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行被推走了。

    薑寶站在原地,心情複雜。

    這一句解釋,她等了半年,反反複複被煎熬了許久,她幾乎以為她等不到了。

    此時此刻,她無法完全相信霍言行的清白,但是,鬱悶的心情卻神奇地好了很多,仿佛遮天蔽日的陰霾中,隱隱透出了一絲曙光。

    她和霍言行的婚姻,一開始不是為愛結合,到了現在,所有偽裝的幸福也已經被一一揭開,兩人之間就好像隔了天塹鴻溝,她再也無法像當初接受這樁聯姻一樣地接受這樣一個霍言行。

    但盡管如此,她還是希望這段婚姻能夠善始善終,如果可以不用以出軌這樣幾近慘烈的結局結束,那就再好不過了,也能給彼此心底留下一份還算是美好的曾經。

    霍言行的檢查,也不知道需要多久;霍辰行和顧昀安,顯然也需要和霍言行商議公司的事情。

    留在這裏也沒什麽意義,薑寶就和他們說了一聲,提前迴家。

    霍辰行把她送了出去,一臉的欲言又止。

    “怎麽了?有話就說,怎麽吞吞吐吐的?”薑寶納悶地問

    “嫂子,”霍辰行有點奇怪地看著她,“你可真是和別人不一樣,以前我哥生病的時候你寸步不離地照顧他,現在怎麽反倒避得遠遠的,這要是換了別人,早就和我哥抱頭痛哭,然後再把自己的功勞拉出來說上個百八十遍的,讓我哥永遠記得你的好吧?”

    薑寶笑了笑:“因為,我不需要你哥記得我的好,我所做的一切,並不是為了你哥,而是為了我自己。”

    霍辰行聽不懂。

    薑寶朝他嫣然一笑,揮了揮手,上了出租車。

    安嫂見了她,喜出望外,她上午剛和薑寶的爸媽一起去醫院看望過薑寶,迴來一直難過到了現在,看到薑寶沒事,她長出了一口氣,然後絮絮叨叨地說是要去廟裏拜拜菩薩:“真是夭壽啊,家裏怎麽就這麽倒黴,總是出事?”

    “否極泰來嘛,”薑寶安慰她,“以後就會好了。”

    “阿彌陀佛,保佑家裏太太平平的。”安嫂一邊念叨一邊去廚房給薑寶燉粥喝。

    喝完一碗熱粥,胃裏舒服多了。在醫院的床上昏迷了一天一夜,薑寶總覺得身上難受兮兮的,去了臥室的衛生間,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個澡。

    出來以後,她看著地上的席夢思出了一會兒神,

    耳邊仿佛聽見了有人在高興地叫她。

    “姐姐,我們一起睡覺吧。”

    “薑寶,你可以親親我嗎?”

    ……

    臉上有點燙,她正想叫人來把席夢思抬走,門被推開了,薑寶迴頭一看,霍言行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她。

    她愣了一下:“你怎麽迴來了?我哥沒讓你繼續住院觀察嗎?”

    霍言行走了進來,關上了臥室門:“我告訴他,要是他想看著我在醫院裏憋成原來的植物人,就讓我住院;要是不想,就趕緊放我迴家。”

    薑寶失笑:“我哥也是為你好。”

    “我知道,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霍言行神情複雜地看著地上的席夢思,良久,一絲懊惱之色從眼中一掠而過,“薑寶,我真沒想到我居然會退化成小孩子,我小時候比較悶,又很倔強,謝謝你這陣子這麽照顧我容忍我,給你添麻煩了。”

    薑寶有點尷尬:“你……還記得?”

    霍言行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勾了起來,看向薑寶的眼神溫柔:“怎麽可能忘記?你為了保護我,做了那麽多事,我……我永遠都不可能忘記。而且你能這樣陪著我,我特別開心,很多以前鬱結在心的事情,好像也一下子都變得不重要了。”

    薑寶很想問問,是什麽事情讓他鬱結在心。

    是霍振寧的苛刻、是陳薇的軟弱,還是霍斐的欺淩?

    為什麽他從來沒有和她提及過從前不愉快的童年?

    不過,霍言行好像並沒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她也沒必要這麽不識趣,再去提及從前的不快。

    “別這麽說,我也是為了我自己,”她客氣地問,“晚上你睡哪裏?要不,我去睡客房?”

    霍言行的眼神一滯,旋即輕描淡寫地道:“我還要掩人耳目,就保持原狀吧。”

    薑寶皺了皺眉頭,勉強答應了:“行,希望這樣的日子不要太長。”

    “你放心,不會。”霍言行凝視著她,鄭重地承諾。

    兩人一時之間沒了話說,室內的空氣有點尷尬了起來。

    薑寶想了想,打開了床頭櫃最底下的一層,拿出了一個快遞信封,然後到窗台邊的小沙發上坐了下來,示意霍言行坐在對麵。

    快刀斬亂麻,既然霍言行連夜趕了迴來,必定也是有話想要和她說。

    “既然你現在身體沒問題了,

    那我們來心平氣和地談一談吧,”薑寶把快遞信封放在了他的麵前,語聲淡然,“你說你沒有出軌,那你可以解釋一下你和這位楚小姐的照片嗎?”

