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時值初一,吃過早飯後,我便婉拒了鄭忠的一再挽留,迴到中介所準備迎人事宜。


    這邊還沒開張,我就接到了若卿的電話,說和鄭氏已經簽約,而且完全是按照她的要求,語氣裏的欣喜難掩。


    我笑著恭喜她一番,想來鄭氏誤會了我和若卿公司的關係,這是在投桃報李呢。


    不過,雖然我和她公司沒交集,但現在這代理董事長可是我板上釘釘的女朋友,當然也不會介意被鄭氏誤會。


    反正若卿開心就好。


    掛斷電話,我嘴角還殘留著得意的笑容。


    想想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在初一這天待在中介所了。哼著歌,泡了杯茶,仍然是小荷負責記錄,我在旁邊壓陣。


    依舊有人用金錢換壽命,也有人用壽命換金錢,到了如今,對於這種事我也早就見怪不怪了,懶洋洋的半躺在靠椅上,眼皮都沒抬一次,直到最後,迎來一位與眾不同的客人。


    這客人是一名中年男人,身上穿著就是普普通通的大眾品牌,進到中介所甚至顯得有些拘謹。


    小荷看了一眼,習慣性的問道,“你是換錢還是換命?”


    “我都不換。”


    男人立即迴道,但想了想後,又說道,“不對…我換命,額……也不對……”


    這男人有些顛三倒四的,始終說不清楚自己來的目的,我好奇的看向他,起身給他倒了杯水,遞過去說道,“別緊張,慢慢說。”


    男人喝口水,似乎沉靜了一些,深吸口氣,緩聲道,“是這樣,我女兒最近總說家裏有一個漂亮的小朋友,我和她媽媽也帶她去醫院的精神科檢查過了,醫生說沒有任何問題,我就想家裏是不是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聽說你們這裏可以捉鬼,就想著來試試……”


    我按照男人的話做了記錄,中介所的規矩就是委托必須付報酬,不論是誰都一樣,我當即又公式化的問道,“你請我們捉鬼,打算付多少酬勞?”


    “我知道這裏的規矩,我們和孩子的媽媽都隻是工薪階層,給不了多少,所以我用壽命做酬勞,隻希望我女兒不再被騷擾。”


    我用生死簿查了男人的壽命,他今年三十六,壽終於七十一,用他剩餘壽命的百分之二十做酬勞也就是七年。


    隻是抓鬼而已,七年壽命雖然不多,但也不少了,按照他的薪資計算,可以折合成人民幣,七年十五萬左右。


    當然這是封頂的價格,如果鬼物很好收拾,這份報酬還會再打折扣。


    具體算下來,其實隻要先交三萬押金就可以了,等處理結束,再視情況多退少補。


    我把建議告訴中年人。


    他聽聞隻需要交三萬押金就可以先行解決,有些意動。


    但猶豫片刻後,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孩子之後還要上學,花銷不少,謝謝您的好意了,我現在就急在這個坎上,還是扣壽命吧。”


    見他堅持,我也不好再多言。


    但還是偷偷按照規定先扣除了最低三萬塊錢的押金,這錢算是我出的,後麵再補上吧。


    心裏想著,我合上生死簿,開口道,“告訴我你的姓名,身份證號碼以及住址,明天我就去你家。”


    男人留下信息,感恩戴德的離開。


    等他走後,小荷有些不解的看著我,問道,“咱們中介所壽命才是硬通貨吧,你怎麽勸他交錢?那麽點錢,跟壽命完全沒法比啊,這樣不劃算的事情你幹嗎要提?”


    “你不懂。”


    我搖了搖頭,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迴答,“壽命確實是硬通貨,幾萬塊錢,對咱們中介所來說更是九牛一毛,但有些人的命,卻是無價的,就比如剛才那位,隻說那父愛,他一年的命,和某些賭徒一年的命,能相比嗎?”


