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郎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妥,鬆了鬆手,眼神眺望著巍巍皇城的方向,咬牙說道:“我父親當年是王爺的貼身侍衛,當年王爺兵敗後朝廷追責,我父親因此鋃鐺下獄。”


    “可憐他一輩子追隨王爺,東征西討,最後卻落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秦二郎的話,依然令人摸不著頭腦。


    也不知他是城府極深,還是本來就說不清話。


    總之,沈安到現在也不知對方是敵是友,他捏了捏鼻子,將裏麵殘存的水漬擠了出來:“那個……秦將軍節哀!當年的事,我也略有耳聞,據說朝廷給你父親,還有其他幾人,定的是通敵之罪……”


    話說到一半,沈安便感到全身發冷,如同被一隻藏在黑暗處的猛獸盯上一般,他趕緊話鋒一轉:“不過,我看秦將軍正義凜然,你父親肯定不會做出這等事情,怕是受了什麽冤屈。”


    瞧見秦二郎的臉色緩和下來,沈安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挑了挑劍眉:“你剛剛提到淑妃,莫非懷疑陷害你父親的便是淑妃?”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出了國子監,四周的人也多了起來,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聽到沈安這麽直白的話,秦二郎默默點了點頭,壓低著聲音說道:“我不是懷疑,而是肯定!現在不是細說的時候,等迴到你們沈家,我詳細跟你說。”


    “也行!”沈安也不著急,但心中的大石頭算是徹底放下了。


    是友非敵!


    至少性命無虞了!


    可就在他話音剛落之際,遠處的街道上,飛奔而來數匹快馬,朝著沈安幾人撞了過來。


    還好秦二郎身手敏捷,拉著沈安跳到一旁,可盡管如此,沈安也被嚇了一跳,可當他準備開口罵娘時,定睛一看,又把話咽了迴去。


    幾個穿著太監服飾的人,用力扯住馬韁,在一陣駿馬的嘶鳴中,翻身一躍準確無誤的落在沈安身前。


    一道金牌差點亮瞎了沈安的眼。


    “奉太後之命,宣沈安進宮問罪!”


    為首的太監尖利的嗓音,中氣十足,而且一臉的兇戾之氣,不像是宮中之人,反倒更多的是江湖匪氣。


    不過,沈安卻絲毫不懷疑對方的身份。


    太後乃是天下豪族隴西李氏之女,當年入宮成為先帝嬪妃,隴西李氏深知後宮兇險,便從族中死士裏,挑選出一名武藝卓絕的人,閹割後隨行入宮。


    眼前之人,便是當年的死士,如今在後宮也擲地有聲的太監大總管寧夜,寧公公!


    據聞,寧夜在投靠李氏之前,在隴西一帶江湖上,已經聲名顯赫,算得上草莽之中的頂級人物,手底下更是沾滿了血腥。


    因為名字中有夜字,又特別喜歡夜裏殺人,所以江湖人稱“血夜屠”。


    後來也不知為何,寧夜突然金盤洗手,從隴西江湖銷聲匿跡,很長時間後,方才有人在李氏府中見到他的身影。


    更讓隴西江湖人士大跌眼鏡的是,當年殺人如麻,讓人聞風喪膽的“血夜屠”竟然會自行閹割,去當了太監。


    不過,礙於隴西李氏的強大,這些傳聞,僅僅局限於隴西江湖,並沒有傳得人盡皆知。


    由於寧公公的存在,太後在宮中始終“平平穩穩”,並成功登上母儀天下之位,可惜的是,太後入宮多年,卻隻誕下靖安王一個兒子,而且還沒能將兒子捧上太子之位。


    小時候就經常隨著父親進宮的沈安,當然知道寧夜是誰,更清楚此人背後的手段。


    “寧公公大駕光臨,在下三生有幸,不知太後現在何處?在下立刻前往!”沈安老老實實的彎腰施禮,客客氣氣問道。


    雖然不知道太後為何突然會讓寧夜親自前來傳喚,但對方可是個殺神!


    惹不起!


    “廢話少說!”寧夜臉色一冷,抬手示意,身後兩個太監立刻上前,手裏還拿著繩索,直接往沈安頭上一套。


    一旁的秦二郎皺了皺眉,不過麵對太後派來的人,還是沒敢出手阻攔。


    “秦將軍,你我一見如故,今日在下有事,就先走一步了,改日我在春香樓擺上一桌,與你再敘兄弟之誼。”


    沈安被兩個太監連推帶搡,差點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站穩,扭頭朝著秦二郎喊道。


    他也不知道秦二郎能不能聽懂這話裏的意思,不過也沒關係,隻要對方不離開京城,以他現在的情報能力,想要找到秦二郎,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隻是秦二郎似乎掌握了什麽關鍵性的證據,沈安不想夜長夢多,才想著盡快掌握情況。


    沈安被寧夜直接拽上了一匹馬,飛快消失在國子監外的大街上,很快便到了皇宮門口。


    皇宮之中,非特殊人群,特殊情況是不能騎馬的,沈安也因此被解救下來,被兩個小太監夾在中間,朝著太後寢宮走去。


    “寧公公,能夠透露隻言片語?太後找我何事?”沈安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又想使出銀彈,艱難的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張銀票,用手肘拱了拱身旁的右手邊的太監。


    可人家壓根就不拿正眼瞧他,反倒手上微微用力,沈安便已經痛得不行。


    他娘的,今天出門忘了看黃曆!


    在國子監差點被人給殺了,這又連番受罪!


    而且這些太監的態度,讓他更加不安起來,腦海中思緒不斷。


    他跟太後也沒有什麽交集啊!


    怎麽會跟結了什麽大仇一般。


    沈安委屈的將銀票塞了迴去,悶著頭走進了太後寢宮。


    金碧輝煌的宮殿,除了高高坐在鳳台上,威嚴端莊的太後,空無一人。


    安靜!


    死一般的安靜!


    押送他來的三個太監,除了寧夜外,也都退了出去,臨走時還將重重的宮門緊緊關上。


    隨著那一絲悶響,沈安的心也沒來由的揪了一下。


    該不會想偷摸將他在這裏弄死吧?


    到底什麽事啊?


    神神秘秘的,嚇死人不償命麽?


    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啊?


    “太後,沈安帶到!”寧夜拱手。


    沈安還被綁著,抬手施禮是不可能的,隻能彎腰說道:“草民參見太後娘娘,恭祝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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