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季坤安都看到齊大郎守在自己家門口。


    這天傍晚下起了雪。


    季坤安悄悄的從門縫裏一看,齊大郎依舊坐在門邊,身上飄滿了雪花。


    “大姐,我能進來麽?”


    季心苗正在跟孩子們玩,聽到季坤安的聲音說:“小弟,進來吧。”


    季坤安進了內屋,溫暖的熱氣讓他全身一暖。想起門外的齊大郎,他遲疑的說:“大姐,大姐夫這樣的夜裏再在門口過夜的話,就怕是鐵打的也會生病。”


    季心苗不想被齊大郎的苦肉計感動,於是她吩咐季坤安:“你去跟他說,如果下雪天他非得這樣守在門口,等我親自去趕他的話,明天我就去鎮街門辦手續,後天我就嫁人!”


    “大姐…”


    季心苗揮揮手說:“小弟,你不明白,去吧就按我說的這樣做。”


    齊大郎當天夜裏是半夜離開的,明明他聽話離開了,可季心苗確心有失落。


    既然走了,那就當作他沒有迴來過。一屋子裏的孩子要吃要喝,第二天一早,季心苗吩咐季新梅與季新敏出讓去買菜。


    兩人剛一開門,一輛馬車賭在了門前,嚇了兩姐妹一跳:這是誰?


    馬車簾一掀,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先跳了下來,見到站在前麵的季新敏就問:“請問這裏是季家麽?”


    季新敏覺得古怪,她們家院子裏哪來的這樣的親戚?


    見人家還算禮貌,於是她也禮貌的迴答:“不知姑娘要找哪個季家,這鎮上季家有好幾戶人家。”


    小姑娘立即說:“我們找季家村的季新苗,不知她是不是住這?”


    是找自己大姐的人,季新敏立即說:“正是,請問姑娘哪裏來,姓氏名誰?找我家大姐做什麽?”


    小姑娘沒有迴答她而是一掀車簾朝車裏說:“小姐,沒錯呢,這裏就是我們要找的季家。”


    季新梅與季新敏更奇怪了,自己大姐好似沒有這樣的女子朋友。


    話畢車簾掀了起來,一個約二十左右的女子伸出頭來。隻見她一身深蘭色織錦的長裙,裙裾上繡著潔白的點點梅花,腰間用一條白色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烏黑的秀發綰成如意髻,插了一梅花白玉簪在發間,雖然簡單但也不失端莊。


    隻是那張臉上,好似抹了不少粉,與這簡單的打扮似乎有點不協調。


    她出了車門伸手搭住了小姑娘的手下車,季新梅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與她說話的是個小丫頭,這個是哪家的小姐。


    趙飛燕看了看這簡陋的農家小院,再看看自己眼前這兩個小村姑,嘴角高高挑起。不過她自認為是大戶人這出來的女子,規矩禮儀不能輸給鄉下人。於是非常客氣的說:“兩妹妹請了,我姓趙,青山人氏。今天特意來拜訪季家姐姐,不知她可在?”


    自己大姐除了與蔣家、林家這些大戶人家有來往,可沒聽說過有姓趙的朋友啊?


    不過來者是客,季新敏受自己姐姐的影響,聽到這個小姐問話後立即問:“趙小姐是嗎?我大姐在屋內,請進來吧。”


    趙飛燕又很有禮貌的行了一禮:“謝謝妹妹帶路。”


    季心苗昨天因為齊大郎的事到半夜才睡著,所以今天睡得很遲。


    剛剛吃過飯收拾好,想要準備把桌上自己奶奶的衣服完成最後一點工序,就聽到季新敏在喊:“大姐,你有客人。”


    她有客人?這大冷天的,莫不是李金氏來鎮上勸她了?


    昨天齊四郎來時說了,李家大嫂要來鎮上,可是家裏又來客了,有可能她今天來了。


    想到此季心苗把頭發梳了一下才出來:“小妹,是哪位朋友來了。”


    當季心苗看到廳子裏的女子時,驚訝極了:“請問姑娘是說要找我麽?”


    趙飛燕直盯著季心苗因屋內熱氣而通紅的臉孔,心裏微微吃醋了。雖然長兄把這季氏說得這樣那樣不一般,可在她的心中就是認為她隻是一個農婦,怎麽也不可能比得過她這個小姐出身的人。


    可眼前的女子,讓她的自信極速下降低。趙飛燕朝著季心苗行了一個半禮客氣的說:“在下趙飛燕,是青山城趙家人。今天特意來拜訪齊夫人。”


    季心苗知道自己並沒有一個姓趙的朋友,而且這女子似乎也不是她的朋友。但來者是客,季心苗也客氣的迴了一禮:“趙姑娘遠道而來,請屋裏坐。寒舍簡陋請莫嫌棄,姑娘請。”


    哪知…


    撲通…


    季心苗完全沒有明白是怎麽迴事,地上的女子就哭哭啼啼叫了起來。


    “齊夫人,趙飛燕求您原諒齊大人吧!”


    看著地上跪著哭得嬌嬌蹄蹄的女子,再聽到從她嘴裏吐出‘齊大人’三個字,季心苗立即心一惱眼一眯說話也不客氣了:“趙姑娘,你這是為何?你我隻是陌生人,無親無故,這你般做作是為哪般?讓別人看到了,還以為我季心苗欺負了你呢。再敢請問,姑娘嘴裏的這齊大人又是何人?”


    “夫人,齊大人聽說昨天半夜三更被您趕出去了,今天飛燕去探望他時,聽大姐說他昏睡在家中了。藥不往肚裏咽,嘴裏隻叫著您名字。飛燕求求您去看看他吧,一夜夫妻百日恩,您與他快一年的夫妻了,真的忍心看他病在床上願死都不願去看大夫?”趙飛燕仿佛沒聽到季心苗問話似的,依舊一個勁的求著她。


    本想罵娘的季心苗突然不怒了,她倒覺得眼前來了一場戲,她就這麽靜靜的看著戲要怎麽往下演。可季新敏忍不住了,她臉色一變手一指:“你是什麽不要臉的女人,你憑什麽來我家求我姐原諒我大姐夫?你要不要臉!給我滾出去!”


    小丫頭見一個村姑竟然敢罵她小姐,立即與季新敏對罵起來:“有什麽樣的姐姐,就有什麽樣的妹妹,都是粗俗無禮的女子,哪裏配得上堂堂的齊大人!我家小姐乃青山城趙家人,是六品趙校尉的親妹妹,哪裏是你這個村姑能罵的!你再敢胡說八道,讓我家公子帶兵把你給抓到大牢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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