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也如鍾曄所言，幾個在現實當中工作和專業是與會計相關的玩家加上沙夫豪森冒險者之家的負責人，輕而易舉就從鮑姆家的賬本上找到了蛛絲馬跡。
保利諾根本就沒想過要做假賬，因為整個鮑姆家都在它的掌控當中，不可能有其他人來檢查賬目，而領主也沒學過這方麵的東西，看不懂賬本，所以它沒有做假賬的必要。
但也正是因為這個習慣，讓玩家們輕輕鬆鬆就找到了一些不對賬的地方。
因為任務目標和金主都已經死亡，之前發布的那個任務自然作廢了，現在玩家們正在做的任務是由鍾曄出資發布的。
聖職者們也很奇怪，為什麽這群冒險者會懂得算賬，不過疑惑歸疑惑，他們不會去詢問這些事情。
在鍾曄的保護下，聖職者們已經把城堡裏的人員篩過了一遍，接下來隻需要清理掉保利諾在城堡各個角落留下的印記就行，暫時不需要鍾曄幫忙，因此，他來到了玩家們和冒險者之家負責人臨時占用的辦公室。
這個房間距離城堡的倉庫不遠，方便玩家們在算賬的時候前往倉庫點數物資，確認那些物資是否對賬。
因為沙夫豪森已經失去了它的主人，所以鮑姆家的管家和傭人也沒有阻攔玩家們做這些事情的理由，更何況他們本身還在聖職者的監控之下，貿然行事隻會讓自己遭罪。
之前，有兩個刺頭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吸引到了聖職者們的注意力，聖職者懷疑他們受到了深淵影響，又對他們施放了幾輪神術，幾乎把他們折磨得說不出話來。
正因如此，城堡裏原先的仆傭才不願意去觸這個黴頭。
其他玩家還在計算，鍾曄走到沙夫豪森冒險者之家的負責人身前，問道：“如果我沒感覺錯的話，你應該是一個法師吧？身為一個法師，為什麽要來沙夫豪森，做這種工作？”
聽到鍾曄這個問題，負責人放下手中的賬本，抬頭望去。
“在迴答這個問題之前，我需要自我介紹一下。”負責人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我叫做維斯·威爾瑪，畢業於萊茵王國第一法師學院，我是一個自費學習的學院派法師。”
鍾曄點了下頭，然後攤手示意維斯繼續。
“也許你不太清楚，‘學院派法師’意味著什麽。”維斯聳了聳肩，“我們非常不受高塔法師的歡迎，他們覺得我們是一群通過多聞強記偷取了法師力量的野蠻人，所以在從學院畢業之後，我們大多受雇於貴族和一些大商會——大多數學院派法師都是出自於貴族，隻不過通常是次子、三子或長女之類不具備繼承權的貴族子弟。
“我出身於一個商人家庭，可惜的是，我的父親沒有辦法支付足夠的薪酬讓我能繼續法術研習，所以我隻能找找其他工作，這也是我為什麽會出現在沙夫豪森的原因。
“沙夫豪森的領主——我是說真正掌握權力的那個，給亟待找工作的我開出了一個難以拒絕的價位，因此我來到了這裏，成了冒險者之家的負責人。”
說著，維斯深深吸了一口氣，長長歎息：“不過，情況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要複雜太多了……”
‘學院派法師’，鍾曄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不僅萊茵王國有法師學院，高盧王國也有法師學院，它們似乎是丹世界獲得地球知識之後的產物。
想來丹世界諸神已經明白社會發展與生產力的發展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試圖讓高高在上的法術走入民間，而法師學院就是祂們的一項嚐試。
不過這個嚐試好像並不怎麽成功——至少就鍾曄目前知道的情況來看，學院派法師的身份和位置都相當尷尬。
相較於傳統高塔法師，學院派法師隻能接受五到八年的‘短期’教育，在這期間，如果不是他們足夠刻苦，根本學不到太多東西。
高塔法師會要求法師博學多識，除了法術相關的知識以外，根據每個法師的師承要求不同，還需要學會天文學、社會學、生物學乃至寶石辨識、地理學，每一個成功出師的法師至少都是一個廣學博聞的學者。
學院派法師不同，學院隻會要求他們學會法術，除此以外的知識都需要他們自己拓展學習。
正因如此，學院派法師大都不上不下，處於一個相當尷尬的位置。
但這個‘不上不下’也是相較而言，比較如今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他們已經成功太多。
這個時代的平民大多都是文盲，貴族之中也有不少半文盲，學院派法師至少識字，且懂得許多知識。
鍾曄捏著自己下巴，思考了片刻，忽而發問：“保利諾給你開了多少工資？”
