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製服的警察魚貫而入,一共五位,為首的一位沈警官出示了警官證:“霍斐嗎?我們查證到你和半年前的一起故意殺人未遂案件有直接聯係,請你迴警局協助調查。”

    霍斐的臉色蒼白,好一會兒才道:“你們弄錯了吧,是不是有人誣陷我?”

    霍振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弄錯了,他能去害誰?他有大好的前程,為什麽要去害——”

    他倏然住了口,猛然迴過味來,看看霍言行,又看看霍斐,整個人無法控製地發抖了起來。

    薑寶的後背冷汗涔涔而下,一下子抓住了霍言行的手。

    那場害得霍言行差點命喪黃泉的車禍,居然是霍斐在背後搞的鬼?

    霍言行握住了她的手,無聲地點了點頭。

    霍斐買通了4s店的保養工人,把他的汽車製動液液裏添加了水,製動液裏加了水會導致刹車腳感變軟影響製動效果,嚴重時刹車會失效,那天他急著出門和薑寶解釋,也沒有察覺到問題,情緒、手機加上來車速度過快等等,幾項問題一疊加,結果就出了事。事故後汽車報了廢,被霍斐扔進了廢車場。然而,霍斐百密一疏,沒有盯著把這輛車徹底切割,周華總覺得這場車禍來得太過突然,暗中去了廢車場把這輛車保留了下來。

    霍言行醒來後,把廢車送去了車輛檢測中心查出了車輛本身存在的問題,然後順藤摸瓜,花了一點時間找到了早已經離職的保養工,這才把事情弄清楚。

    “沒有,我沒有!”霍斐強自鎮定,“爸,你相信我,我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是霍言行他誣陷我,他一直恨我,恨我認祖歸宗,恨我搶走了你的父愛,每天臆想我欺負他……”

    “我有沒有臆想,你心裏清楚得很,”霍言行冷冷地道,“小時候你總是在我爸媽看不見的地方打我,有一次還把我按在水坑裏,喂我吃了一肚子的泥水,我沒你力氣大,那一次差點被你溺死,幸好薑寶無意中走了過來,才把你嚇走了;後來我大了,你欺負不到我了,就在學校給我下絆子,每次升到新的學校,總會有我的各種流言,讓我被同學孤立;你慣會偽裝,在人前母慈子孝,對我媽孝順得不行,人人都誇我媽有福氣,私生子比親生兒子還好,我爸也臉上有光,特別得意有這麽一雙兒子,替他長臉。我總想著,不能讓我媽傷心,讓她知道這些年來殘酷的事實,她接納並善待的私生子並沒有知恩圖報,而是恨不得把她的親生兒子弄死。

    ”

    陳薇神情神情從震驚到呆滯,忽然一下捂住了臉,失聲痛哭了起來:“怎麽會這樣……我一點兒都不知道……言行……你為什麽從來都沒有和我說過……我以為……天哪……為什麽會這樣……言行……媽對不起你……”

    霍言行抱住了她,沉聲安慰:“媽,都過去了,我已經很強大,沒有人可以欺負我了。”

    “不……”陳薇絕望地道,“我以為這樣能維持住我們家的體麵……卻沒想到讓你受了這麽多的苦……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他居然想要殺你……要是他得逞了……”

    她的身體簌簌發抖,幾乎要軟倒在地上。

    薑寶也趕緊上前扶住了陳薇:“媽,你快別難過了,言行不是說了嗎?都過去了,惡人總有惡報,讓他接受他應有的懲罰吧。”

    “哈哈哈哈,你們……真是太可笑了,原形畢露了吧?”霍斐踉蹌了幾步,狂笑了起來,“媽,你就別裝著什麽聖母的樣子了,你背後有多惡心我,難道我會不知道嗎?你對霍言行和對我一樣嗎?你兒子一有點事,你就哭哭啼啼恨不得抱著不撒手,而我呢?你不就是迫不得已表麵對我好裝個樣子而已!”

    “啪”的一聲,霍振寧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畜生!”

    霍斐捂著臉叫了一聲:“爸!”

    霍振寧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捂著胸口一頭栽倒在了沙發上。

    客廳裏亂成一團,取藥的取藥、急救的急救,總算把霍振寧搶救了過來。

    霍斐被警察帶走了,霍振寧被送進了臥室,家庭醫生也正在飛速地趕過來,陳薇把自己關在了書房,隻說想要一個人靜一靜,讓霍言行他們自便。

    這一場意外驚心動魄,薑寶隻覺得自己好像坐了一趟過山車,極度緊張之後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手腳發軟。

    在沙發上緩了緩神,薑寶發現霍言行不在客廳了。

    有傭人快步進來了,恭謹地道:“少夫人,少爺請你去屋頂。”

    薑寶有點納悶,好端端的,去屋頂幹什麽?

