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稚一瞬反應過來,搖頭,“不要,你才佩奇呢。”


    “嗯, 那你當我弟弟也行。”寧辭忍笑,不可置否。


    “你才弟弟!”


    “你知不知道不能說男人弟弟?”寧辭挑眉。


    喬稚想到什麽臉突然紅起來,別開臉,說不過寧辭有點惱自己,“不理你了。”


    喬稚後來又自言自語想了好幾個名字,想著想著突然笑起來,兩人認真討論的樣子還真像是給小孩子取名字,“怎麽跟取孩子的名字一樣。”


    “其實我也想過孩子的名字。”


    “什麽?”


    “寧喬。”


    “這麽隨便嗎?男孩子呢?”聽起來就像個女孩子,還是特別不走心的名字,喬稚蹙了蹙眉,不太滿意。


    “不隨便。男孩子也叫這個。”寧辭顯然覺得沒什麽不妥,“”


    “隻生一個嗎?”寧辭沒接著說下去,喬稚聽林初大言不慚說自己要生三個,不由問出口,如果是她,也想要兩個小孩子作伴,她和寧辭的童年都有些孤獨,不太熱鬧。


    寧辭拉著喬稚的手,把喬稚溫涼的手包在手心裏,溫柔繾綣,“嗯,就一個。”


    他的小姑娘受一次苦就夠了。


    ——


    照顧了幾周,喬稚迴家發現奶糖生病,忙拉著寧辭帶奶糖去看了醫生。寧辭明顯不太知道奶糖生病,知道看見喬稚一臉憂色才知道。


    因為奶糖這個問題,喬稚和寧辭長期沒有事的相處模式也突然出了好多問題。一切都歸於寧辭和她都忙的問題上。結婚這個問題突然堵在麵前,無法推進。


    “你前幾天為什麽不帶奶糖去看病,它都生病了。”喬稚盯著寧辭看,有些生氣,不知道自己到底氣什麽,隻是抓著一個小問題想知道其他事情的一個答案。


    寧辭沉默,“實在是走不開身,喬稚你也明白我的工作性質。”


    寧辭忙不是一個短期的問題了,來英國之後因為有更多需要處理的事情,寧辭並不比在國內輕鬆。


    “學長你是不是不想結婚?或者結婚後你也會像不照顧奶糖一樣,連我需要你你都不在身邊。”喬稚失落起來,她期待了那麽久的事突然就不像想象的那個樣子了,變得格外現實。


    在車上重新提起這個話題,兩人又是一陣沉寂。


    寧辭神色凝重,揉了揉太陽穴,有些不耐煩,眉眼有風雨欲來的趨勢,喬稚沒見過寧辭很冷的神色,也知道寧辭這種的動作是工作中帶出來的習慣,不是故意對著她發脾氣。


    “別瞪眼,別皺眉,不許生氣。”


    喬稚一連說了好幾個不許生氣,寧辭啞笑,意識過來自己的失控,調整了唿吸,沉下氣好好解釋,“我不是不想結婚,我隻是……”


    “我不想聽。”眼看著寧辭又要重複一遍她不想聽的話,喬稚置氣地捂住耳朵不想聽寧辭再說話,“我們的話題根本就不在一個起點上。”


    本來就是滿身疲憊剛把奶糖從醫院帶迴來,又看見寧辭雖然不是故意針對她的脾氣,脾氣就竄了上來,固執得很,什麽話也聽不進去,至少在她說的這個問題,她知道寧辭暫時沒有答案。工作和她之間,他無法做出衡量。


    寧辭知道喬稚在鬧脾氣,也不知道從何說起,隻是沉默,車內氣氛陷入死寂般的安靜,兩人都知道對方所想,但也不願意讓步,明明都是為對方考慮,落在自己身上,理解和接受是兩迴事。


    寧辭知道喬稚的堅持,可他也有自己的思考,剛一畢業真要把小姑娘錮在家裏,他也舍不得,他這樣工作是為了給以後更多的可能性,忙完這一陣,基本上就不需要他太過操心,國內國外都穩定下來,他盡量把工作都放在喬稚身邊。


    又想到什麽寧辭終於開口,“喬稚,”話一頓,“我明天出差一趟。”


    喬稚不說話了,臉慢慢別過去,轉向車窗外的方向,眼睛不知在看哪裏,沒什麽神機械盯著外頭,隻是不想看向寧辭。


    又是出差。是出差。


    “嗯。”


