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四姐弟摘下的楊梅可真不少,況且還有季坤平這個半大男人幫著上了山。迴到家裏後,季心苗讓王氏找來了兩個最大的木盆,平常秋天用來洗紅薯粉的盆。


    王氏看著這半紅半青的楊梅問:“苗兒,這法子也是你在蔣家學的?”


    原來的季新苗除了心比天高一心想當蔣大公子的通房丫頭外,確實沒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本領導。可不借蔣家說事,她突然有了這麽多的不同,季家人哪會不懷疑?但說得太清了又不行,萬一哪一天真的碰上了蔣家人,那就得露陷。


    於是季心苗含糊的說:“娘,蔣家平常一有大事,就會有很多的婆子請進來幫工一兩個月,這個法子是一個叫陳媽媽的人跟我們說的。當時我覺得她那楊梅做得好吃,就給了她幾個大錢,她就仔細的跟我說了怎麽做,還說她們那山裏人,幾乎家家都會摘些楊梅下來做些留給孩子們吃。”


    王氏也不再多問了,拎起一籃子嫩薄荷問:“苗兒,這些也這個時候倒進去?”


    季心苗點了點頭:“嗯,一塊淹漬個兩天把酸水起了就可以曬了。”


    王氏說:“這可不少呢,過兩天曬起我去你奶奶那邊借兩塊竹笙架起來,我們家這兩塊可能還曬不下呢。”


    季心苗提醒她:“娘,要不到二叔婆那借兩塊吧,今天坤樂與新豔也摘了不少迴來,一會兒我還得去教她們怎麽弄呢。”


    王氏點點頭後母女倆說起了心裏話:“嗯,我都忘記那兩孩子也跟去了。這新豔自你迴來後,更喜歡跟著你們跑了,好在你大姆還是個弄得清的人。要是你三嬸啊,定要說我們攏著他們來的。”


    季心苗笑笑:“娘,他們來我們家,我們又不占他們的便宜。有時候,他們還在我們家吃飯呢,三嬸這個人,奶奶也知道她的,她我們家少沾上就行了。”


    王氏欣慰的說:“苗兒能說出這話,嫁到齊家去娘就不擔心了。”


    季心苗毫無感覺的說:“娘,日子都是人過出來的,女兒長大了也總是要嫁的,所以您真的不用擔心。再說,我可是娘的女兒,俗話說是女要看娘,是禾要看秧,娘能把日子過得這麽好,女兒哪會差?”


    王氏笑了:“你這嘴啊是越來越會說了,娘說不過你了,你不是說要去你大伯和三叔家麽,趕緊去吧。”


    楊梅淹好後曬上了,季心苗一看曬在竹席上的楊梅感覺沒多少,本要去再摘的,隻是一大早的季秋林從田裏跑了迴來:“你們不能去采楊梅了,田裏長蟲子了。”


    王氏一聽吃驚的問:“他爹,那田裏的蟲子厲害不?”


    季秋林有點焦急的說:“今年熱得早這蟲子比往年猛得多了,我看我家隔壁二叔公家那畝地的蟲子也不少,不知大哥家的如何。今天大家什麽事都擱下,家裏的事就苗兒辛苦些,其餘的都跟我去捉蟲子。”


    王氏更急了:“這蟲子怎麽一天就長出來了呢?水稻剛抽穗要是被蟲子就吃了,那今年的早稻可就得顆粒無收了。大家趕緊著吃飯,吃了好下田去。”


    季秋林邊走邊擔憂的說:“前幾天二叔公家的水稻長蟲了,我以為跟往年一樣問題不大,哪知才兩三天功夫,這苗頭就不對勁了。靠得老天幫忙,這幾年好不容易能混個肚子,如果今年這蟲害真的讓它上來了,那就出大事了。大家快點吧,敏兒也跟著去,捉掉一隻是一隻。”


    季心苗知道靠天吃飯的古代,種田人最怕就是糧食與家牧有災害。她自己是這方麵的專家,很想去看看到底是什麽蟲害,可是一時之間她還不能表現得這麽明顯。否則這對父母定要懷疑。因此在做好家務後,她提著一桶涼茶帶著草帽來了田邊。


    把茶桶放在山邊的大樹下,季心苗對田裏正在認真捉蟲的家人喊:“爹、娘,弟弟妹妹都過來喝水吧。”


    早被曬得口幹舌苦的幾兄妹一聽立即上了岸,小新敏一張臉也曬得紅彤彤的,接過季心苗手中的涼茶話也沒來得及說,就一口氣“咕咕咕”的全吞了下去。


    “真好喝,今天大姐送來的涼好甜啊。娘,你快來喝一碗吧。”季新敏用手把嘴角一擦,立即喚王氏來喝涼。


    季新梅故意鄙視了她一眼:“馬屁精!茶還不是這茶?今天覺得好喝,那是因為你渴了。”


    趁著家人歇口氣的機會,季心苗蹲在田邊不斷的翻看禾葉,然後摘下一隻蟲蜷打開來仔細的放在地上翻看了許久,這害蟲土名叫青卷蟲,就是自己世界最常見的稻卷葉螟。


    季心苗對這種害蟲很是了解,它們螟蟲喜晚間活動,有趨光性,向嫩綠茂密的稻株產卵,是主要的農業害蟲之一。


    看女兒這麽仔細的看蟲子,季秋林疑慮的看向她,於是季心苗連忙問:“爹,這是不是青卷蟲?”


