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就出門了,打算在外頭吃早飯。

    在路上買了兩份紫薯餅和兩杯玉米汁,兩人邊走邊吃。集市很多人,叫賣聲絡繹不絕,等到了二路路口時,看到這攤賣雞鴨的攤子生意很好。

    張恆慧輕車熟路地去挑雞崽子,俞蘅站在旁邊等她。

    耳邊是嘰嘰咕咕的叫聲和翅膀扇動的聲音,帶起一陣陣雞屎的臭味。

    噗噗噗——

    俞蘅抬起頭,樓層之間夾著的天空狹窄,隻能看到那一小片天空以及上頭幾片雪白的雲,在朝陽的照射下反著刺眼的光。

    眼睛有些紮,他低下頭。

    噗噗噗——

    噗——

    他猛地抬頭,不自覺地站直了身體,渾身肌肉都戒備起來了。

    “姐。”

    張恆慧放下手中的雞崽,仰頭看他:“怎麽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廣播滋啦啦的雜音響起,接著是喘著氣急促的喊叫聲:“喪屍鳥來了!所有人躲避!!”

    地動天驚。

    集市好像被按了暫停鍵,然後飛速地動了起來。

    “喪屍鳥來了!戶外群眾立刻躲避!戶內關緊門窗!”

    俞蘅拉著張恆慧跳出筐筐雜雜的攤位,立刻跑起來。他的目的地就是前頭路口的房管所,那邊有值班的異能者士兵。

    到了那裏的時候,正看到門外舉槍正在大喊的士兵:“快進來!快快!!”

    “要關門了!那邊的跑快一點!”

    俞蘅和張恆慧飛奔進去,被裏頭的軍人一把抱住往後推,然後身前又撞過來幾個人,被撞著不停往後退。

    砰!砰!

    鐵門被合起來,房間裏陷入黑暗。

    “走,都跟著我來!”

    一群人跟著踉踉蹌蹌地往裏頭走,來到一扇門前,打開門後看到地上一個圓形石板。火係異能者指間跳動著火苗,照清了撬起來的石板下麵露出的洞口,以及洞裏頭的台階。

    大家依次爬下去,裏頭是很寬闊的空間,所有人下去後,還很寬敞。

    走在最後的士兵將門關上,再將石板落下。

    那些翅膀撲騰撲騰的聲音被隔絕在外頭。

    大家都在議論紛紛:“怎麽突然來了喪屍鳥?”

    “我在這裏住了這麽久,第一次遇見。”

    “多不多啊?我還沒看見呢!”

    “肯定多,不然幾槍就收拾了,幹嘛讓我們躲起來。”

    十來個持槍的士兵打算上去幫忙,被大家七手八腳地攔住:“你們走了,這鳥來了怎麽辦?”

    “不行不行,你們不能走。”

    “這門一開,喪屍鳥不就進來了嗎?”

    “是啊!”

    最後這些士兵也沒能出去。他們開始拿著對講機在說話,信號不好卡擦卡擦地,大家屏住唿吸聽,地下一片寂靜。

    “滋滋滋……數量無……滋,原地不……等……指……滋滋滋”

    “我們安全區上頭有防護網吧?我記得有。”

    張恆慧問俞蘅,他點點頭:“確實有,不過不知道有沒有通電。”

    其他人也想起這個問題,互相詢問了一遍,安下心來:“那些煞筆喪屍鳥肯定被烤熟了哈哈哈——咳。”

    他們在地下等了兩個小時,這時候兵哥手裏的對講機已經完全沒有迴應了。

    “不行我們要上去看看!”

    其他人又不同意,拉拉扯扯地,忽然有人大聲喝止:“閉嘴!”

    “你他媽喊誰閉嘴呢?”

    那個大聲喊的人被人拉著領子教育,他急得滿頭汗:“你們真的先別說話,我聽到牆那頭有聲音。我是聽力異能者!”

    聽力異能者是舊叫法,現在都叫聽力強化者。

    不過也沒人有心情去糾正他情急之下的自稱,趕緊爬到牆上去聽。

    俞蘅也趴在牆上細細地聽,他抬起頭:“真的有聲音,好像是什麽東西爬過來了。”離得還遠,不過確實在慢慢靠近。

    其他人聽不到動靜,卻也嚇得後退避開這個方向。

    這個洞挖的很粗糙,伸出手指稍微一碰,泥沙就沙沙地往下掉。

    “是、是什麽?”

    “不知道。”

    俞蘅和張恆慧也退到後頭去。地下這下子是真的如死一般寂靜了。

    一片死寂中,那股聲音越發明顯,聽得人寒毛直豎。

    俞蘅抓著張恆慧的手,借著人群後退的時候擠到後麵,即出口前麵。

    “有沒有金屬係或者土係異能者?快把牆封起來啊!”結果問了一圈,火係水係……恰好沒有

    這兩類異能者,運氣差到爆炸。

    僅有的一個植物係編織了一麵藤蔓牆擋住那一邊牆,他隻有兩級,編織出這麽一麵牆就已經氣喘籲籲。

    “這樣不行啊,要不我們上去吧?”

    “是啊是啊!”

    “要不、就上去?上麵有兩扇門頂著呢,應該沒喪屍鳥進來。就算進來了,總比在這地底下一抹黑好。”

    “行,走!”

    人類總是對未知的東西感動恐懼,而且在封閉空間下更加加劇那股驚懼,誰知道牆那頭是什麽東西?如果是什麽要命的東西,困在地下不跟待宰的綿羊一樣嗎?

