聞得此言心下一個咯噔,抬頭看去,那走到十步開外的男人已經舉起了右手的劍來。


    “這一劍,你可接好了。”


    鏘的一聲劍脫鞘而出,直至瞪大了眼睛的當心。其氣之盛,其勢之隆,竟更甚前刻殺敵三十餘的


    那一劍。


    邊上三人臉上一片雪白,想不通前一刻還不知說些什麽的兩個人下一刻就拔劍相向了。王攀杜瑞兩人僵在原地,想的都是前一刻那些鬼麵人的死狀,而那彭連舟則是勉力擺脫了驚懼恐慌,合刀劈向了那道劍光。


    “掌櫃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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