    ——


    寧辭出差了兩周,兩人就冷戰了兩周,其實也算不上冷戰,至少寧辭還會每天早中晚地給喬稚發消息,喬稚不迴,喬稚瘋狂發僅寧辭可見的朋友圈,寧辭也裝沒看見。兩人就冷了兩個星期,兩個星期時間已經很足夠給兩人思考的餘地了。


    畢業舞台考核結束,人群散盡,喬稚在觀眾席恍神了好久,終於站起身,撈過位置上的外套,隨意搭在手臂上,往休息室,開門進去把外套放下,整個人陷進休息室的懶人沙發裏,看了眼仍舊沒有通話記錄的手機,突然委屈,她和寧辭雖然鬧別扭但寧辭還是告訴她了出差迴來的時間,看著寧辭航班消息,著陸已經是兩個小時前的事,到現在也沒有一個電話。喬稚細白的腿擱在底下晃悠,有點不知所措,喬稚猶豫了下還是給寧辭打了電話。


    這還是兩人鬧別扭之後的第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寧辭的聲音,聲音裏似乎是忘了之前的別扭,依舊清雋溫柔,聽不出其他的脾氣,“嗯,怎麽了?”


    喬稚腿在底下打圈圈,低頭看地,“如果你不來接我,我就默默迴去了。默默迴去了哦,我反正是個成年人了,我都快畢業了。”


    寧辭也知道喬稚考核剛結束,出差迴來剛去定製的店裏拿了鑽戒正開車到學院,就接到了喬稚的電話。


    “你出來。”寧辭忍笑。


    “啊?”


    “出來,你不用默默迴去,我接你。”寧辭耐心重複,怕喬稚沒聽清還故意放慢了語速,心情像穿過山洞,陰霾瞬及被喬稚熟悉的反應驅散。


    寧辭報了位置,幾分鍾後就看見喬稚哼哧哼哧地跑過來,一片緋紅暈上臉頰。


    這個小笨蛋,還是跑過來的。


    喬稚鑽進車裏,還在調整跑過來的唿吸,話說的斷斷續續,“你……怎麽……這麽快?”


    “沒你快,這離禮堂還好些距離,跑的這麽快。”


    “你忙還來接我,我一個成年人讓你等是不是不太好意思,學長你說是吧。”


    話裏還強調了下寧辭忙的字眼,惹得寧辭啞然失笑,“怎麽我聽出了委屈巴巴的呢。”


    “才沒有,我沒有你忙,你不來接我我可以自己迴去的,我很棒的。”喬稚慢悠悠不開心地補了一句,像在暗示什麽。


    因為寧辭太忙,喬稚和寧辭不止一次在結婚上出現了分歧,現在喬稚酸溜溜的語氣明顯還在鬧別扭。


    怎麽有種感情綁架的意思。


    寧辭無奈:“以後多忙都接。”


    “出差呢?”喬稚不信,追問。


    寧辭邊笑便迴答:“不出差了。”


    “騙人。”


    “不騙人。”


    寧辭啞笑,“我休了個假。陪你。”


    “啊!你放假啦!”一聽見寧辭說休假,喬稚也把別扭忘到九霄雲外,本來也理解寧辭隻是過不去心裏的那道坎。


    高興之餘,喬稚反應過來,她見過寧辭英國的合夥人,一副嚴謹工作狂的樣子,恨不得壓榨死寧辭,哪會給寧辭休假。


    “什麽假?”


    寧辭指尖輕敲方向盤,眼角弧度暈開,音色漾著笑意,“婚假。”


    喬稚突然噤聲了,過了許久,才小聲問出口,話裏不太確定,“婚……婚假。”


    寧辭不想這麽早結婚,是怕影響喬稚。怕喬稚被婚姻的瑣碎纏住,一旦結婚,柴米油鹽都不可避免,喬稚還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子,她會喜歡這樣的瑣碎嗎?


