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這種可能。”林天躍一本正經點頭。

    紀桃冷哼一聲。

    馬車駛上道路,紀桃掀開簾子看了看,道:“大叔,等等他們吧。”

    車夫應了,馬車停在了路旁。

    林天躍靠在紀桃身上,漸漸地睡著了。

    很快,餘氏的馬車也來了,何然坐在外邊,大概是為了避嫌,馬車重新往福園巷而去。

    到了巷子裏,路變窄,馬車走起來的聲音不同,林天躍就醒了。

    幾人迴了家,林天躍先去洗漱,出來就看到紀桃在桌子上擺碗筷,忍不住一笑,上前抱住她,笑道:“桃兒賢惠。”

    紀桃察覺到他身上的水汽,道:“頭發擦幹。”

    等用過飯,林天躍迴了屋子,很快就沉沉睡去。

    等他睡醒,外麵一片黑暗,紀桃均勻的唿吸聲就在旁邊。

    他又閉上眼睛,嘴角的笑意加大。

    紀桃醒來時,外麵天色大亮,林天躍笑看著她。

    “你醒了?”紀桃翻個身,林天躍忙伸手幫忙。

    “對了,莫老他們,好像是搬走了。”紀桃坐起身,靠在床上。

    林天躍不說話,半晌才道:“走了就走了吧,他本就是豁達的人。”

    他似乎在沉思,過了一會兒,他又問道:“桃兒,這幾日你好不好?”

    紀桃的眼瞼垂下,手一下一下撫著肚子。

    林天躍本是隨意問一句,紀桃整日都在這巷子裏,最多就是去買菜,隔壁就是餘氏,家中還有楊嬤嬤,能有什麽事?

    但是見她這樣,林天躍不確定,伸手握住她的手,急道:“真有事兒?”

    紀桃看著他,半晌輕輕將那夜發生的事情說了,末了道:“我懷疑那個人就是殺古清遠的兇手。”

    林天躍沉默聽著,眼神早已冷了下來,被子裏的手已經捏成了拳頭,聽得紀桃說完,他深唿吸兩口氣,伸手抱住紀桃的腰,頭貼在她腰間,低低道:“還好你沒事。”

    還好你沒事。

    紀桃的眼淚落了下來。

    林天躍急了,忙伸手去擦,輕聲道:“別怕。”

    他記憶裏的紀桃,似乎是很少哭的,一直都是愛笑的,這樣的脆弱的模樣他第一次見到。

    他不哄還好,這麽一說,紀桃的眼淚更加控製不住,一滴滴滑

    落到精致的下巴,“我好怕……”

    帶著哭音的一句話,尾音顫顫,讓林天躍心裏也跟著痛了起來,他伸手攬過她身子,將她摟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

    “別怕,以後我都陪著你。”他道。

    紀桃抱著他的腰,嗚嗚哭了起來。

    良久,紀桃的哭聲漸漸小了,抽噎道:“我怕我會死,我死了不要緊,我肚子裏還有孩子呢,他還沒有出來看看這世間花紅柳綠,我也還沒有看到他的長相……”

    她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林天躍沉默聽著,眼眶微微泛紅,若是……若是他會試出來,卻看不到紀桃的人……

    隻要想到他就難受,喉嚨裏似乎堵了東西,唿吸都覺得困難。

    他考會試還有什麽用?

    等兩人起床,已經快要到中午,楊嬤嬤早已做好了飯菜,見紀桃兩人出來,對她紅腫的眼睛視而不見,笑吟吟道:“趕緊吃飯。”

    一頓飯吃完,外麵有敲門聲響起,楊嬤嬤去開了門,王氏站在門口,急得團團轉,門一開就忙道:“紀大夫呢?讓她去我家給我夫君看看,他發了高熱。”

    楊嬤嬤攔住她想要往裏麵闖的身子,道:“你夫君發高熱,上街請大夫去啊,找我們夫人算什麽事?”

    王氏跺跺腳,“嬤嬤,不是我沒去,街上的大夫都被人請光了,醫館裏隻留一個坐堂大夫,還有許多人在那求,我們兩家是鄰居,讓紀大夫幫幫忙。”

    “我家夫人有孕……”楊嬤嬤一句話未說完,王氏已經開始哭,歎口氣道:“我給你問問去。”

    王氏忙點頭。

    紀桃聽楊嬤嬤說過後,皺眉道:“又缺大夫了?”

    缺大夫才是正常的。

    書生大多體弱,這麽十來天吃不好睡不好,還神經緊崩,考完了猛然放鬆下來,可不就是該生病了?這方圓十裏之內,書生最多,且大多數都是參加會試的舉子,大夫早就不夠了。

    “桃兒,不想去就不去。”林天躍輕聲道。

    “去看看吧。”紀桃站起身,“你陪我一起。”

    林天躍一笑,起身進屋去拿藥箱,紀桃幹脆收拾了一番藥箱,兩人一起出門。

    門口的王氏看到林天躍身上的藥箱,眼神一喜,道:“多謝紀大夫。”

    說完,帶著兩人極快進屋,柯誠躺在床上,滿麵紅潤,雙眼緊閉,紀桃把了脈,道:

    “受了風寒。”

    看了看王氏,道:“喝藥以後應該就無大礙了。”

    柯誠他娘和王氏都是一喜,對著紀桃連聲感謝。

    紀桃當場就配了藥,柯誠他娘送上銀子,紀桃麵無表情順手就收了。

    王氏送紀桃兩人出門,走到門口她突然喚道:“妹子。”

