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萬物不以你喜而生,不以你惡而滅,你所謂的善惡道理都是你以為的,強者意誌不會以任何人的矯情道理為轉移。弱本身就是原罪,身負這個原罪的人不管他能說出多少道理都不過是卑作風語。所以吾輩修行變強不是為了作惡,而是為了得到善惡由心自由自得的權力。


    生活是一場戰鬥,塵世如潮滾滾而下,不會為任何人停留迴頭。所以人活著不能太矯情。


    麵對蓋博的背信棄義公然恐嚇,張瀟絲毫不覺得委屈和意外。在伍德霸氣凜然的巨大威壓麵前,瀟哥一派從容,全然沒有生命危在旦夕的覺悟。


    “你以為你不說,我們就不知道那奇物的下落了?”伍德說著瞥了一旁的小光頭一眼。


    張瀟嗬嗬一笑,反問:“你確定她知道?”


    婆娑天奴麵對伍德征詢的目光緩緩搖了搖頭。她的確沒把握深潛器還在碼頭水下。


    蓋博沒有計較這個問題,問道:“能確定那奇物可以穿過神罰雷池嗎?”


    這個問題很重要。


    龍槽存在近三千年,期間不知有多少強者希望嚐試進入尋寶,最終都受阻於神罰雷池。能渡過神罰雷池,便有極大機會得到裏邊的神佑時代大秘寶。


    從水下潛入這麽粗淺的辦法當然有水係異人嚐試過,古往今來,前赴後繼,但結果都不例外的被淹沒在神罰雷池中。這當中甚至包括幾代水係異力的聖階強者。哪怕是全身元素化,與水融為一體,也依然難逃天雷滾滾的誅殺。


    憑一件器物就能穿過神罰雷池進入到山海龍墓,實在是太匪夷所思。


    那東西怎麽就能避過神罰天雷的?隻是躲在水下肯定是不成的。如果是神佑時代諸神製造的神器,倒還說得過去。可那東西卻是張瀟設計,十八行用一個多月趕工造出來的,怎麽聽著都不太靠譜。


    當下橫陽城裏風起雲湧,各方勢力趕到這裏,既是為了張瀟,更是為了得到那件能帶人進入到山海龍墓的奇物。


    可如果大老遠跑到這裏跟諸聖大打出手一番後,卻發現那東西根本不能穿過神罰雷池,最後一群人被張瀟耍的團團轉,豈非成了大笑話?


    小光頭當然不能確定,不過她可以確定的是深潛器可以隔絕她的神識。連她的金龍命魂都不例外。


    她搖搖頭,道:“學生不能確定。”


    伍德一聽就怒了:東西的下落你不知道,有沒有效你也不確定,你究竟是哪頭的?礙於蓋博在這裏發問,輪不到他說話。隻能忍著一股邪火,死盯著張瀟,隨時準備雷霆一擊。


    “不能確定?”蓋博微微點頭,道:“那就是有這個可能嘍。”


    婆娑天奴道:“是的,武神門主有鬼神莫測之機,學生道行有限,看到聽到的都高深莫測,他要做什麽,能做什麽,學生都看不透。”


    “不是你的錯。”蓋博看著婆娑天奴說道:“世人皆知我們囚禁謝壁十年,卻鮮有人知這十年裏我們為他付出了巨量資源,到最後卻什麽都沒得到,他迴到長安加入武神門。”轉臉看向張瀟,又道:“你不但化解了九龍破壁阻止了神龍誕生救了謝壁一命,甚至還助他合魂入聖......”微微一頓,道:“後生可畏啊!”


    張瀟笑道:“也沒你說的那麽厲害。”


    蓋博道:“小奴兒當然不是你的對手,這一點並不出乎我們意料。”又道:“但最讓我們沒想到的是謝壁,他是那種不為五鬥米折腰,把道理正義看的比生死大,私情和公義從來分的一清二楚,連生死兄弟葉玄身上那一丁點齷蹉都容不下的人,卻能甘願加入武神門追隨你,這才是讓本院最意外之處。”


    “或許從某種意義上講,我和他才是一類人。”張瀟很認真的說道。


    “噗哧!”性情比較耿直的伍德一下沒忍住笑出聲來。蓋博長眉一挑,伍德立即神色嚴肅,轉臉看向別處,嘴裏的話卻沒能咽下去:“本座雖然看不上他那道德潔癖,但也承認他有一顆琉璃般的心,憑你這唯利是圖,一肚子奸詐壞水,連派克都壞不過你的壞種也配自比謝壁?”