    出差迴來寧辭突然懂了喬稚生氣的原因,不是因為瑣碎亂七八糟的事,而是怕她並沒有他的工作他其他的一切重要。他想,他需要給喬稚一些實實在在的安全感,比如,結婚。


    要是小姑娘不喜歡,他就和她去做她喜歡的事。


    也許結婚不是一切順利,起碼今後波折起起伏伏,都有他和小姑娘一起去經曆。


    他明白,隻會一天比一天更喜歡麵前這個小姑娘,愛隻會與日俱增,不會悄然消失。


    寧辭輕笑,那雙眼睛就看著她,眸間的滾燙如同星河流淌,傾瀉而出,把她淹沒:“我想,我需要給你一個證明。”


    打開早就準備好的鑽戒,寧辭拉過喬稚的手,笑著開口,眼底的認真滾燙,“我一直都愛你。世間萬物,我隻偏愛你。”


    第55章 我們啊/6


    兩個人說開之後, 沒了之前憋著的心思。第一百零一件事也終於提上日程。


    寧辭和喬稚婚禮在意大利的一個小島上舉行。


    夏日的陽光正好, 絲毫不像倫敦霧氣蒙蒙的陰天天氣, 光線在波瀾的海麵上折射出好看的弧度。


    花路堆砌長廊,陳舊的古典階梯順著坡度而上, 莊嚴又美得像童話。


    寧辭就站在盡頭, 寬肩窄腰,身著一身合理剪裁的手工西裝, 雙手交疊置於麵前, 微斂著眉眼, 眸光落在不遠處階梯上的喬稚, 清雋熾熱。


    喬稚左手攬著喬父,右手捧著花球,迎光而來, 逆著光影金燦燦的光線落在喬稚瓷白的肌膚,鎖骨沿上, 露出流暢好看的頸線, 蒙上一層不夠明晰的感覺,有點不真實的好看。


    寧辭見喬稚靠近,眼尾弧度不自覺漾開,往喬稚的方向走了幾步,兩人同時停住,視線交匯,心有靈犀。不用過多語言,已經知道對方的答案。


    誰都知道這場婚禮對他們的意義, 不是別的。是儀式感,也許就在喬稚願意放棄學院機會的時候,在寧辭願意奔向喬稚的時候,兩個人就知道他們一定會走進婚姻殿堂,不是現在,也會是很久很久的以後,現在,這個以後悄然而至。


    林初拉著餘盡的手,突然吐槽,“我結婚的時候你都沒這個反應。”


    餘盡:“要什麽反應?我個大帥哥收心了這反應還不夠大?”


    林初睨了餘盡一眼,手放開,“餘盡,婚禮結束我們就離婚。”


    喬父看這對新人旖旎,擰著眉,拉過喬稚的慢慢交到寧辭手上,鄭重的神情是把這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交了出去,寧辭握住喬稚的手,輕輕收緊,用了稍許力度,喬稚抬眸恰巧看見寧辭撂過來的視線,不偏不倚,像是要把喬稚心裏刻在心裏。


    音樂還在繼續,兩人腳步漸趨統一,寧辭側眸注意到喬稚的情緒。


    “怎麽哭了。”


    “沒什麽。”喬稚壓著聲說話,聲音滿是悶悶的鼻音,試圖不讓自己的情緒失控。明明是多麽值得開心的事,卻因為寧辭太過細致入微的細節突然哽住了。


    白色桔梗花,是寧辭的心意。


    他的愛,不變。期限,希望是永遠。


    司儀繼續宣讀程序:“請新郎新娘宣讀婚禮誓詞。”


    寧辭俯身,從花童端著的托盤上拿過裝飾精美的卡片,看著愣愣注意著他的小花童,寧辭嘴角溢出笑,用再溫柔不過的聲音道了聲謝謝。一想起以後他和喬稚的孩子也會這樣可愛,就先做好了做爸爸的準備,連對著孩子的態度都無端溫柔了下來。


    寧辭翻開卡片,指尖在印刷的字上停留許久,視線微頓,旁邊的喧鬧全都不管,隻停留在卡片炙熱的心意,寧辭輕笑,看向喬稚眼底,沉雋如水的聲音和喬稚溫軟的聲音漸漸明晰。


    “你是我遇過最善良、最真誠的人,你的善良與真心,是我一直想要守護的事。如果說沒遇見你之前,我不會相信世界上有這樣渾身都是光的人,滿心熱忱。即使相隔萬裏,我也會拚盡全力在你身邊。”


    “我們原本是很不同的人,我太感性,而你很有條理,但我很喜歡這樣的你。黑塞在《霧中》說,沒一個人了解別人,人人都很孤獨,但我想擁抱孤獨的你,也試著去了解你,成為站在你身邊,最好的人。”


    ——我們是黑洞,但是遇見了彼此,然後就有了光。


    ……


    祝賀聲中,可他隻是盯著喬稚看,看著喬稚又說了一遍,溫軟的聲音壓住哭腔,重複。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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