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夫人似乎對於莫老這樣已經習慣,隻笑道:“話多,老了就喜歡找人說話,可惜沒有人願意聽他說。”

    “我看天躍很喜歡聽啊。”紀桃笑道。

    “那就好,你跟他說,隻要有空,就到我家來和老頭說話。”莫夫人笑吟吟道,眼角的皺紋更深。

    “一定。”紀桃忙應到。

    看到兩人迴來,莫老不再說了,林天躍忙遞上一杯茶水。

    莫老眼神欣慰,接過茶水,看了看迴來了的莫夫人,道:“天色不早,我們要迴去做飯了。”

    紀桃忙道:“別,嬤嬤已經在做飯,馬上就好,大家都是鄰居,吃了飯再走。”

    “那好。”他重新坐迴去,林天躍和他閑聊起來。

    飯後,紀桃再也留不住兩人。送走他們,林天躍則是一頭紮進了屋子就開始用筆在書上寫,紀桃過去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書上,林天躍在邊上又添了許多小字。

    紀桃也不管他,自顧自迴房睡覺,等她醒來,看到林天躍在屋子裏來來迴迴走,似乎很興奮。

    看到紀桃醒來,他上前抱住紀桃,道:“桃兒,莫老好厲害。”

    紀桃無語,她看出來了。

    從那日起,林天躍每日早上都去莫家,下午才迴,迴來就看書,經常深夜才睡。

    一起去的還有瞿煒,兩人恨不得搬到莫家去住。柯誠卻一直沒有出來,到了二月,離會試時間越近,他娘管他更嚴,每日隻在書房,出了出恭,再不能出門。就連飯菜都是送進去吃,還和王氏分房睡。

    這種事情紀桃本該不知道才對。是王氏自己說的,她已經接受了即將要納妾的事實,因為柯誠不迴房,她獨自一個人怎麽有孕?

    奇怪的是,福園巷裏十有八九都是舉子,莫老卻隻叫了他們三個人,柯誠不去,每日就是林天躍和瞿煒兩人去,兩日後還加上了何然。

    何然是過來給瞿家送菜時被莫夫人看到,也讓他經常來找莫老說話,何然本來覺得詫異,正想要拒絕,卻被聽到聲音出來的餘氏替他應了下來。

    自此,變成了三人巴不得紮在莫家不迴家。

    轉眼二月過去,會試臨近,林天躍卻一點不見慌亂,偶爾他夜裏睡覺時,還抱著紀桃詢問,“桃兒,若是我沒中,怎麽辦?”

    怎麽辦?

    迴家唄。

    紀桃實話實說。

    林天躍卻低低的笑了出來,抱著紀桃道:“你說得對,若是不中,我們就迴家。”

    會試臨近,多福街上氣氛越發緊張,本該是前年的會試推遲到今年,舉子比起以往多了許多。

    這樣緊張的氣氛裏,卻有舉人在家中被殺。

    消息一出,整個多福街都震驚了。

    死的舉子是瑜城斛山書院的古清遠,被人殺死在屋子裏,被利器割喉,一擊致命。

    說起瑜城斛山書院,隻要是讀書人都是知道的。而古清遠最近在多福街更是名聲鵲起,據說他出口成章,作下的詩詞好幾次都是魁首,就連紀桃買菜時都聽到有人議論。

    古清遠甚至還是住在紀桃他們的這條巷子裏,和紀桃家的小院離得不遠,中間大概隔了五六家人。

    偶爾在巷子裏,紀桃也碰到過他的,斯文有禮,手中一柄折扇拿著,風度翩翩的模樣,看到人會謙虛的微微點頭致意。據說他還是斛山書院院長的得意弟子,許多人暗地猜測的會元。

    更多的人謹慎起來。

    稍微聰明些的人都能想明白,古清遠平日裏待人有禮,從來都沒有得罪人,又文采斐然,他會被殺就隻有一種可能,就是擋了別人的路。

    一時間,巷子裏人人自危。

    尤其是平日裏和古清遠經常在酒樓鬥詩的那些人,基本上都不出門了。

    不過,舉子在會試前夕被殺,還是有人重視的,皇上知道後大怒,下旨徹查,還派了人每日在幾條巷子間巡邏。

    對於紀桃來說,日子還是一樣過,隻是每日一大早和楊嬤嬤一起去買菜時,時不時會碰上巡邏的士兵。

    因為有皇上下旨徹查,第二日就有官兵敲了紀桃家的小院。

    楊嬤嬤去開門,官兵毫不客氣的推門進來,為首一人身著暗紅色官袍,大概三十歲左右,看到門口大腹便便的紀桃後微微拱手,威嚴問道:“敢問夫人,文書可能給本官看看?你家住了多少人?最近可有看到陌生人?”

    一連串的問話下來,紀桃不慌不忙,轉身進屋。

    “站住。”那官員喝道。

    紀桃迴身,無奈道:“您不是要文書,我進屋給您取啊!”

