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頂,天昏地暗。雲龍九現,隻鱗片爪便足以睥睨雄視人間。


    這是真龍還隻是一道龍魂?張瀟用陰神都不能感知到那物的實體,不禁驚訝又好奇的看著,三弟被雲中探出的龍爪追殺,憑著光一般的速度幻化出無數道虛影假象靈敏的避過一次次追擊。


    “這是大秦王族豢養的天象龍獸,可惜隻是一道龍魂,如果是真的天象神龍那可就厲害啦。”


    陰神感知到小秤砣的聲音。


    “天象龍獸?”張瀟好奇的問:“什麽來頭?有多厲害?”


    小秤砣雖然隻是器魂,卻是實實在在經曆過神佑時代的老怪物,見識廣博簡直就是異人時代的百科全書,答道:“大秦王朝是神佑時代唯一的王朝,秦氏喜歡養龍,他們不知從哪裏找來龍蛋孵化成功後便當做拉車的寵物來養,這種天象神龍上天入地下海都行,隻有秦家人能駕馭,神佑時代的秦家王朝天下無敵,這些天象神龍至少三分功勞。”


    “你說天上的這條就是一道龍魂?我怎麽覺得跟真的似的?”


    “哎,真不能想象,一個人的神魂強大到你的地步,卻還能無知到這種程度。”小秤砣趁機嘲諷了一句,說道:“雖然隻是龍魂,但也可以聚攏天象異力形成元素之身嘛,不過威力有限得很。”


    “你他媽廢話真多,問你什麽就迴答什麽。”張瀟懶得跟小東西計較,又問道:“這叫做九龍壁的鏡子又是什麽來路?”


    “它的真名叫做封龍寶鑒,是一件特殊的空間法器。”小秤砣吃人嘴短,不敢真的激怒張瀟,連忙老實迴答道:“這寶貝跟你的銅葫蘆是相同材質,最適合做空間門戶,它應該能夠連通神龍葬魂之地。”


    原來如此。


    龍魂隱在烏雲中,聚攏的天象龍身雖是異力構成,卻恍如真身,竟用磅礴的異力形成結界將數百丈區域籠罩。這神龍似乎對三弟格外痛恨,布下結界後根本沒有對張瀟出手的意思,從一開始便死盯著三弟抓個沒完,而三弟在它巨大威壓之下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全仗著速度天賦無與倫比才沒有被抓到。


    “金翅大鵬鳥是神佑時代出現的神物,專門以天象神龍為食物,所以神龍見他才會這麽憤怒。”


    小秤砣繼續為張瀟解惑:“龍魂也是陰靈體,隻是天賦奇高,遠比異人的魂相強大,絕大多數的魂相之力沒辦法在天地間長期存在,但是龍魂卻能凝聚異力為天象法身,繼續發揮神通戰鬥,不過也是有時間限製的,靈力耗盡時,不想形神俱滅就得哪來哪去。”


    “是不是搶了這封龍寶鑒就能阻止那龍魂繼續學追殺三弟?”張瀟始終關注著三弟的情況,結界範圍有限,對他發揮速度優勢不利,短短這麽一會兒,已經有幾次險象環生。


    “搶了你也沒辦法用,那就是一道門戶,裏邊的神龍魂並不受它控製。”小秤砣道:“隻有秦家血脈的異力注入才能引出神龍,但就算是這個秦家後人也沒辦法指揮龍魂做事。”


    秦楚河可不就是姓秦的。


    “殺了這個姓秦的呢?”


    “很難。”小秤砣道:“你別看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其實是因為他的魂相現在與龍魂共生,雖然是以龍魂意誌為主,但是如果本體受到攻擊,那龍魂也會跟著受傷,所以一定會跟你拚命噠。”


    “拚命也顧不得了。”


    張瀟用陰神與小秤砣交流的時候,秦楚河的一直站在那裏不動地方,其實他也很著急,召喚出來的神龍魂不知為什麽根本不聽指揮,不去攻擊他最想攻擊的張瀟,卻死盯著那妖神族的小怪物不放。