    小荷滿臉懵懂。


    作為地魂,還是一個殘缺的地魂,自然不能理解,想了一會實在不明白就和閃電玩去了。


    處理完記錄,我從手機裏給中介所公賬卡轉了三萬塊錢。


    一碼歸一碼,這報酬必須得支付,走公賬。


    ……


    待第二天,我按照男人留下的地址找到他們家,因為是上班時間家裏並沒有人,正好適合動手。


    小女孩的房間布置的很溫馨,大大小小有不少娃娃,我看了一圈沒發現任何不正常的地方,便閉上眼睛開啟陰眼。


    再睜開時,原本粉色的房間變得破舊不堪,倒不是說剛才的場景是障眼法,而是這些東西已經被陰氣侵蝕,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時間久了這一家人都得死於非命,這間房子也會變成兇宅,誰住誰死。


    我視線掃過床頭,發現剛才那裏的一個芭比娃娃似乎不見了。


    手伸進口袋,我也懶得跟這陰魂盤道,直接摸出一張天雷符,沉聲說道,“如果你立刻現身,我還可以給你一個投胎的機會,一旦讓我出手,你就隻能魂飛魄散了。”


    “嘻嘻嘻,大哥哥你要陪我玩嗎?”


    四麵八方響起嬉笑的聲音,房間裏的玩具娃娃們突然站起來圍向我。


    這陰魂根本就不理會我的威脅。


    我將幾個扒在腿上的娃娃扯下來,利用定身符將它們定住,這些娃娃的嘴還在一張一合,念叨著讓我陪它們玩。


    “嘻嘻嘻,我們來玩捉迷藏呀!”


    忽遠忽近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心裏火起,還玩捉迷藏呢,給臉不要臉,看我一把火燒的你魂飛魄散!


    拿出四五張煉獄真火符,幽藍色的火焰以我為軸心在整個房間蔓延,火苗所過之處原本活過來的玩具們頓時都恢複正常。


    “大哥哥你為什麽要燒我啊,好疼啊。”


    從床底下鑽出來一個芭比娃娃,天神爛漫的聲音從它嘴裏響起。


    我彎腰想把它撿起來,這時餘光卻瞟到一個影子飛來,我順手撿起最近的一個娃娃扔過去,娃娃刺啦一聲被從中間劈成兩半,那東西則來勢不減。


    我靈機一動,撿起那個芭比娃娃擋在麵前,果然,黑影叮當一聲落到地上,我這才看清楚是一個金屬製的手杖。


    將芭比娃娃從麵前拿開,我看見娃娃的眼球動了一下,金屬的手杖嗖的一聲飛向我的眼睛,幸好我反應夠快,一偏頭躲過,手杖噗的刺入牆壁。


    “賊心不死。”


    我怒哼一聲,此時手裏的芭比娃娃頭發突然暴漲,一部分纏住我的脖子,另一部分纏住我的手,“嘻嘻嘻,被你抓住了啊,那你就隻能去死了啊。”脖子上的頭發開始收緊。


    這時候我才發現芭比娃娃的眼睛已經從咖啡色變成紅色,隨著頭發越來越緊,芭比娃娃嘴角微微上揚,笑容越來越燦爛,它似乎是篤定我的手被纏住沒辦法拿符篆就沒辦法再對付它,也感受到我的威脅,打算殺掉我。


    我開始感覺到唿吸困難,打算不再和它玩下去,拿著娃娃的掌心忽然冒出一道三昧真火,塑料的芭比娃娃瞬間燃燒起來。


    “啊!”


    鬼娃娃慘叫一聲,飛到空中,剛才三昧真火讓它的靈體變得坑坑窪窪,血紅的眼珠惡狠狠瞪著我。


    我活動活動脖子,心意一動,分散在四周的煉獄真火匯聚成一個盒子將鬼娃娃困在中間。


    一見如此,剛才還笑容燦爛的鬼娃娃立刻換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嬌滴滴的說道,“大哥哥,你真的忍心燒死我嗎?”


    “嗬嗬!”


    我冷笑一聲,“現在知道服軟了?先說說吧,你纏著這家小姑娘想幹什麽?”


    “我……我隻是想有人陪我玩。”


    鬼娃娃絞著手指迴答。


    現在的鬼娃娃真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然而經過剛才那一幕,我對它已經沒有半點同情,人都說鬼話連篇,我也懶得再琢磨它言語中的真假破綻。


    反正它膽敢害人就應有此劫。


    手掌抬起,在虛空輕輕一握,煉獄真火頓時朝鬼娃娃匯聚,它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燒成一空。


    鬼娃娃消滅,房間裏的陰氣也被煉獄真火驅散,看著滿地的娃娃,我默默想著以後有了女兒肯定不要給她買這麽多。


    處理完畢,我又仔細探查了一遍房間,發現再沒任何隱患和陰魂殘留的氣息後,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紙條,在上麵寫下某年某月,欠中介所服務費一萬元整。


    將這紙條放在床頭,隨後便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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