    這出軌的疑雲,無法因為霍言行的一句道歉而消失,她需要一個明明白白的解釋,來麵對自己在婚姻中的尊嚴。

    剛剛收到信封時的憤怒,已經在這幾個世界的穿梭中漸漸淡去,經過了這幾個世界的曆練,她也明白,很多事情都不能光看表象,要學會耐心坦誠地去看到事情的另一麵。

    此刻,她覺得自己已經有了足夠的理智來麵對、分析這件事情。

    霍言行打開了信封,把照片一張一張地拿了出來。

    他的神色很平靜,唯有看到最後一張時,眼神凝住了,照片在空氣中微微顫動了一下。

    良久,霍言行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道:“楚思妤很早以前和我談過戀愛,結婚以前我曾經和你提起過,你還記得吧?”

    薑寶點了點頭。

    “去年六月的時候,我意外碰到了她,這張在咖啡館的照片,應該就是那一天拍的,”霍言行把第一張照片挑了出來,嘴角溢出了一絲冷笑,“看來,有人在這個時候已經設好了局。”

    薑寶沉默著沒有說話,她不太相信,就算兩個人的重逢是有人暗中設局,那剩餘的那幾張照片,無一不顯示著霍言行和楚思妤的親密,這又該如何解釋呢?

    “這一張,是楚思妤動完肺部手術,我去探病,”霍言行迴憶道,“她的手術的確是我幫她聯係的,術後她一度情緒非常低落,她的主治醫生也聯係了我,建議我讓她的親朋好友多多開導紓解。她也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哭得很兇,還說想喝一碗從前學校邊的牛肉粉絲湯,我讓周華過去買了,周華臨時拿了一個家裏的飯盒替她帶到了醫院,沒想到也被拍了。”

    薑寶的手指有點泛涼,果然還是有問題。她冷冷地問:“那你覺得你和楚思妤這樣算什麽?瞞著我和初戀女友暗中來往,幫她聯係住院,體貼照顧,你覺得這樣對於一個已婚男性來說沒問題嗎?”

    “不,薑寶,楚思妤不是我的初戀女友,我那時會替她聯絡肺部手術,是因為我覺得對不起她。”霍言行沉聲道。

    “對不起她?”薑寶不可思議地問,“你有什麽對不起她的?總不能是當初你害她懷孕又流產了吧?”

    “當然不是。”霍言行趕緊解釋,“當年我其實根本不想和她談戀愛,卻嚐試和

    她定了一個戀愛協議,想要利用她忘記一個人,最後她對我動了真情,我卻完全不能再和她演戲,分手的時候她很痛苦,這一點是我對不起她。”

    薑寶的腦子有點懵。

    這是什麽邏輯?這一個人又到底是誰?居然能讓霍言行這麽煞費心思?

    霍言行又拿起了那兩張在琴湖的照片,手指捏在了楚思妤的臉上,指尖用力,指甲發白。

    “這張在琴湖的照片,是她痊愈後向我道謝約我出來的時候拍的,當時我赴約是為了徹底和她說清楚,我和她之間根本沒有在一起的可能。跟拍的人選取的角度很刁鑽,看起來我們倆好像很親密,但其實那張扶腰的照片隻是她被台階絆了一下,我隻是抬手示意提醒了一下,根本沒有碰到楚思妤,而後麵一張看起來我們要親吻,其實還隔了一段距離,當時風很大,我說了一句話她聽不清楚,然後就湊了上來,”他冷笑了一聲,“現在迴過頭來想想就很清楚了,有人和她合謀好了,想要利用她來徹底離間我們倆的感情。”

    “那……這一張呢?”薑寶終於忍不住了,指著最後一張,“那天晚上,你們倆到底在幹什麽?”

    霍言行的眼神一僵:“這張就是問題的症結所在,我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我喝醉了,是你哥幫我開的房間,她怎麽進來的,我隻能大致推測有人幫她,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查清楚的。等我公司裏的事情了結後,我可以立刻把她找來,和你當麵對質。”

    薑寶遲疑了片刻,輕聲道:“好,我等你。”

    空氣一瞬間靜默了下來,兩人一時都沒了話說。

    薑寶看了看手表,不自然地道:“挺晚了,你也該休息了。”

    “好。”霍言行站了起來,起身去了衛生間洗漱。

    沒一會兒,兩人都各自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燈滅了,房間裏漆黑一片。

    輕淺的唿吸聲在黑暗中幾不可聞,卻在不經意間落入了彼此的耳膜中,好像空氣中都充盈著對方的氣息。

    薑寶心裏有些異樣。

    “薑寶,”霍言行忽然低低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你不問問我那個我想要忘記的人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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