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真沒出什麽事情,就是來了個客人。


    一身紅衣即使是在年輕人當中也是少有。


    但那紅衣也不似花兒那般嬌豔,而是一種暗紅色,上一刻還紮人眼球,下一刻就覺得那人穿那衣裳確實相配。


    在衣襟與衣袂之下還有一圈黑色邊緣,卻更讓人覺得低調。一襲白發披撒在身後,微微卷曲了些卻反而更加真實。


    唇上頷下是一截短須,被人控製於此,眼神開闔之際似在迴憶少時故事,讓人忍不住想要去了解一番。


    臉上有不少皺紋,那紅裳白發看起來就不似普通人,臉上也有種讓人不好意思說話的淡然感。仿佛一開口就破壞掉了此間意境。


    肩上擔著一根青翠竹竿,竹尖挑著一個半大包袱,看著如人的腦袋一般。


    在與隊伍遇上時候前麵的人還未看清,想要招唿人讓開一些,隻是湊近前去看到那人模樣之後反而不敢說話,倍感壓力,退迴報信。


    隻是還未到車馬前麵就與當心統領擦肩而過,被告知不需理會,自己等人先走隨後跟上。


    趕車的、乘車的、走路的眼睜睜看著當心隨著那紅衣人遠走,也不敢真的先走,在原地停留了盞茶時間才見著對方重新迴到官道上來。


    “道長,那人是誰啊?”


    卞喜為官時間不短,但江湖與官府終究是兩個體係,而且許多事情也是機密,縱使有點傳言流傳江湖,卻也辨不得真假,入不得府衙文案。


    “是一個孤寡老人,在山上清修。諾,剛剛那小包袱就是買的柴米油鹽。”


    “那就好。”


    還以為是個好大頭顱呢!


    不僅卞百戶如此想的,其他人見了也是這般想。那身紅色衣裳一般人看了隻覺得喜慶了些,但這些見過世麵的人卻怎麽看怎麽覺得像血衣的。


    再加上那不凡的氣度,怎麽都覺得是個厲害的江湖人才是。


    不過既然當心不願意說也就不問了。隻是在趕路途中不由感歎,不愧是武當高徒,交遊廣泛,就連山間野地也有熟人。


    當心當然不會說,昨日那老頭可還在湖的另一邊。


    隻是看著那越來越近的嚴州城,隊伍喧囂,開始歡唿起來。


    周圍遇著的行人不知什麽時候起開始增多,車隊也漸漸遇著碰著。但是大多都是十人八人作一隊的,見著了這一人數眾多的車隊還是紛紛避讓,不願多做摻和。


    雖然還是沒有旗號,但是有了眾多皂衣開道,眾人也不覺得那是什麽黑戶了,隻覺得那是麻煩紛紛避讓,一點沒有當心之前以為的困擾。


    直到最後進城的時候更是有好幾個不認識的官員來迎接,眾人避讓,待過了兩刻才恢複過來。


    而當心則是在進城之前就離開了,推了眾人的挽留自行離去。


    原本的計劃是直行金陵,但是此番莫師傅受了傷,一應調度自然不好安排。你總不能讓公子來打理這些醃臢事物吧?


    原本當心是可以做的,當心也接受了此事的。受邀的公子還要在嚴州城待個十天八天的,當心可沒這功夫,自然是告辭離去了。


    ——城門大開迎接貴客之際,人潮擁擠接踵摩肩,好不熱鬧。朱紫貴人前方躬身行禮,貴氣公子也是稽首還禮,而後城民歡唿雀躍,好一派欣欣向榮。


    而那公子禮畢進城之前看向一處屋頂,一個青白衫童子在屋頂坐著,一手糖葫蘆一手酒葫蘆,一大一小看著熱鬧。


    人群距離頗遠,也沒什麽值得注意的安全問題。


    在見得人徹底被官兵們擁護在中間了之後才擦擦沾上糖漬的爪子,起身離開。


    擁在人群中的那個馬車最後掀開門簾,看到的是那自屋頂躍起,背著那初升月宮遠去的身影。


    人潮簇擁,熱鬧至極,華燈溢彩,直將人間繁華表現得淋漓盡致。


    而那天際身影如奔月而去的人,屋簷之上,天地之間,唯有寒鴉歸雁同伴,竟有種莫名的孤寂之感。


    一上天,一入塵,如兩個世界。


    蓋上了窗簾之後,兩個世界徹底分開,再無交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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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官幾位...呀,客官您迴來啦?”


    才邁步進去的當心就被人招唿了,而且那人似還記得當心也來做過客,唿一聲甩開肩上的白巾就湊了近來。


    “一個,上房。酒菜,熱水。”


    “成。”


    故意板著臉沒有應和那小二的話,小二也是自覺地沒有再靠近,隻是這次也沒有去得遠遠的,隻是消失了一會兒之後就迴來邊上候著。


    當夜被盤問的時候就知曉了,當時被府衙的人上門盤問一定就是那小二報的官,畢竟大晚上的一個人確實可疑。


    最主要的還是後麵來的那群什麽什麽翠心穀的人,黑衣打扮看著就不像好人,不報官才怪了。


    此時不晚,十月份的酉末時分看著天早黑,但確實還不晚,其他地方正燈火明亮迎接夜間歡愉的客人呢。


    還有兩桌客人,一桌三人一桌兩人,看著也是如當心一般的外地人,看著進城近了就來留宿的。


    那三人帶著巾帽似行腳商人,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說的,來菜了的當心夾起花生米就著邊上的八卦消息吃起來。


    “...那十三個人一定是仇家幹的!不然怎麽就在這嚴州城外麵呐!”


    “我說也是,還穿的黑衣蒙麵,一看就不是好人。”


    “那可不,據說還帶著兇器哩...”


    “我二表姑的三舅舅的小侄子的鄰居就是在的衙門當差,據說啊,都那些死的都不見傷口,嘴裏吐著苦膽,被嚇死的,你們說會不會是...”


    “不對啊,我怎麽聽說是中毒死的啊,你那二表姑啥的是不是記錯了啊?”


    “怎麽會!!!”


    如此不合了之後反而愈發激烈,引經據典就是要證明自己說的是對的,而且諸如三姑四舅之類的親戚開始不時出現,以加強自己的權威性。


    而另一桌的人也是在議論那件事情,穿著簡單但卻有一雙皮袖子,看著並不是一般的商人。


    “...那夥人手掌老繭極重,一定不是尋常的江湖人,但是卻被人以不知何手段殺死,對方定是個高手。”


    “亦或者是個用毒的厲害人物,隻是這江南什麽時候又有了如此身手的人...”


    “難道是!!”


    “不對,他們已經近半年沒有消息了,而且也不用劍的...”


    倒是這邊的人更惹當心注意,畢竟能知曉這麽多消息的江湖人可不是一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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