    季秋林見女兒問心裏很奇怪她會認識這種蟲子,但還是立即說:“就是青卷蟲,這是水稻最容易生的一種害蟲。苗兒認識這蟲子?”


    為了找到合適又讓大人不起疑的借口,季心苗當作思考了半天才說:“爹,這種蟲子有一些花草也會生的,有一年小姐帶我去了蔣家祖籍,剛好就碰上了那祖屋裏的花草大量的生蟲子,我問了那大叔,他說叫青卷蟲。當時他正在灑東西,我很好奇,就特意送了一碗水給他喝,他告訴我說那是在灑土煙水,說青卷蟲最怕那種東西了。灑好三天後,還在樹葉上撒上了不少的石灰,過兩天我去看,一隻蟲子都沒了。”


    季秋林一聽眼睛一亮:“苗兒,那大叔有沒有說過那土煙水怎麽弄?”


    季心苗一臉純真的說:“說過啊,他說那個土煙水最好製了。爹爹,我知道怎麽弄,而且不要用新鮮的煙葉子,隻要有土煙杆子就成,幹的也行,要不我們也試試?不過,那大叔說了,這煙葉水得灑上三次才能把這蟲子殺絕。”


    季秋林一聽大喜:“我們先迴家,今天試過後就知道了,你爺爺那屋緣下還有一大堆的土煙杆呢。”


    路上眾人見他們一家竟然迴去了,覺得很奇怪,可是自家捉蟲子要緊,也沒有人多問。


    迴家的路上季心苗問季秋林:“爹,大伯的田裏有沒有跟我們家田裏一樣長蟲?”


    季秋林難為情的說:“我今天一早發現自我們家田裏有蟲就急了,還沒來得及去問你爺爺呢。平兒,你先去看看爺爺與你大伯在不在田裏,要是在叫他們一塊來家吧。哦,再看一下你三叔…”


    看季秋林似有話沒說完,季心苗知道他沒有自信,於是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爹,你隻管去叫他們,這法子女兒可以肯定能用。剛才說試試也是怕爹不信女兒,畢竟女兒年紀輕輕能懂得這麽很奇怪。其實從我到了蔣家,慢慢的對蔣家這麽富裕產生了一些想法,總想著要有一天自己家也這樣富裕,因此前兩年我是很認真的做事,這才讓大小姐看中。特別是大小姐讓我們跟著一塊學認字的時候,我當時真的很開心,因此特愛看書也特喜歡問為什麽。


    隻是,後來…都說富貴迷人眼,女兒終究也隻是個平常女子,還是被蔣家的富貴迷住了,再加上看上了大公子的才貌,才產生了那種不該有的想法,一心想著…”


    看來這個大女兒是特底醒悟了,季秋林一個大男人從心裏感到開心,於是對還在一邊的大兒子說:“平兒,你快去吧,你爺爺問你別多說,也許你大姐這個法子能掙些銀子也不一定。”


    季坤平一聽立即跑了:“爹,我明白了…”


    季心苗剛畫好一個木桶式的澆花灑,季秋林就扛著一大捆的土煙杆進了門:“苗兒,你快說怎麽用吧。”


    季心苗把心中畫好的圖遞給季秋林:“爹,村裏有木匠麽?找他們做幾個這樣的東西。”


    季秋林眼睛一亮問她:“這就是你說的噴花用的漏桶?”


    “什麽漏桶?”季老爺子大步走了進來:“林兒,你讓坤平叫我們來做什麽?這田裏的蟲子長得真快呢,一個晚上大半水稻上就長起了蜷。”


    季心苗拉著季老爺子坐下:“爺爺,您別急,我們有了殺這蟲子的好辦法。這大熱天的別過急了,要上火的。敏兒,去給爺爺和大伯、三叔倒碗涼茶來。”


    季新敏聽說不用去田裏捉蟲子了早已高興得不知到了哪兒,聽到大姐一叫立即跑了:“爺爺,你們等著啊,我去端大姐涼在後屋水溝裏的冰茶來給你們喝。”


    季老爺子心急的說:“苗兒,茶喝不喝沒什麽關係,你有什麽好法子快說,田裏的蟲子可是不等人的。”


    見爺爺真的急了,季心苗又把想好事編了一遍,話音剛落季老爺子一把抓住季心苗的手確認:“苗兒,你說的可真的有用?”


    得到肯定後,季秋林又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下,季老爺子立即安排:“秋收,你與坤和去一下鎮上,讓你二妹夫帶你們去收幾車土煙杆迴來,他常常竄鄉走戶,那家有這東西,他肯定比我們清楚。秋成,你去你媳婦娘家那兒收些迴來,對了,到了下坪村就去上坪村看看,他們那兒山地多,種土煙的人家多,到了那麻煩一下齊家,讓他們出麵幫個忙。我就在這村子裏把這種傳個風出去,我們自己家的土煙杆澆我們這些地有得多,餘下的人就留在家裏幫著搓這煙水。”


    幾人正要往外走,季秋林攔住了一下:“你們可不能把這事先透露出去,等煙杆收齊了才能讓別人知道這事。還有,秋成你媳婦兒那嘴得防著,這法子也許能給大家掙幾兩銀子用用。”


    聽說有銀子掙,哪個還會把這事捅出去?於是眾人都答應了,各自開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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