    蓋博輕咳一聲,伍德立即掩住嘴巴,把後麵譏嘲的話生生咽下去。老蓋博哼了一聲,轉而看向張瀟,道:“他就是這個耿直的性子,藏不住話,讓你見笑了。”


    張瀟嘿嘿幹笑,說不上多尷尬,更多是吃了啞巴虧的惱怒。兩個老不死,一唱一和埋汰瀟哥的人品,其實是烏鴉落在黑豬身上,看到人家黑看不到自己啥德行。瀟哥是內方外圓,所謂奸詐不過是世情之術的表象,內在裏卻是方正不阿,通透純潔滴。老子是黑皮白心,不像你這老不死,白皮黑心,看著光明正大,內在裏一肚子黑料。


    “實不相瞞,我那奇物至少有九成把握平安渡過神罰雷池。”張瀟不跟他們兜圈子了,單刀直入道:“你們要找的東西就在那裏,我隨時一句話就能讓它出現在你們麵前。”


    “你交出來,我們饒你不死。”伍德又忍不住插嘴說道。


    張瀟嗬嗬一笑,沒搭理他,卻看向蓋博,道:“隻要條件合適,這世上沒有不能談的事兒,但前提是雙方都有談的意願,我既然站到你麵前,就是不拒絕溝通,可如果是這位伍德院長做主,那咱們就沒什麽必要談了。”


    蓋博輕輕冷笑:“你覺得自己夠資格跟我們談?”又道:“你命在旦夕,生死全憑本院一念之間,憑什麽跟我談條件?”


    “就憑那艘水下浮舟隻有我能找到。”張瀟含笑看著他,想起了記憶深處看過的某部老電影裏的一位老法師角色,道:“想得到山海龍墓神佑秘寶的人很多,你們未必就是最強的,如果我現在答應了你們,隨後又有更強大的存在也來找我討要,他也要打要殺的,我怎麽辦?給不了,最後還不是難逃一死?”


    “你現在不交出來,立即就死!”蓋博決然說道。


    張瀟搖頭道:“這樣的話從你口中說出來真是大煞風景,嚴重破壞了你在我心中的儒雅仁慈充滿正義感的光輝形象。”


    “我們從前見過麵嗎?”老蓋博奇怪的問道。


    “沒見過。”張瀟道:“但是一看到你,我就想起了一位記憶中的故人,那人也是你這般滿頭銀發,一身白袍,他站在陽光下也如你這般滿身光芒,聖潔的宛如和光同輝,永遠秉持正義慈悲,隨時願意舍去生命來捍衛道義。”


    “世上有這樣的人?”伍德又忍不住問了一句。


    “他說的是沒成為神國學院院長以前的那個克拉克。”蓋博麵色一沉,道:“年輕人,不要再耍這些沒用的小花招了,我猜謝壁一定跟你說了很多關於我的事,但有些事卻是他不知道的,對此我不想過多解釋,我隻能告訴你,如果正義如你們所願那般純粹,這世界隻會變得更糟糕。”


    “因為絕對的正義是幹不過邪惡的。”張瀟笑道:“麵對邪惡之徒,我不介意更邪惡,可如果麵對的是正人君子,我更願意選擇正大光明的手段。”


    “如何區分邪惡之徒還是正人君子?”蓋博咄咄逼人的快速問道:“捫心自問,你的所作所為更像哪一種?”


    “顯而易見,我的所作所為並未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糟糕。”


    “每一次時代更迭都難免有幾個無辜者,而你恰巧站在了滾滾洪流的關鍵點上。”蓋博道:“你沒有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糟,但你的死卻可以讓它變得更好,如果你不想死,就按我說的做!”


    一道聖輝降臨,將張瀟和身旁的小光頭一起罩定在其中。


    張瀟微感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大金剛菩薩撐起金剛神力護罩,大金龍盤繞阻擋著聖輝,道:“你怎麽不躲開?”


    “兩位老師,請聽我一言。”婆娑天奴沒搭理張瀟,轉而對蓋博和伍德說道:“張瀟此人外柔內剛,寧死不屈,殺了他對兩位老師此行的目的毫無幫助,學生請兩位老師給我一點時間勸說他迴心轉意。”


    “胡鬧,立即給本院閃退一旁!”伍德一錯身來到蓋博身旁,揮手之間,鬥氣形成一尊狼頭圖騰壓迫的小光頭的金剛菩薩護罩搖搖欲墜,厲聲喝問道:“此子意誌堅定,麵對天下頂尖強者仍能不為所動,你憑什麽認為自己可以說服他?”


    蓋博長眉一軒,道:“你對他動了私情?”


    婆娑天奴苦苦支撐,唇角溢血,仍強自不退,道:“兩位老師知道學生不是感情用事之人。”


    “你想說什麽?”蓋博擺擺手,身後伍德悄無聲息的撤迴了鬥氣圖騰。


    婆娑天奴壓力頓漸,長吸了一口氣,道:“多謝伍德老師手下留情,兩位老師容稟,學生在張瀟身邊臥底多日,深知他並非不知變通的糊塗人,之所以不肯就範,隻是不知道兩位老師的手段和決心,請兩位老師給學生點時間,允我與他單獨說幾句話,力爭勸他迴心轉意,歸順神教。”


    蓋博稍微低頭沉吟了片刻,忽然抬頭,眼中神光爆發,沉聲道:“封天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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