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名不值一哂爾,一個落魄劍客罷了,卻也想討教一番,陳前輩的,天地一色。”


    落下的那人並未有容貌遮掩,一臉胡茬,眼窩微陷,穿著的秋衣略顯單薄。


    似乎是在寒冷當中等候許久,就連胡亂飄散的發絲都已經滿是寒氣,雖在說笑,言語當中卻也散著讓人寒徹骨髓的寒意來。


    倚在邊上,杵著劍佇立一側,手就握著劍穗把玩,似裏麵有著無窮樂趣。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斥罵出聲,尤其是那些江湖少俠更是憤怒非常,直欲合身上前領教那人憑什麽這麽狂妄。


    “那劍客休要猖狂!”


    “前輩當前還是莫要狂妄的好!!”


    “快快下來吧~”


    說話的都是那些看熱鬧的人,手裏大多有些個莊稼把式卻不堪大用的閑漢,閑著無事來看熱鬧順便開個盤口,試試能不能暴富。


    見得有人不尊重前輩,紛紛出言討伐,一邊是心中確實憤恨,一邊也是出言教訓一番,若是得人青眼,說不得還能換些好處。


    倒是那些有出處有見識眼色的少俠都是冷眼旁觀,一邊不需要阿諛人,也不需要被人青眼,就想著看如何處置。


    “諸位還請暫歇,本樓請了金陵方姑娘一舞,至於這位兄台,不知可否到後院一敘?”


    之前主持的裁判司儀此時跟在趙儒江後麵,而那個儒雅中年人一立台上,原本還有不少閑言碎語的看客們頓時熄了熱議聲響,靜悄悄看著眼前那個不通武藝的人。


    對於眾人來說似乎隨便一個都能將其打趴下,但江湖可不是這樣算的,在場所有人可都承了其情麵,故在出麵時候就變了風向,紛紛出言:“竟然還有歌舞?還是方大家?”


    “快快請來。”


    “多謝樓主了!!”


    言語紛紛,卻都是邀方姑娘上台的聲音,就是眾多江湖少俠都是好奇得緊,未曾見過的好奇不已,這眾人所期盼的大家到底是何模樣;而見過的則更加神魂傾倒,直期望快些見著。


    而那場上一側似被人遺忘的人卻沒有發怒,而是正了臉看向那站出來的人,神色收斂,終於不再散漫。


    胡子唏噓的中年劍客抱著劍下了台去,在那人下去之後又從側門進來一眾歌姬,兩班琴曲已然落座,絲竹管弦一經撥弄,被眾多舞姬簇擁著如花團般的人也展露與眾人眼中。


    人群中沉醉唿喊算作一幕,而隨著眾多護院以及陳啟章趙儒江一同入了後院的劍客又是一幕,似乎對於深入別人後院不以為意,甚至還貼著陳啟章多走了一段路。


    “趙樓主好大的情麵,據說那方大家可未有出點香閣的前聞呐!”


    “承蒙沈總管照顧臉麵而已,不知閣下是如何稱唿呢?”


    趙儒江並未落後,與那劍客隻隔了一個陳啟章,後麵是落了半步的餘仙鋒持劍隨後,看著那劍客的臉色頗多變化,倒是沒有說出話來。


    “在下姓齊,賤名汙耳,實無顏登堂。倒是樓主肚量非凡,在下擾亂了這麽大一個盛會也沒有立刻對在下刀劍相向,說起來還真是慚愧。”


    一行人已經越過了一個院子,左右有刀劍武器佇立,已經有人先一步開了大院屋門,裏麵一桌茶水炭火已然備齊,三個凳子浮雕精致,顯然也並不是尋常一間房子。


    “嗬嗬嗬嗬,既然閣下不願說那就罷了,不知到鄙樓來,所為何事,不知可有在下能做到的?”


    也不知是怎地,都已經到了這種程度,直直擾了一個大會,卻還是沒有對其出手,反而是一再退讓,並無半分武林豪氣可言。


    但看著那一側陳啟章皺著眉頭寸步不離的模樣,也能窺得個中原由來。


    “齊某此次所來實為償還情誼,棲身之所雖萬惡,卻與我重生恩情。可與樓主相惡卻也非本意,若是此番擾了樓主生意,還望莫怪。”


    “!!!!”


    原本和善的模樣瞬間大變,側臉看向了一旁的陳啟章,神情莫名。而那陳啟章本就未鬆的眉頭再緊三分,一眼劍客一眼屋外,不知如何是好,最後又才重新看向趙儒江來,輕輕點頭。


    “既是如此,足下此時退去,也算不逆自身之本分,也還算未造惡端,我千鈞樓願奉閣下為上賓。”


    端坐一旁的陳啟章臉色未變,隨侍一旁的餘仙鋒和門口兩排護院卻都變了臉色,握緊手中刀兵,隻等一聲令下就下手攻去。


    “哈哈哈哈....不愧是趙樓主。可事已至此,卻再難迴頭了。”


    “嗒!”


    卻見得那齊姓男子哈哈大笑,而後連著劍鞘將寶劍橫在了胸前,墜搖之間晃動兩聲,似一團鋒利劍氣都被鎖在了劍鞘當中壓抑不住一般。


    隻是趙儒江卻還未動手,隻是繼續與那男子坐在桌上,甚至親自斟上了一杯茶與那劍客,嘴裏說道:“千鈞樓雖不才,卻還有三五江湖人願意相護,齊兄弟不知是有何良策能出得了這大門呢?”


    三人雖年歲相差不小,卻也勉強算得了同一輪中,江湖武林十年一批青年才俊,三人相去不遠,正算得了一輪。


    “也不知是如何看得上我這粗淺伎倆?”


    卻是自始至終未出一言的陳啟章,端起那一杯茶水,火氣惱意似被澆滅了三分,終於說出了話來。


    兩人至此都還未動手,反而是讓那自稱姓齊的人好奇,但也更加放心了,至少自己可算是完成了任務,到時候那藥...


    “不才為求生計委身他家,自需為...主家做好事情才是。”


    說到主家的時候言語頓了一下,惹得兩人互相看了一眼,而後那趙儒江看向雜亂胡須的男子,衣冠普通,卻帶著一方青色圍脖,一時間還是想不起那一縷熟悉是應在何處的。


    “那此番來的事情是如何,難道真是天地章嗎?”


    雖然天地章確實神異,但還不至於被人特意登門來尋才是,而且這千鈞樓也不是一般樓閣酒館賭檔,沒人會犯著如此做。


    三人相對而坐,桌上不是刀劍之屬,而是三盞熱茶,自一個壺中倒出,兩人已經喝過的。


    “嗬~想不到反而是在你這裏還有口熱乎的.....”


    卻是那青衣劍客一搖頭,發絲隨之晃動,似遮住了眼睛。伸手將那茶水一飲而盡。


    “聽聞天地一色陳啟章自西域還得來了一樣東西,我身後之人也想一觀。”


    吐出一口熱氣,將那杯子放下之後,才看向了對座的趙儒江,麵色微醺,不知是不是茶水太燙了。


    “身後之人還知曉有趙樓主背書,所以也對趙樓主做了些準備,希望能得樓主支持...”


    不知所雲的話卻讓趙儒江為之一怔,而後麵色一緊!


    “陳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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