“每個月五十三枚金幣。”維斯歎息道，“除了給他當法術顧問之外，還要兼職冒險者之家的負責人，這就是他給我開出的要求。”
“你覺得你值這麽多嗎？”鍾曄毫不留情地問道。
包括維斯在內，房間裏的所有人都眼皮猛跳。
這個問題問得也太直接了，鍾曄是怎麽能說出口的？
“……不值。”維斯低下頭去，“當時我也懷疑過，隻是後來發現他對我確實沒有惡意，這才選擇來這裏。”
“他是什麽時候雇傭你的？”
“……去年。”
這時候，玩家們也漸漸迴味過來，鍾曄像是審訊犯人一樣的問著問題，難道說，他懷疑這個法師？
想到這裏，玩家們的手就忍不住向武器摸去。
沒成想，鍾曄竟是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
他們愣愣看著鍾曄高大的身影離開這個房間，然後才反應過來，麵麵相覷之後，又歎息低頭，繼續查賬。
走出房間站在門前，鍾曄閉上雙眼，努力迴想，卻怎麽都放不下‘那個法師很可疑’的念頭。
維斯·威爾瑪解釋的邏輯是自洽的，大多學院派法師確實麵臨著從學院畢業之後就沒辦法繼續潛心研究的窘境，他們隻能在研究和生活之間做一個抉擇。
可他的直覺告訴他，維斯·威爾瑪說的話半真半假。
關於出身那部分是真的，但除此之外都是假的，那個法師沒說實話。
小小一個沙夫豪森，怎麽問題那麽多。
鍾曄搖了搖頭，離開了這裏。
明明他隻是來追查一群人販子的，沒想到事情竟然越來越麻煩。
如今已經有兩個邪神的信徒摻合進來，盡管它們可能不是以邪神信徒的身份參與其中，但它們的身份也不可忽視。
如果說這隻是巧合的話，鍾曄是不會相信的。
他現在隻是懷疑維斯·威爾瑪的身份有問題，卻沒辦法肯定，這是最麻煩的……
轟！
鍾曄剛剛走到拐角，一個猛烈的爆炸聲就傳入耳朵，他迴頭望去，就看到那個房間的大門已經被爆炸產生的衝擊波撞得從牆上脫落，掉在地上。
眉毛一擰，身影瞬間出現在門前，將目光向內裏投去。
玩家們七倒八歪，維斯·威爾瑪趴在地上生死不知，最重要的是，房間裏的賬本正在熊熊燃燒，向外噴發著怒焰。
鍾曄雙眸發亮，使用靈能排開周圍空氣，沒有了氧氣的支撐，火焰逐漸熄滅。
可是即便火焰熄滅，賬本也全都被燒毀了。
鍾曄走到維斯·威爾瑪身邊，一腳將他身體勾起。
這個法師雙眼圓瞪，臉上帶著詭異張狂的笑容，已經死去。
“是……他。”
一個受傷不重的玩家喘了幾口氣，抬手指向維斯·威爾瑪的屍體，“他用了一個法術，不僅把我們炸傷了，還把賬本全燒了。”
聞言，鍾曄不禁把拳頭捏得嘎吱作響。
——被擺了一道！
保利諾根本就沒想過要做假賬，因為整個鮑姆家都在它的掌控當中，不可能有其他人來檢查賬目，而領主也沒學過這方麵的東西，看不懂賬本，所以它沒有做假賬的必要。
但也正是因為這個習慣，讓玩家們輕輕鬆鬆就找到了一些不對賬的地方。
因為任務目標和金主都已經死亡，之前發布的那個任務自然作廢了，現在玩家們正在做的任務是由鍾曄出資發布的。
聖職者們也很奇怪，為什麽這群冒險者會懂得算賬，不過疑惑歸疑惑，他們不會去詢問這些事情。
在鍾曄的保護下，聖職者們已經把城堡裏的人員篩過了一遍，接下來隻需要清理掉保利諾在城堡各個角落留下的印記就行，暫時不需要鍾曄幫忙，因此，他來到了玩家們和冒險者之家負責人臨時占用的辦公室。
這個房間距離城堡的倉庫不遠，方便玩家們在算賬的時候前往倉庫點數物資，確認那些物資是否對賬。
因為沙夫豪森已經失去了它的主人，所以鮑姆家的管家和傭人也沒有阻攔玩家們做這些事情的理由，更何況他們本身還在聖職者的監控之下，貿然行事隻會讓自己遭罪。
之前，有兩個刺頭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吸引到了聖職者們的注意力，聖職者懷疑他們受到了深淵影響，又對他們施放了幾輪神術，幾乎把他們折磨得說不出話來。
正因如此，城堡裏原先的仆傭才不願意去觸這個黴頭。
其他玩家還在計算，鍾曄走到沙夫豪森冒險者之家的負責人身前，問道：“如果我沒感覺錯的話，你應該是一個法師吧？身為一個法師，為什麽要來沙夫豪森，做這種工作？”
聽到鍾曄這個問題，負責人放下手中的賬本，抬頭望去。
“在迴答這個問題之前，我需要自我介紹一下。”負責人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我叫做維斯·威爾瑪，畢業於萊茵王國第一法師學院，我是一個自費學習的學院派法師。”
鍾曄點了下頭，然後攤手示意維斯繼續。
“也許你不太清楚，‘學院派法師’意味著什麽。”維斯聳了聳肩，“我們非常不受高塔法師的歡迎，他們覺得我們是一群通過多聞強記偷取了法師力量的野蠻人，所以在從學院畢業之後，我們大多受雇於貴族和一些大商會——大多數學院派法師都是出自於貴族，隻不過通常是次子、三子或長女之類不具備繼承權的貴族子弟。