    神龍魂威能強大,但是受限於降臨時間,如果不能及時殺了張瀟,就等於白白浪費了一次召喚神龍魂的機會。


    秦楚河之所以能得到這件寶貝,其實是他人所贈。那人便是謝璧。當初謝璧贈寶時說過此物叫九龍壁,得到以後有九次機會召喚出神龍魂與他的九曲神龍魂相結合。


    所以他堅信此物隻能用九次,每用一次便少一次。也因此才格外珍惜使用的機會。


    張瀟下定決心殺掉秦楚河來阻止神龍魂追殺三弟,向著秦楚河繼續邁步迫近。


    天象神龍的結界內,濃鬱的水係異力形成強大的禁錮之力,限製著所有人的自由行動力。不同於之前秦楚河的魂相聚集的半山之水,神龍結界集中的是純粹的水係精華,無形無色,卻有著比實體水相更強大的壓迫力。


    張瀟的每一步都比之前的消耗還大。而就在他接近秦楚河到一丈距離時,忽然一道水韻光華從天而降,形成了一層水幕華牆擋住了前行的去路。揮手一拳打過去,感覺手臂格外沉重,身體裏的水份都似乎在向這隻手集中。


    水幕不是在阻擋,而是在吸引張瀟去接觸。龍魂在取水,在結界範圍內,一切與水有關的人和物都會受到影響。


    張瀟心念一動,陰神催著體內真氣布在拳鋒處,沒有任何遲疑的撞了上去。水幕破開,散成無數道水花,卻靈性的往秦楚河身上集中。隻有與拳鋒表麵真氣接觸的那一小片水光散亂無序的落在地上。


    “你用的是什麽力量,竟能破開我的水幕華牆?”天空中灑落一個宏大的聲音,語氣中帶著幾分驚訝和自矜,又問道:“你是什麽人?”不等張瀟迴應卻又自問自答:“怎麽會是個凡夫?”


    “管他什麽力量,能捶死你就夠了。”張瀟的拳破開水幕,一拳砸在秦楚河的當胸。


    水光閃動,他的身體生出反應,瞬間元素化來抵禦這一拳。


    張瀟的拳直接刺了進去,真氣一吐,在秦楚河元素化的身體裏炸開。


    無數道水光爆出,亮白色的水花到了空氣中變成了血紅色。


    秦楚河雙足不動,身體倒退十丈開外,當胸出現一個血窟窿,能夠清楚的看到散碎的內髒和肉塊,但同時空中降下一道水韻靈光將他罩住,那些破碎的筋肉骨骼在不斷愈合。


    萬物皆有靈,水更是生命的源泉,龍魂在用水韻精華助秦楚河勃發生機。


    “你究竟是什麽人?”龍魂終於不再追殺三弟,把注意力集中到張瀟這邊,喝問道:“為什麽你的力量可以阻礙我助他再造肌體?你到底是凡人還是異人?”


    空中的三弟終於有機會緩一口氣,趕忙飛上高天穿過烏雲去到陽光能照射到的高度迴血。


    龍魂凝聚的天象神龍本能的還想去追。


    “還重要嗎?”


    張瀟揚聲反問。同時,跨出一步來到秦楚河的麵前。六級異人的元素化狀態固然厲害,但真氣卻是異力的克星,可以瞬間摧垮元素身軀裏的異力精華。給對手造成難以逆轉的傷害。


    “的確不重要。”龍魂舍棄了三弟,轉而盤旋而下,巨大的銀色龍頭對著張瀟,一雙神光靈動的眸子看著張瀟的眼睛,說道:“你死了,不管這種力量有多神秘也會隨之消失。”神龍擺尾,飛撲而下,一頭紮進秦楚河的頭頂百會穴。


    下一瞬,秦楚河的額前識海靈光爆發,九曲神龍魂相綻放豪光,他的身軀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暴漲,轉眼間便長成了一個水氣森森,膚色慘白,麟角猙獰的古怪巨人。咧嘴吐出一個字:“水!”


    五行護法唯一幸存下來的那個‘水’,之前好像個死人一動不動,這會兒聽到巨人召喚立即活了。足下亮起一片水光,騰身而起,直奔巨人的血盆大口,毫不遲疑的鑽了進去。


    巨人氣勢更盛,頭上的角明顯增長,肋下更生出了許多銀色鱗片。


    小秤砣發出隻有陰神能感知到的驚唿:龍魂傀儡!


    張瀟仰頭看著增長速度放緩,高達十丈,半人半龍的巨人秦楚河,傳聲詢問小秤砣,這又是什麽情況?