    其他人已經一窩蜂地爬上去了,人太多了。

    即使張恆慧已經被俞蘅護著擠在前麵,被不斷擠著,不小心從台階上掉了下去。

    她的腳有些扭著了,還硬撐著從頭爬起,俞蘅跳下去扶住她,帶著她往上爬,這麽一耽擱他們兩個人就在最後麵了。

    哢擦——

    俞蘅迴頭一看,什麽東西在啃噬著那張藤蔓網,然後一根類似尾巴的東西從網的縫隙鑽了出來,然後是身體,然後是頭。

    一陣惡寒,他忍不住抖了抖,純粹是被惡心的。

    那東西不是蛇,倒像是變大無數倍的蚯蚓。如果是什麽喪屍犬甚至是喪屍貓,這張網都能或多或少起到一點阻攔的作用,但是麵對這些滑溜溜長條形的東西,完全沒用,一鑽就過來了。

    “啊!”

    “那是什麽好惡心!”

    “快把石板蓋上!”

    “好臭!!”

    俞蘅不敢多看,趕緊將張恆慧推上去。

    那張藤蔓網擠出無數巨型蚯蚓,最早出來的那隻甚至已經滑動到台階上,滑溜溜的頭部沒有眼睛也沒有嘴巴的痕跡,卻忽然張開了超過身體寬度幾倍的大嘴,裏頭是掛著粘濕泥土的尖牙。

    我草草草!

    俞蘅被惡心地夠嗆,渾身的異能運轉到極致,幾乎能看到一層黑色的臭氣環住他的身體。

    手上用力剛想往上跳,結果舊傷一個抽痛,身體在空中一個停滯,就沒想到那麽兩秒的功夫,洞口忽然被蓋住了,手指頭被石板住。劇痛讓他下意識地將手使勁兒拔出來。

    這下子可真是滿腦門都是我屮艸芔茻了。

    他來不及罵是哪個天殺的將石板蓋住,裹著臭氣的身體急急在

    空中轉彎,緊緊地貼在牆麵上,躲過了最前頭那隻猛撲過來的蚯蚓。

    掏出槍對著身前的喪屍蚯蚓就是一槍。經驗讓他射中了蚯蚓的頭部,子彈從碩大的口腔裏進去,砰地炸開一大團帶著血的黏膩土塊。

    還好賭對了,那根惡心的東西跌落在地上不動了。

    整個地下都堆滿了喪屍蚯蚓,就算他將異能用到極致,也沒辦法在滿是鱔魚的水箱裏找到落腳的地方。

    他隻能勉力殺死眼前的喪屍,迅速從儲物戒指裏翻出一桶汽油,從腳下開始傾倒,淋濕了那一大團糾纏擠占地往他身邊爬的喪屍,毫不猶豫又是一陣射擊。

    並且使出全力用肩膀、用頭去頂開那麵石板。

    火苗蹭地燒起來。

    火光翻滾的喪屍蚯蚓的頭部若隱若現,他的注意力達到最頂峰,眼睛不眨無須發,將最前麵的十一隻喪屍蚯蚓的頭打爆,

    隻要被碰到,被吃就是遲早的事情。躲不開倒不如暴力突破。

    石板鬆動了!俞蘅踹開咬住自己腳的蚯蚓,推開之後一雙細瘦卻有力的手拽住他,使勁!

    下腳滑膩膩的踹不開,感覺到骨頭似乎要被咬斷了,終於爬了上去。

    張恆慧哭著將他拽起來,然後立刻咬著牙將石板往下一壓。半截喪屍蚯蚓的身體被壓斷在上頭,她發狂地打了幾槍將它射成一堆亂泥。

    她伸著指甲外翻血跡泥土斑斑的手,痙攣著摸俞蘅的臉頰:“恆、恆遠,你的藥呢?你的藥呢!!”

    俞蘅一陣抽搐,抖著手,手心驟然出現的管子掉到地麵,張恆慧眼疾手快接住,打開後趕緊往他嘴裏倒。

    哢擦哢擦——

    悚然一驚,張恆慧拽起俞蘅,使勁兒撐住往外走,沒想到連門都鎖住了。

    這是鐵門,她找不到鎖孔。泄憤地打了幾槍也沒有用。

    “怎麽辦怎麽辦……”

    她在牆麵上摸索,是實牆,就算有鐵錘也要很久才能夠敲開。

    俞蘅已經陷入昏迷,他的左腿小腿被咬得很重,深可見骨,小腿以下那一截甚至搖搖晃晃要徹底斷掉。

    身上其他傷口更是數不勝數,無法想象他是怎麽從那些東西口中逃出來的。

    那些令她厭惡的屍斑,也爬上了她視為生命的弟弟臉上,她怎麽擦都擦不掉。

    “救命啊!救命!來人開門啊!”

    她死命地拍打著門,聲嘶力竭地喊,可是沒人來開門。

    張恆慧崩潰地大哭。

    她摟著俞蘅靠在門上,目不轉睛地盯著不停拱動的地麵,幾塊泥塊跳到她臉上,她的眼神開始渙散,慢慢失去焦距,瞳孔轉白。

    四五顆頭拱了出來,像是美杜莎頭上張牙舞爪扭動的妖物,左顧右盼,大嘴咧開。

    新鮮的味道遺留在這處空間裏,可是找不到食物。

    沒有食物。

    擠上來一半身體的喪屍蚯蚓將直愣愣豎起的身體往地上一砸,在地上摩擦滾動,蹭過張恆慧和俞蘅的身體,沒有停留。

    沒有食物。

    沒有食物。

    沒有食物。

    簌簌簌簌——

    地麵上就剩下幾個土坑,以及空氣中遺留的土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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