“我出身於一個商人家庭，可惜的是，我的父親沒有辦法支付足夠的薪酬讓我能繼續法術研習，所以我隻能找找其他工作，這也是我為什麽會出現在沙夫豪森的原因。
“沙夫豪森的領主——我是說真正掌握權力的那個，給亟待找工作的我開出了一個難以拒絕的價位，因此我來到了這裏，成了冒險者之家的負責人。”
說著，維斯深深吸了一口氣，長長歎息：“不過，情況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要複雜太多了……”
‘學院派法師’，鍾曄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不僅萊茵王國有法師學院，高盧王國也有法師學院，它們似乎是丹世界獲得地球知識之後的產物。
想來丹世界諸神已經明白社會發展與生產力的發展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試圖讓高高在上的法術走入民間，而法師學院就是祂們的一項嚐試。
不過這個嚐試好像並不怎麽成功——至少就鍾曄目前知道的情況來看，學院派法師的身份和位置都相當尷尬。
相較於傳統高塔法師，學院派法師隻能接受五到八年的‘短期’教育，在這期間，如果不是他們足夠刻苦，根本學不到太多東西。
高塔法師會要求法師博學多識，除了法術相關的知識以外，根據每個法師的師承要求不同，還需要學會天文學、社會學、生物學乃至寶石辨識、地理學，每一個成功出師的法師至少都是一個廣學博聞的學者。
學院派法師不同，學院隻會要求他們學會法術，除此以外的知識都需要他們自己拓展學習。
正因如此，學院派法師大都不上不下，處於一個相當尷尬的位置。
但這個‘不上不下’也是相較而言，比較如今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他們已經成功太多。
這個時代的平民大多都是文盲，貴族之中也有不少半文盲，學院派法師至少識字，且懂得許多知識。
鍾曄捏著自己下巴，思考了片刻，忽而發問：“保利諾給你開了多少工資？”
“每個月五十三枚金幣。”維斯歎息道，“除了給他當法術顧問之外，還要兼職冒險者之家的負責人，這就是他給我開出的要求。”
“你覺得你值這麽多嗎？”鍾曄毫不留情地問道。
包括維斯在內，房間裏的所有人都眼皮猛跳。
這個問題問得也太直接了，鍾曄是怎麽能說出口的？
“……不值。”維斯低下頭去，“當時我也懷疑過，隻是後來發現他對我確實沒有惡意，這才選擇來這裏。”
“他是什麽時候雇傭你的？”
“……去年。”
這時候，玩家們也漸漸迴味過來，鍾曄像是審訊犯人一樣的問著問題，難道說，他懷疑這個法師？
想到這裏，玩家們的手就忍不住向武器摸去。
沒成想，鍾曄竟是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
他們愣愣看著鍾曄高大的身影離開這個房間，然後才反應過來，麵麵相覷之後，又歎息低頭，繼續查賬。
走出房間站在門前，鍾曄閉上雙眼，努力迴想，卻怎麽都放不下‘那個法師很可疑’的念頭。
維斯·威爾瑪解釋的邏輯是自洽的，大多學院派法師確實麵臨著從學院畢業之後就沒辦法繼續潛心研究的窘境，他們隻能在研究和生活之間做一個抉擇。
可他的直覺告訴他，維斯·威爾瑪說的話半真半假。
關於出身那部分是真的，但除此之外都是假的，那個法師沒說實話。
小小一個沙夫豪森，怎麽問題那麽多。
鍾曄搖了搖頭，離開了這裏。
明明他隻是來追查一群人販子的，沒想到事情竟然越來越麻煩。
如今已經有兩個邪神的信徒摻合進來，盡管它們可能不是以邪神信徒的身份參與其中，但它們的身份也不可忽視。
如果說這隻是巧合的話，鍾曄是不會相信的。
他現在隻是懷疑維斯·威爾瑪的身份有問題，卻沒辦法肯定，這是最麻煩的……
轟！
鍾曄剛剛走到拐角，一個猛烈的爆炸聲就傳入耳朵，他迴頭望去，就看到那個房間的大門已經被爆炸產生的衝擊波撞得從牆上脫落，掉在地上。
眉毛一擰，身影瞬間出現在門前，將目光向內裏投去。
玩家們七倒八歪，維斯·威爾瑪趴在地上生死不知，最重要的是，房間裏的賬本正在熊熊燃燒，向外噴發著怒焰。
鍾曄雙眸發亮，使用靈能排開周圍空氣，沒有了氧氣的支撐，火焰逐漸熄滅。
可是即便火焰熄滅，賬本也全都被燒毀了。
鍾曄走到維斯·威爾瑪身邊，一腳將他身體勾起。
這個法師雙眼圓瞪，臉上帶著詭異張狂的笑容，已經死去。
“是……他。”
一個受傷不重的玩家喘了幾口氣，抬手指向維斯·威爾瑪的屍體，“他用了一個法術，不僅把我們炸傷了，還把賬本全燒了。”
聞言，鍾曄不禁把拳頭捏得嘎吱作響。
——被擺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