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看?”


    捕快扶著腰刀站在院子裏舉目四望,聽到從身邊傳來的聲音,轉頭望去。


    一個文吏走到了捕快身邊,跟著抬起了頭,看著周圍房屋已然破碎的屋頂,還有滿地的磚瓦,哪怕他沒有學習過任何戰鬥技巧,看到這些殘破的物件,也感受到了曾經發生在這個地方的恐怖。


    “高手。”


    捕快麵色沉重地說道:“估計是開了‘神府’,覺醒靈識的先天高手,看這些東西,不用問也知道,原本應該是有幾個人站在那屋頂上麵,然後那高手直接用靈識把他們掃了下來——你仔細看地上的瓦礫就知道,那些人掉下來之後,把一些瓦片給壓碎了。”


    文吏跟著捕快在院子周圍轉悠,看到了如同捕快所述的景象。


    “再然後,根據莊子裏的村民描述和我們在莊子外看到的那些腳印,又可以得知那個高手輕功不錯。”


    說到這裏,捕快頓了一下,又道:“設想一下,一個人能在一分鍾內跑出五裏路,甚至不止五裏,你覺得那個人如何?”


    說完之後,他又怕文吏不理解,說明道:“順帶一提,一個身體較為強健的平民跑步速度約莫為一分鍾一裏,如你這般文弱的,估計都到不了這個速度,而我大概也就兩裏。”


    文吏情不自禁瞪大了眼睛,眼前這個捕快雖然算不得津門官府最厲害,卻也是最頂尖的那幾個,更厲害的都在軍中。


    可是,就連衙門最為頂尖的戰鬥力,都不如那個‘高手’的一半?


    “那個高手必然是先天,甚至還可能在先天之上。”


    捕快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問道:“當時,你們見到的是一個身高足有七尺的男子?”


    這時候,他們已經離開了王家大院,來到了外麵。


    文吏疑惑點頭,“然也,為何提及此事?”


    “你看。”捕快來到一個腳印旁,伸腳踩了下去。


    文吏眉毛猛地一跳,“這……”


    那個腳印比捕快的腳大了不止一圈,捕快本身就已經很高了,上一次體檢時候的結果是五尺四寸,由於熟練輕功,他的腳掌比常人的腳掌還要寬大幾分。


    可是,他的腳掌放在這個腳印裏,根本沒辦法占滿。


    “依照我們之前的推測,這個腳印的主人應當也修習過輕功,那麽,以腳印推算身高,就可以得出這個腳印的主人身高有足足的七尺——不是虛的七尺。”


    捕快抬手指向前方,文吏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三丈之外還有一個腳印,隨後又是三丈、三丈……如此延綿不知多少裏路,如今還沒能統計出來。”


    “三丈……”文吏掰弄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隨即倒抽一口涼氣。


    “當時前往衙門報案的,應當就是那位高手自己。”捕快瞥了一眼文吏,“還好你們沒有阻止那個高手離去,一旦與其起衝突,估計整個衙門的人一起上都沒辦法控製住他。”


    文吏傻眼了,他也沒想到那個看起來除了比較高大和英俊之外,沒有什麽特點的男子竟然會那麽強大。


    “可他殺人了呀……”


    還沒等文吏把話說完,捕快就冷哼一聲:“不過是一條放高利貸的老狗,官府裏有人保他,沒能抓他證據,不然他早死了。


    “你就看著吧,等這件事上報上去,別說是繼續追查此事,就連王家都要被拆掉,那條老狗也算是白死了!”


    “那、那人呢?”


    “那人?”捕快嘴角輕蔑一挑,“知曉對方最少是一個先天高手後,官府又怎麽會繼續查下去?死的又不是哪家老爺,不過是一介土豪,還是幹高利貸的!