    紀桃挑眉,方才還是紀大夫呢。

    迴身疑惑的看著她,王氏看了看一旁的林天躍,尷尬道:“沒事,就是想要謝謝你。”

    柯家的門在身後關上,紀桃想了想,“我們去隔壁看看。”

    林天躍自然無異議,他獨自進門將藥箱放在院子裏。

    餘氏開門,看到倆人,笑道:“快進來。”

    屋子裏,何然和瞿煒正在說話,看到林天躍,忙招唿他坐下。

    餘氏給他們倒茶,紀桃轉身出門,去了瞿倩的屋子。

    瞿倩正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針線做得認真,眼神裏滿是柔軟。

    “嫂子,你來。”瞿倩看到她,忙招唿,“你看看我繡的。”

    紀桃一眼就看到小小的布料上,一隻活靈活現的小老虎,眼睛大大的。

    “羨慕你的手藝。”紀桃真心道。

    瞿倩聞言,笑容就有點僵硬,還有些歉意。

    紀桃一直以來做衣衫還行,繡花就跟缺根弦似的,不管是楊嬤嬤還是餘氏,瞿倩都指點過,但是她就是繡不出。

    紀桃看她模樣,忍不住笑道:“我自己我還不清楚,讓我繡花其實就是把各種彩線縫到一起,根本就學不會,我這輩子,就沒帶這個手藝投胎。”

    瞿倩見她真沒生氣,才重新笑了,摸著布料上的老虎,她輕聲道:“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長大。”

    簡單一句話,帶著一個母親對於未出世孩子的最好祝願。

    紀桃伸手握住她的手,“會的。”

    瞿倩笑著點頭。

    不過一會兒,林天躍就在外麵喚她。紀桃出門,兩人一起迴家。

    “不和他們再說說?”

    出了院子,紀桃笑問道。

    林天躍伸手拉過她的,打開院子門進屋,道:“不說了,好不好反正都考完了。”

    後麵傳來王氏的聲音,“紀大夫。”

    紀桃覺得,王氏方才就好像有話想要問她,又好

    像顧忌著林天躍不好說。也難為她在門口等了這許久。

    “有事?”紀桃站在院子門口,並沒有請她進門的意思。

    王氏上前兩步,看到一旁林天躍並沒有知趣的走開,反而皺眉看著她。她深唿吸一口氣,低聲問道:“上一迴你說我身子沒問題,可以有孕,今日你給我夫君把脈,可有發現他除了風寒,還有沒有哪裏不對?”

    她話說得飛快,紀桃聽完,反應了一會兒才聽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道:“沒注意。”

    王氏麵色一急,“你是大夫……”

    “我是去治風寒的。”紀桃打斷她。

    王氏頹然。

    見她如此,紀桃又道:“我是個女大夫,當初我學醫術,根本也沒有學過這個,有沒有問題我都看不出來。”

    王氏聽了這話,也想明白了。

    紀桃身上衣衫和平日裏的吃食,一看就家境不差,起碼沒有到靠給人治病維持生活的地步,學醫術應該隻是興趣。

    再說,除了她家,紀桃也沒給人治過病,也證明了紀桃並不靠醫術掙銀子,那她不學這個,才是正常的。

    學了才不正常。

    王氏這些念頭飛快從心底滑過,笑道:“妹子,我方才說了胡話,你別放在心上,我先迴去做飯了。”

    她轉身就走,很快就關上了門。

    紀桃無語。

    等她走了,林天躍拉著她進屋,“我們再去歇一會兒。”

    兩人迴屋,林天躍伸手撫上紀桃圓滾滾的肚子,眼神裏軟成一片,“快了吧?”

    確實快了。

    “還有一個多月。”紀桃柔聲道,又問:“取什麽名兒呢?”

    林天躍低下頭想了半晌,道:“讓爹取,他肯定高興。”

    紀桃也覺得,若是這個孩子讓紀唯取名,他肯定高興。

    說起紀唯,紀桃有些傷感,這都好久沒看到他和柳氏了。

    似乎感覺到了紀桃的情緒,林天躍輕聲道:“等你生了孩子,到時候會試已經放榜,不管中不中,我們都該迴家了。”

    紀桃低下頭,問道:“這個孩子姓紀,你會不會失望?”

    林天躍忍不住笑,抱住她輕聲道:“若不是你,我隻怕和對麵柯誠一樣,一個孩子都沒。”

    “胡說。”紀桃嬌斥。

    林天躍隻

    笑了笑,並不覺得自己是胡說,若不是紀桃當初偶然救下付大夫,他如今到底如何還不好說,說不準早已成了一堆黃土。

    柯誠確實有問題,但是也不能紀桃來治,那成什麽了?以方才王氏的問話看來,她已經懷疑是柯誠的問題,若是她夠強硬,帶著他去看大夫,還是有可能的。

    隻是看王氏那個模樣,她根本就不敢。

    兩人說了半晌,漸漸地屋子裏安靜下來,都睡著了。這麽多日,不光是林天躍沒睡好,紀桃也是沒睡好的。

    兩人是被楊嬤嬤喚醒的,天色漸晚,該吃飯了。

    吃完了飯,天色黑了下來,白日兩人都睡了大半天,此時倒是精神起來,林天躍拿了一本書隨意看著,紀桃拿著塊布料繡花,她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練練繡花,氣氛溫馨安寧,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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