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姑急道:「娘娘,這奴才背主,欺負您,那個王聘婷您不攆走,這個馬永成總可以除掉吧,隻要沒有他牽線搭橋,王聘婷也成不了什麽氣候,可是隻要有馬永成在,王聘婷就會時刻惦記萬歲爺,咱們把這個奴才的惡行告訴萬歲爺吧。」


    李昭擺手:「萬物不為我所生,但皆可以為我所用,這個馬永成,我有大用,現在絕對不能動。」


    秦姑姑:「……」


    她心想娘娘可能是收破爛出身,這兩個破爛貨也要留著。


    秦姑姑繼續道:「隻有天天做賊的,沒有日日防賊的,您這幾天小日子來,那馬永成肯定是跟王聘婷勾結了,不然怎麽昨晚讓萬歲爺去,萬一萬歲爺一個沒忍住,你可就失寵了,失寵什麽理想就都沒了。」


    「所以您別鳥沒打到,讓鳥啄了眼睛,要我說,您到底什麽大事業比您自己的地位還高?」


    那還是那句話,早點知道楊厚照會背叛,那不是早止損嗎?


    李昭再次搖頭,後語氣帶著哄人的意味道:「我的好姑姑,您就別操心了,王聘婷也得留著,要除掉馬永成,就得留著王聘婷,而馬永成,現在真的不是時機,一定要等。」


    「那等到什麽時候?真等一年半載,皇上跟您沒有新鮮勁了?」


    李昭:「……」


    她看向窗外,心裏算了算日子,後道:「再等等,如果我記得沒錯,很快就到時機,用不到萬歲爺厭惡我那天。」


    秦姑姑看她說的輕鬆,將信將疑。


    「真的?」


    李昭背後往椅子上一靠,看向秦姑姑:「不然打賭,我說萬歲爺就在宮裏,您信不信,賭這個月月錢的。」


    她那清澈明亮的大眼中,提到賭錢,精光乍現,有一種得意洋洋的自信在其中。


    秦姑姑:「……」


    上次已經輸了一百兩,全部家當,今後再也不跟娘娘賭錢了。


    贏了也不賭,月錢可是她的命,以後還要出宮養老呢,賭博就算了。


    「不過娘娘,您為什麽這麽自信啊。」


    李昭眼皮斜向下一瞭,掃了一眼自己的屁股,因為楊厚照還沒吃桃呢,哪能哪能那麽快就厭惡她呢。


    ………………


    楊厚照中午用膳的時候迴來的,剛一進殿,就問下人:「娘娘呢?」


    看門口的小火者道:「好像在書房呢。」


    楊厚照看看天上的太陽,已經中午了,他喃喃道:「還廢寢忘食不成?」


    說完蹬蹬上了台階,從正殿的隔斷進了書房。


    書房裏,李昭正在南窗下看書。


    楊厚照這次沒有走過去嚇唬她,直接道:「用膳了,你怎麽不餓嗎?」


    李昭放下帳本迴頭一看,楊厚照今日出門穿的是冕服,十分隆重威嚴,這是皇帝正式場合才會穿的衣服,說明楊厚照確實沒有出宮,一定是有什麽是,還是正經事,但是沒告訴她。


    李昭想知道,於是站起道:「這不是在等萬歲爺嗎?早上起晚了,萬歲爺就走了。」


    楊厚照走到桌子前拉起他的手:「你特意等朕?」


    又笑道:「看你睡得香,早上沒叫你,今天是經筵,要很早就去太和殿,朕走的匆忙,就忘了跟你說,還以為你不會等,現在用午膳了呢。」


    經筵?


    李昭想起來了,這是王朝特有的一種講課製度,在天氣溫和的月份,經筵每個月舉行三次。


    經筵之日,不管是皇帝還是六部尚書,左右都禦使,王侯將相,哪怕是武官,也要卸掉甲冑,穿上斯文的衣服,去聽飽讀詩書的翰林院侍講講習四書五經。


    經筵規矩很大,講課的人需要有規定的腔調,語速,甚至是固定動作。


    聽課的人就不用說了,必須認認真真的聽著,不可以發出任何一點聲音,甚至動動都不行。


    所以聽著枯燥無趣的四書五經,又那麽多規矩……


    這明明就是繁文縟節,相當的耽誤時間和精力。


    但是王朝以「理學」治國,經筵像是一種象徵,如果不舉行經筵,感覺根基就動搖了。


    雖然有些危言聳聽,但是有些事不得不信,就像春秋的禮樂崩壞,接著戰國就來了。


    李昭記得,經筵講課就算是楊厚照的堂弟楊厚熜,也是一直參加的,那個可是被譽王朝「最懶」的皇帝。


    楊厚照死後因為沒有兒子,當時的首輔也就是楊厚照的老師楊廷和,就選了興獻王世子楊厚熜當了皇帝。


    先不提這個皇帝當的如何,楊厚熜在經歷一次「宮女謀殺皇上」事件之後,他就再也沒上朝,但是他也參見經筵。


    等到了楊厚熜的孫子,那個被譽為比楊厚熜「更懶」的皇帝,他後期開始不上朝,也不組織經筵講課了。


    是因為他發現一個問題,那些嘴裏念著君臣仁意的大臣們,其實就是想用這些東西「綁架」他。


    這個皇帝的皇後不能生育,所以他的兩個兒子都不是嫡出。


    長子是一個宮女所生,次子則是他最愛的皇貴妃所剩。


    他想立皇貴妃的次子為太子,但是讀書人奉行的觀念是立嫡不立庶,沒有嫡子,就是立長不立幼。


    最後掙儲之戰皇帝跟他的那些大臣僵持了十多年。


    無奈他自小又受理學的影響,雖然不同意大臣們的意見,最後也做不出暴君的行為,就幹脆想了一個急死人的辦法。


    所以他的方法就是等,等皇後死,他好把心愛的貴妃立為皇後,然後次子就名正言順的是嫡子,就是太子了。


    可惜常年體弱多病的皇後比他活的還長久。


    他到死,也無法跟心愛的女人埋在一起,而左邊是不喜歡的皇後,右邊是那個不喜歡的長子的母親。


    到了那位皇長子即位,他就整天琢磨當木匠了,那是真的不上朝的皇帝,就不用提經筵了。


    當然,再往後,王朝就覆滅了。


    王朝的覆滅可能跟經筵沒有直接關係。


    甚至可以說,經筵是個文官們特別重視,但是對於皇帝和國家都是桎梏的東西。


    但是沒有經筵之後,黨爭就更加嚴重了,可能屬於蝴蝶效應吧。


    所以這繁文縟節,明明那麽落後,但還真不好說取消就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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