    說完,見他不再阻攔,這才進屋拿了幾人的文書出來,遞給他道:“我家就三人,最近沒看到有陌生人。”

    官員接過,仔細翻看過後遞還給紀桃,緩

    和了聲音道:“夫人見諒,有些人看到我們很害怕,動不動大喊大叫,方才我也是不得已。”

    紀桃無語,她理解他們的想法,上來就一股公事公辦的模樣確實能鎮住那些胡攪蠻纏的人。

    隻好道:“無事。”

    他帶著官兵離開,最後離開時又道:“夫人見諒。”

    紀桃點點頭。

    官兵查看多福街幾條巷子,鬧得沸沸揚揚,兩日就查探完,然而並沒有什麽發現,暫時也沒有別的舉人被殺,後來又發現古清遠的隨從無顧消失,全力捉拿後,隨從矢口否認殺害主子,卻說古清遠平日裏在斛山書院恃才傲物,得罪不少人。

    古清遠的死成了一樁懸案,他似乎就是自己在屋子裏自殺的一般,根本就尋不到可疑的人。

    外麵人心惶惶,對於紀桃和林天躍來說,卻並沒有多大影響,林天躍還是每日都去莫家半日,午後迴來看書。

    又是一日,紀桃和楊嬤嬤去買菜,兩人正打算迴家,就聽到有人議論在賣會試卷子。

    據說是朝中大人親自出題,不是會試的題,而是他們押的題,五兩銀子一份。許多人都心動,根本就買不到,每日隻賣一百份,消息一出,半夜就有人等在書肆門口。

    紀桃和楊嬤嬤對視一眼,迴身朝那正說得興致勃勃的男子走去,他麵前擺了一大堆菜,此時也圍了一圈人,他似乎有些得意,道:“你們聽了這個消息,不要多,一人買我一把菜就得。”

    見沒有人離開,他越發興致高昂,道:“反正是朝中十幾位大人聯手出題,據說裏麵還有二品大員,你們說,這會試卷子有沒有用?他們可都是考過會試的。”

    他如此一說,眾人越發心動。

    就連紀桃都挑了下眉。

    “要我說,這會試再怎麽考,不也就考那麽幾本書。這麽多大人可不是參加一次,他們每人一題,不就把這幾十年來的每次都考過了,這個題,大家說說……”

    紀桃和楊嬤嬤退出人群,還不忘買一把青菜。

    “夫人,這個……”

    紀桃含笑搖頭,“若是真的朝中大人聯手出題,他們也不敢將真的題漏出來。若不是朝中大人出題,那買來有什麽用。”

    “夫人通透,我就怕你也要去買,這個就算是押中了,日後徹查起來,公子就算是中了,也是說不清的。”楊嬤嬤聲音越說越低。

    紀桃了然

    ,若是有用,朝中必然追究,到時候會牽連林天躍,若是沒用,白花了銀子。

    紀桃沒有給林天躍買這個卷子,餘氏也沒買。倒是對麵的柯誠他娘半夜起身去書肆排隊花了六兩銀買了一份迴來。

    因為她去得晚了,多花了一兩銀才讓別人讓了一份給她。這份卷子買來,他們家就緊閉大門,王氏也不來紀家了。

    紀桃想也知道,這是怕林天躍和餘氏去借他家的卷子看呢。

    柯誠始終沒有出門,一次也沒去過莫家。

    紀家和餘氏都心知肚明,那莫老定不是普通人,他雖沒有說,但是林天躍和瞿煒兩人讀書十幾年,不可能是傻子,他們每日都必去莫家,自然有他們的道理。

    會試一日日臨近,紀桃和餘氏一起,兩人提前就租了馬車在會試那日送林天躍和瞿煒去貢院。

    會試的頭天夜裏,林天躍罕見的早早上床,摟著紀桃,手放在她肚子上,感受著裏麵的動靜。三月已經不算冷,他摸摸還不夠,半晌後掀開被子,將臉輕輕貼在她肚子上。

    貼了半晌,他的臉時不時就要挨上一拳,幹脆坐起身,隔著內衫都能看到一個個鼓包,他忍不住笑道:“這麽好動,以後定然是個皮的。”

    “若是個姑娘,太皮了怎麽辦?”紀桃笑吟吟道。

    林天躍坐在床上,手放在紀桃肚子上,眼神憧憬,聲音很輕,“若是個姑娘,還是兇悍一些才好,不會被人欺負。若是姑娘家也可以學武就好了,到時候讓她去學。”

    紀桃忍不住笑,“要是姑娘家學武,練得五大三粗的可怎麽好?”

    林天躍重新躺下,抱著紀桃身子,閉上眼睛,輕聲道:“桃兒生下的,一定和你一樣好看。”

    “若是姑娘,你會不會失望?”紀桃用手撐著下巴,看著他閉上的眼睛問道。

    林天躍睜開眼睛看著她,認真道:“隻要你生的,我都喜歡,隻要一想到,就歡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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