    “它在借秦楚河的身軀和魂相施展龍魂傀儡術,之前是秦楚河的魂相附著到龍魂上麵,而現在卻是龍魂附身到了秦楚河的身上,不管它能不能殺死你,這個秦楚河死定了。”


    這時候緩過一口氣來的三弟已經衝破空中的積雲,對著耀目的陽光展開一雙魂相附體狀態下生成的金翅。忽然覺察到下方動靜不對,連忙轉頭向下望去,隻見剛才還布結界瘋狂追殺自己的天象神龍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個半人半龍的巨人,正揮舞著巨臂兇狠的砸向張瀟。


    那龐大身軀發出的橫貫天地間的恐怖力量,激的地麵上以張瀟為中心的數丈方圓內亂石橫飛,而身處中心的張瀟卻低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已經被巨人的力量徹底壓製。


    “你可知道世上有一種稱作武夫的凡人?”


    張瀟猛然抬頭,迎著撲麵而下的凜冽罡風和巨大手掌,沉肩墜肘,踏鬥布罡,真氣灌注全身!


    ......


    四明山主峰,白頭雪山之巔,幾個人正密切關注這場大戰。


    “玉京妹妹,我勸你不要貿然出手,首相大人對首陽山誌在必得,對張瀟夫婦也以招攬為主,除非他自己不知死活,否則此事對他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山腰處的水霧結界翻騰奔湧,完全是一場惡戰的氣象。雖然看不清下麵究竟發生了什麽,卻不難想到如果是為了招攬,絕不至於鬥的這麽激烈。


    “連九龍壁這樣的寶貝都用上了,王袍和謝安還真瞧得起我這個侄孫女婿。”白玉京冷冷看了身旁中年長須男人一眼,道:“白玉山,你們這麽幹就不怕北軍失控?”


    “不至於。”風度卓然的白玉山微微搖頭,道:“區區一個凡夫俗子,活著憑一點恩義牽絆成為群龍之首,死了便隻有一了百了,溫仙州是聰明人,寧東風更不是什麽鐵骨錚錚的豪傑人物,至於其他人,都不過是癬疥之患。”


    轉臉看向沉默不語的白宗秋,又道:“院長賢侄,你說呢?”


    “我說不好。”白宗秋道:“不過我知道這裏是廣德書院,而你已不是白家人,不管你代表誰來到這裏,都不能在這裏肆意妄為。”


    白玉山麵色頓時變得難看,但是他卻忍著沒說什麽,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白氏三老。


    白玉京瞥了白宗秋一眼,輕輕哼了一聲,道:“總算你小子還有幾根骨頭是姓白的。”


    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準備說話的白自然,又道:“當年白家先祖接掌書院時,恰逢神華帝國皇室衰落,漸漸失去對國家的控製,那北國幽王野心勃勃,為得到書院的支持,曾用盡手段逼迫白家先祖就範,而先祖始終秉持廣德書院隻傳道授業不參與爭霸天下的校訓,最後甚至自挖了一條脛骨交給幽王,讓他知道白家人寧折不彎的風骨。”


    “住口!”白自然終於繃不住了,沉聲道:“此一時彼一時,今日之局與當初毫無可比性,書院南遷也並非是為了參與天下爭霸,我等不過是為求存而已,漢王步步緊逼,張瀟和許笑傑之輩就是別人手裏的刀,難道我們就為了保住幾根風骨,便看著漢王一步步將刀斧加在書院脖子上?”


    “是加在你們的脖子上。”白玉京扁扁嘴,道:“張瀟有句話說得好,老不死為賊,活得越久越怕死。”


    白玉山一皺眉,語含怒意道:“狂悖無知!”


    “你說誰呢?”白玉京眉目含煞看著白玉山問道。


    “張瀟。”白玉山知道不是對手,連忙認慫,卻又補充道:“無論如何,這北國江山不該交給一個凡夫俗子,十八行破天財富更不是他配擁有的,他阻撓書院南遷,更是犯了眾怒!”


    “說到底都是因為他隻是個凡人。”白玉京道:“所以你們總覺得可以隨隨便便捏死他,曾經黑龍城的張浚是這麽想的,現在成了階下囚,更早的白宗昌和金三兒,還有次相府的郝夢齡,武安王氏的王烈,他們都是這麽看的,結果呢?”


    “不管從前發生了什麽,如果他今天拒絕相府招攬,將必死無疑!”


    “老夫同意。”


    白自在陰惻惻說道:“這是首相府和張瀟個人之間的問題,與我書院和白家無幹,凡我白家子弟都不得參與。”


    白玉京輕蔑一笑,忽然對著白氏三老問道:“你們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嗎?”三人沉默不語,神色不屑。白玉京自問自答道:“他就是專門來這裏給你們演一場好戲的,看完以後誰還想帶著書院離開,我絕不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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