    “就算讓軍中高手去圍剿,也不一定打得過,甚至還可能讓軍中高手殞命,得不償失。”


    “那這……就這麽算了?”文吏有些難以接受地搖了搖頭。


    捕快瞥了文吏一眼,搖頭道:“不然能如何?這是在津門發生的事兒,難不成你想讓其他地方的衙門去對付那個高手?誰願意啊?


    “首先,那個高手殺的是一條放高利貸的老狗,其次,他最少先天,誰想去對付這種高手?


    “別說是對付他了,估計上頭連通緝令都不會發。”


    歎了口氣,捕快拍了拍文吏的肩膀,“剛從大學畢業出來沒多久吧?多看多學。”


    文吏難過地看著地上的那個腳印,又轉頭看了看已經遠去的捕快,肩膀忽然垮了下來。


    他抬頭望向天空,發出了無可奈何的歎息。


    …………


    離開津門之前,鍾曄在馬市買了兩匹馬,因為囊中羞澀,沒有買馬車。


    好在他們並沒有多少行李,所以兩匹馬也夠了。


    如今鍾曄無論是身高還是體重都已經不再適合騎馬,所以他就像當初離開貝爾格萊德之後一樣,選擇了步行。


    與馬匹賽跑已經無法給他的身體提供鍛煉效果,想要變得更強,隻能夠通過別的高壓鍛煉方法。


    鍾曄不再把直刀收入手環,因為他需要直刀為他指引方向。


    如今的青鳥隻要不在鞘中,就一定會散發光輝,而指向南方的時候,光輝亮度是最高的。


    鍾曄也不知道當初鍛造青鳥的匠師是怎麽做到這一點的,但現在青鳥確實給他們指引了方向。


    離開津門之後,他們就一直向南方走去。


    東土比西陸要熱鬧得多,而且道路修建得比西陸任何一個國家都要好,隻要是國道,就必然會是水泥路麵。


    車輛行駛在這樣的道路上,不僅能夠減少磨損,還能夠以更快的速度抵達目的地。


    每過一百裏,他們就能遇上一個驛站,這些驛站都有軍士駐守,平常他們還會在國道旁邊巡邏,確保國道不會阻斷。


    對於一個農業國家來說,國道就是信息傳輸的通道,隻有保持國道通暢,才能保證消息能夠在最短時間內傳遞到皇帝那裏。


    在封建時代,一個國家的疆土能夠有多大,除了取決於國家的實力和鄰國的實力之外,還取決於消息傳遞的速度。


    雖然如今的煌國已經開始建設鐵路,但國道依舊是重要的信息交通渠道,不可能那麽容易就把國道的職能撤銷。


    而且,如果撤銷國道傳遞信息的職能,駐守在驛站的軍士如何分配,也是一個大問題。


    津門以南,便是彰德府。


    鍾曄他們一路行來,路上一直都能遇到來往過路的行商和旅客,其中還有幾個文人墨客。


    在那幾個文人的盛情邀請下,鍾曄他們的形象也被留在了一張畫上,為此,那幾個文人還付出了一件文玩。


    那個文玩如今就被莉莉安捏在手裏,不斷把玩。


    那是一個精致小巧的玉葫蘆,質地透亮,摸起來油光水滑,手感很好。


    雖說隻是一個小玩意兒,但也讓莉莉安對東土文人的整體好感增添了少許。


    “彰德府,治所安陽……”


    戴麗菈騎馬跟在長隊後麵,抬頭仰望前方那座城池的城門上方。


    城門上方雕刻著兩個大字——安陽。


    這時候他們往西看去,就能看到遠處一片山脈連綿不絕,那是太行山的一部分。


    戴麗菈忽然說道:“鍾先生,我覺得我們接下來得小心一點了。”


    鍾曄轉頭看向她,“你看到了什麽?”


    “混亂。”戴麗菈迴答簡潔。


    聞言,鍾曄眉毛挑了一挑。


    在津門的時候,他沒有惹出太大的麻煩,還以為東土應該比西陸安全許多。


    可是現在看來,東土隱藏的災禍並不比西陸少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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