    快正午了,雖然是寒冬,屋頂也一片陽光明媚。這裏薑寶上來過一趟,就是霍言行智商退化成幼年的時候,被司機用言語侮辱後躲起來的那一次。

    雖然過去了那麽久,薑寶想起那時候霍言行的狼狽,心髒那裏還是不由自主地抽痛了一下。

    這個現在大權在握的男人,有過最晦澀的

    童年。

    或許,這樣就能稍微解釋一下霍言行不願意讓她融入到他的家庭中的理由。同父異母的哥哥不僅覬覦他的妻子,而且是整個童年的陰影,更是想要害他的罪魁禍首,父親強硬且偏寵大兒子,母親軟弱且愛麵子,無法倚靠。

    霍言行所有那些偏執、沉悶的性格,都能從這童年經曆中找到根源。

    薑寶忽然覺得,她好像能理解霍言行了。

    眼神掃到了什麽,她愣住了。

    霍言行站在屋頂平台的中央,胸前抱著一束碩大的白色繡球花,而那繡球花的中央,靜靜地佇立著一隻淡綠色的青蛙。

    “薑寶,”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青蛙弟弟來了。”

    薑寶定定地看著那隻青蛙玩偶,眼底莫名有點潮濕了起來。

    霍言行快步走了過來,把花束遞到了她的麵前:“它一直想來,可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沒有處理好,我沒臉讓它過來。”

    薑寶接了過來,心裏感慨萬千。

    五年多了,她第一次從正常的霍言行手中收到了花和禮物。“謝謝。”

    “我們第一次見麵,你就是捧著這個青蛙,把我從泥水中拉了起來,”霍言行的眼神溫柔,仿佛在迴憶著什麽,“我當時就在想著,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小天使。”

    “我完全沒有印象了。”薑寶尷尬地道,“也就是安嫂她還記得。”

    “你當時才三歲,當然不會有印象,”霍言行低聲道,“我也是偶然有一次剛好跟著薑崴去你家拿東西的時候,看到了你的那張照片和你的青蛙才想起來的。那時候你高一,已經長得很漂亮了,薑崴說,他每天都得盯著你們學校有沒有男生給你送情書。”

    “哪有這麽誇張。”薑寶汗顏。

    霍言行凝視著她問:“還記得你大二的時候有一次過生日嗎?那次薑崴替你舉辦的生日趴體,我們見過一麵。”

    薑寶怔了一下,她對這次見麵依稀有點印象。

    當時是她十九歲周歲的生日,家裏向來有過九的習俗,薑崴就特意替她熱鬧了一迴,霍言行在薑崴的一眾朋友之間,出挑得讓人印象深刻。

    聯姻前她對霍言行的印象,很大一部分就是出自於這次見麵。

    “那一次我挑了一根項鏈作為生日禮物親手送給了你,”霍言行略帶苦澀地笑了笑,“可沒過幾天,我就在你閨蜜程芩的脖子上看到了這

    根項鏈,當時你身邊還有了秦西州,我去打聽了一下,最後一個人在這裏抽了一晚上的煙,覺得所有對未來美好的希望都落了空。”

    薑寶完全沒有印象了。

    她和秦西州的確是在這個生日以後走在了一起,但是,當時人太多了,霍言行的這些小動作,她完全沒有感受到,難道她收了霍言行的禮物之後覺得不喜歡,轉手送給了程芩?

    “所以,結婚後我從來不敢把禮物親手交給你,我有了心理陰影,我總覺得那一次是一種暗示的信號,暗示我們倆沒緣分,暗示你最終不會選擇我,而會和別人在一起。”霍言行迴憶著自己曾經的心路曆程,“對不起,其實我在愛情上,是個不折不扣的膽小鬼,害怕被你拒絕,隻想著維持現狀,把你留在我身邊就覺得心滿意足了。”

    薑寶的心情複雜,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樣對他這樣的行為置評:“你……的確是個膽小鬼。”

    “我的童年過得黑暗苦悶,讓我對身旁所有的人都警惕疏淡,從來不敢輕易付出感情。我很早就愛上了你,可我渴望接近,卻又害怕失敗,每天晚上臨睡前,都會告訴自己,明天一定要開始追求你,甚至在腦子裏設想好了見到你時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然而臨到頭時卻又退縮。一開始擔心影響你的學習成績影響你的高考,後來想讓你先適應一下大學生活,再後來,你就和秦西州好上了。”

    想起往事,霍言行的眼神晦澀。

    獨自在黑夜中默默掙紮思念的痛苦,他幾乎不敢再去迴想。

    可是,這些瘡疤不切開,他和薑寶之間,就沒有未來。

    “和你的聯姻,是我處心積慮搶過來的,我強迫自己表現得和正常人一樣,對你彬彬有禮,我怕我太過熱情把你嚇跑了,結婚後我也不敢表白,自欺欺人地想要等到有一天你先愛上我,然後再把這些年來對你的感情再和盤托出,卻沒想到,我沒有等到這一天,卻先等來了我們倆感情的裂痕。”霍言行苦笑了一聲,“這些日子來所發生的一切,讓我終於明白我實在錯得太離譜。”

    他深吸了一口氣,凝視著薑寶的雙眼:“薑寶,我愛你。”

    熟悉的三個字,在空氣中縈繞,落入了薑寶的耳膜,她的心神一陣激蕩。五年多的時間,近兩千個日日夜夜,從平淡幸福到隱隱遺憾,從疑似出軌的憤怒到懷疑人生的痛苦,她經過了無數的煎熬,終於在這一刻可以釋然了。

    她的婚姻,的確不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謝謝。”薑寶輕聲道,“可是,很抱歉,我現在暫時沒有辦法迴應你。”

    她的腦子很亂,所有的信息來得太快太雜亂,她需要時間把它們一一捋清楚;她也不知道,她對眼前這個霍言行到底抱有怎麽樣的感情,是同情、是依戀、是喜愛,還是想要共度一生的愛情。

    “我知道,”霍言行的神情鄭重,“薑寶,你說的很對,我們的婚姻,一開始就是錯誤的,我願意把它結束,從今天開始,我要真正地開始追求你,希望能在未來的某一天,聽到你說出相同的三個字,一起重新進入我們新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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