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離開也沒有立刻就走,而是多看了兩眼唯唯諾諾的羅宇,待得其真正進了乾元鏢局了之後才算是徹底安心。


    畢竟這人表現得實在是多點卑微了,一點看不出來家裏其實是個地主的事實。


    而當心在看得羅宇進去了之後,又左右看了一眼,循著之前的方向,繞進了一個小胡同而後起身躍動,翻身過了屋頂,沒有順著街道追去。


    正值上午,許多人才開始到街邊叫賣,攤子也才擺好不久,街上大多都是些趕早場的生意人或者是尋些新鮮玩意兒的酒樓采買。


    山上收獲者或是自己去往熟識的酒家售賣,或是直接放在街邊叫喊,行人如織,倒也引來了不少圍觀的人。


    隻是那大道都已走了一半了也還不見之前那人背影,當心不自覺就開始懷疑起自己的靈覺來。


    “難道是我看錯了?”


    在五福樓一處後院頂上的當心正要往自己的迴春巷躍下,餘光就見得五福樓最高處似多了一個身影,正背著東門麵向別處。


    “還真是...”


    發現了之後也沒法確定是否就是自己所想,就在當心猶豫要如何去偶遇一番的時候,對方卻是突然消失在了那樓頂,空空如也似沒人來過一樣。


    “!!!”


    當心正於迴春巷口,距離五福樓越百丈餘,卻見得前刻樓頂的那人已經出現在了自己身後的樓頂,單手握空朝上舉起,而後向下壓來。


    即使心裏已經有了準備,但此時當心還是被那鋪麵而來的壓力攝住了心神,隻覺得漫天都化作了一片黑白,而自己則成了那半片塵埃,無力動彈。


    隻是在見得那人不見了之後就已經有了準備,先一步離開了原本的位置,身形閃到了另一處實地,沒有完全置身於那片威壓當中。


    咬著牙搬運真氣,而後兩道氣流自內而外繚繞自身,淡淡的玄奧之意擴散在當心腦海,那股震懾心神的威壓就已經被掃出了體外。


    兩人相隔十來丈距離,卻被輕鬆打壓以至於此,那些暗器又不好見得光亮。眼見得又是一道起勁飛射而來,翻身又越到了另外一處樹丫上麵,就瞧得那起勁消失在了前刻的位置上。


    還未等對方又繼續施展手段,當心已經大喊出了聲來,身子也一躍到了對方前麵屋頂,雙手抱負陰陽,長長作揖:“掌門安好。”


    來人穿著一身素白衣袍,還有白麵無須,長發高冠,沉寂而一言不發。站在屋頂,周身再無一物,腳下就是滾滾紅塵,卻更勝羽化之仙半分。


    身長七尺,衣袍寬大隨風擺動之下更是不知身材魁梧還是孱弱。


    神色清冷,目光除了當心最開始躲開了那一次壓製時看了當心一眼,而後就一直注視著腳下眾生,看著往往來來,也沒有再看同在屋頂的人一眼。


    “嗯,本想看你一眼就走,沒想到你已經能發現我了,當真是有進步。”


    嘴裏說著誇獎的話,但表情卻沒有半分變動,依舊是那般清冷,目光也似更空洞了些。


    “嘿嘿嘿...”


    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還要再說些什麽,當心卻是已經發現了遠處那些已經探出來的眼睛,立起身子越到另外一處屋頂上去:“不如咱們先到我的店裏坐一會兒吧。”


    “嗯。”


    眼簾半啟,環了周圍一眼之後才落下去,卻見得那些才想要看過來的人就已經消失不見,不知是怎樣了。


    在當心落在地上之後,那男子也已經站在身後,自丈餘高處下來,衣袍也沒有半分擺動,卻也在被風吹了就動,似早就站在了那處一般。


    “掌門來金陵做什麽呀?可有我能幫上的?”


    三五步就已經到了酒居前邊,正好離開的時候還沒有關門,此時也就省了不少功夫。而且當時為了招唿羅宇,鍋灶都還是熱的,茶水也溫著。


    “來,喝茶。吃了嗎?”


    不是當心殷勤,畢竟得賴存活,也有掌門傳功之因的,那可是武當不傳之秘誒!就算沒有這些,武當上下就沒有不尊敬掌門的,其他人都沒機會遇著,否則表現更差。


    “不用...”


    隻是也不等掌門說完,當心已經自後院小跑歸來,帶著三盤兩碗的就到了桌前。


    “來,試試我的雪花糕,還有昨晚做的一點月餅,都試試。”


    帶迴來了之後自己也落了座,不似往日那般隨意,坐得正正的,像是個在老師前麵的小學生一樣老實。


    “嗯,很好。”


    見得如此,掌門隻得取了一個半掌大的月餅咬了一口,而後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待會兒您帶點迴去給小棠他們,我多做了點...掌門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啊?”


    歡快地應答了之後才想起來掌門坐在這裏可不是特意來的,隻是順路看到了自己而已。


    沒有迴答,隻是細細吃完了那手裏的月餅之後,又重新誇讚了一次,而後將手在當心肩上的抹布上蹭了一下,下滑落在了當心的手腕上。


    “......”


    “跟人動手了?”


    “嘿嘿嘿,沒有,就是被嚇了一跳。”


    不好意思地應了一句,而後將之前那一夜的遭遇簡單說了一遍,刻意淡化了黑衣人的身影,隻是說一個路過的前輩出手幫的自己。


    “記得勤加修行,才能不用別人相助。”


    “日後有機會記得報答人家。”


    “那是那是。”


    沒有對那人多問什麽自然是極好,一些說教自然也是聽得進去的,隻是也沒問對方的姓名,這一細節被掌門多看了一眼。


    “留下來吃晚飯吧,正好我知道金陵有一條街的桂花...”


    “不必,還要遠行。”


    手放在杯子之側,眼中倒映著杯中茶水,自始至終都是那般淡漠,甚至連把脈時候都是沒什麽表情的。


    “沒帶道童嗎?要不我隨侍您身側吧,這店其實也沒什麽...”


    “你大師伯去雇船了。”


    “...那也成,我把糕點裝一些您路上吃吧,也不知道一路有沒有好吃的,這還有些酒也一並帶去...”


    “還要雇船啊,哪哪兒這麽遠?”


    “一個故地罷了...”


    自始至終都一派淡漠的蕭疏寒在說到那故地的時候,眼中才見得泛起了點點波瀾。


    或是瞧著當心年歲小,並沒有什麽特意的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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