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東懸,玉兔橫空,當心就在屋頂看著這樣如約交匯的美景,心中感慨連連,隻覺得世間廣闊無際,一股羽化成仙的感覺自心底湧現,仿佛足尖輕點就能登上那越發淡化的月宮一樣。


    隻是在下一刻,一股空虛之感死要見將當心吞噬了去,如臨淵巨獸,看著當心踏出那最後一步。


    “唿~~~”


    將真氣收束之後,當心才吐出那一口濁氣,癱倒在屋頂上方,翹著腿看向那月亮消失的天空,幾許雲朵掩在前麵,似遮羞屏障讓人看不真切。


    “和坐輪椅比起來還是要好很多的...”


    似那要將人吞噬的空虛之感不存在一樣,即使每月都要遭受如此折磨,但當心也還是感到無比滿足,總比隻能坐在輪椅上看著人來人往的強。


    “至少像個正常人一樣不是?”


    這樣想著,當心已然是忘記了,當年上山時候的三全蔣靈等人比自己還要矮一些,但兩年之內就已經比自己要高很多去了,自己這樣其實也還不像正常人的。


    倒是在金陵之中,許多如當心一般大小的都在做街邊活躍。或是在什麽店裏做著學徒,或是在學堂讀著書,隻是大些小些罷了。


    “又到了桂花飄香的季節了,不知道三全靈子他們怎麽樣了...”


    嗯,將當心引迴現實的不僅是自身的修為,還有那不知何時已經飄到巷子的桂花香,再掐指一算,似乎就要到中秋節了。


    往年中秋都是丁十三幾人一起的,第二年還有羅小胖一起,隻是今年開始,大家都已經算是下山入世,背上了一身負擔。


    “唉~~”


    “唉~~”


    “嗯??”


    奶當疑惑,卻是發現了屋子底下竟然不知什麽時候多出的個人來,很可能是自己還未來的時候就已經到來的,才能瞞得過自己的五感。


    “誰啊這麽早?”


    “......是我...”


    聲音帶著點疲累和無力,隻是那聲音卻是讓當心聽得耳熟,縱身一躍,就落到了店門前去,反倒是嚇了那人一跳。


    “呀!!”


    “掌櫃的是你啊...”


    受驚的聲音很是明顯,但在看到是當心了之後就又恢複了那種疲累的感覺,像是驚嚇到了的狗子瞧見嚇自己的是自家主子的時候的模樣,讓人倍感憐惜。


    隻是當心有點疑惑,為什麽羅宇這麽一大早就來了自己店裏。


    “又逃學了?”


    過去將那穿著士子服的學子攙起來,甚至都不用彎腰就夠得著了,得意的同時感覺自己的得意點似乎有些不對勁,隻是卻被羅宇的話吸引了過去,一下子就忘記了前一刻所想的事情。


    “家裏來了一個和尚和一個女的,他們在我家打起來了.....”


    “和尚?什麽和尚?為什麽和尚和女的在你家?”


    拉著羅宇到了桌上的當心好奇心四起,目光灼灼地看著對方,似乎要從臉上看出個一二三來。


    “一個拿著大鐵疙瘩的年輕和尚,還有一個穿著紫黑色衣裳的女的。”


    “跟你說啊,那個大鐵疙瘩叫做禪杖,落在身上可是會起個大青包的,比藤條還疼...”


    “那女的就更厲害了,專門吃小孩的,還不蘸醬,生著吃!!!”


    看著有些疲倦精神不振的小書生,當心試圖引起對方的注意,竟然還真有些效果。


    “掌櫃的,我聽過楚錚說過你的故事,但是我不喜歡...”


    隻是那效果似乎是反著的,反倒是肚子打了個咕嚕,讓原本還要說些什麽的羅宇臉上一紅,忙顧著低頭,不至於讓當心那麽難堪。


    “哈...哈哈哈...餓了吧,我下麵給你吃啊?”


    “其實我還...咕咕咕~~~”


    話還未說完,肚子就將羅宇的話給截在了後麵,臉就要趴到了桌子上去。


    “諾。你還沒說那和尚怎麽和你爹吵架的呢,據我說那和尚應該不會吵架才對啊?”


    “嗚~不是和尚...是那女的...”


    “說我爹為富嗚...不仁,加了好幾次租子,讓底下的傭戶...吃不起飯了。”


    反正已經不是第一次在當心麵前丟臉了,羅宇也逐漸放開了些,開始攻擊起麵前的豆包來。至少邊吃飯邊說話是流暢了很多。


    “你爹呢?”


    “我爹說那是他的田,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她管不著。”


    “沒錯啊?”


    當心還在疑惑,卻是羅宇已經墊吧了肚子,說話也不見了卡頓的,愈發流暢。


    “那女的不說話了,當時我數了,已經把那杯茶都喝完還過了九息了還不說話。”


    “結果呢?”


    “然後和尚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接著就打起來了...”


    “?????”


    當心用懷疑的眼神看向了羅宇,雖然不怎麽瘦弱,但是看著也沒有自那兩人手裏走脫的本事啊,竟然還能跑到自己這裏來?


    “嘿嘿...我爹雇了三十多個打手在家...”


    對上當心質疑的眼神,羅宇赧然吐露出了自己家中這樣不怎麽好聽的做法來---此地無銀三百兩嘛!一般就算是富戶也就是家丁兼職護院的,哪有直接養的打手的。


    “那你怎麽又出來了?”


    “他們沒打多少就被爹攔下來了,好像是打破了一件古董,我爹要他們賠,然後他們就停下來了...”


    “喲,你家也被拆了?這麽巧啊。”


    這樣悲傷的事情說出來,當心自然是笑出了聲來,看著眼前這疑惑的孩子,當心也是人艱不拆,沒有將之前兩人在這裏做的事情說出來。


    “我猜那女的很神氣,和尚一定很苦惱吧?”


    “掌櫃的你怎麽知道?”


    頗有些神棍地端起一壺茶斜著眼睛看向羅宇,讓這已經補充了一些精力的學子滿是好奇。


    “自然是猜出來的啊。後來怎麽樣了?”


    胡亂敷衍了一道之後,當心又好奇起來後續的劇情了,給已經慢下來的羅宇遞過去一杯茶繼續發問。


    “後來那女的大笑著留下了一袋子錢就走了。”


    “走了正常啊,那和尚呢?”


    “和尚啊.......”


    還不知怎麽說的羅宇忽然似想起了什麽,指了指當心身後的大門。


    “呐,和尚啊。”


    也是有所察覺地迴轉過去,就瞧見那竹壕邊上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了一個人來,正帶著個鬥笠,也是感知到了當心的目光,頗帶著點不好意思的表情看向了當心,迎了過來。


    “阿彌陀佛,施主。”


    “不知可否,施舍些銀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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