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再次出現了變化。


    在伊格納眼前展現的不再是永恆的黑夜。


    閃電劃破天際,照亮了前方層疊的灰暗建築。


    借助照亮黑夜的閃電,伊格納看清楚了下午鎮的模樣,它依山腳而建,自然地分成了上中下層,說是鎮,其實不比白銀城發現的多數廢墟小。


    在這裏,灰色的石頭壘成了不同的房屋,有的整塊挖空,接近十米,有的和目前的人類居所一樣,矮小能讓人碰到屋頂。


    這些建築緊湊排列,鋪陳開來,部分已經坍塌,部分依舊堅挺,隻是都染上了陳腐衰敗的痕跡。


    這裏被清理過,街道上布滿腐爛的肉塊和幹涸膿液留下的痕跡,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注1)


    “現在我們在‘下午鎮’,接下來將帶您遊曆的是戴裏克·伯格長老委托我轉達的第四個夢境。”米歇爾解釋道。


    “我們現在位於的下午鎮,根據白銀城曆史的記載,這裏是當初白銀之國前往巨人王庭的必經道路。”


    “在下午鎮,人類和巨人雜居於城鎮,簇擁著永遠定格在黃昏的古神居所,如同現實世界到神話傳說的最後大門。”(注2)


    “依據最初的記載,下午鎮分隔現實與神話,這裏有夜晚,也有白天,但全部的白晝都處於“下午”狀態,無論大霧,暴雨,還是冰雪來襲,都無法遮掩那較為猛烈的陽光。”米歇爾像是曆史係的導師,將白銀城的記載娓娓道來。


    伊格納若有所思地道:“但是這裏的表現和記載的不一樣。”


    在他眼前的鎮子,陰暗,灰沉,即使被閃電照亮,也缺乏光明感,毫無生氣。(注1)


    米歇爾頷首:“是的。”但他沒有解釋更多。


    伊格納隻能將這個問題保留下來。


    他的視線跟隨著看起來已然更加成熟和沉穩的戴裏克·伯格長老,他似乎被安排了巡邏下午鎮的任務,在夢境中,伊格納看見戴裏克零零散散的處理了幾批怪物。


    其中有臉色青白的吸血鬼,渾身流膿,醜陋無比。(注3)


    有近似野獸的怪物,身高屬於正常人類,眼睛有兩隻,長臉上是和體表同樣長滿了野獸般的黑色短毛。(注4)


    有房屋上莫名長出的麵孔。那些臉孔上布滿數不清的裂縫,它們很有規律地中央位置盤繞著,形成了一個類似漩渦的獨眼或者嘴巴。(注1)


    默默注視著戴裏克·伯格完成巡邏任務,迴到營地。米歇爾·華特金斯這才開口道:


    “在探索巨人王庭之前,白銀城花了很長時間建立起營地,然後以小組聯合的方式,一條街道一條街道地清除殘餘的怪物,尋找可能存在的各種古老痕跡。雖然比較緩慢,但足夠安全。”米歇爾解釋道。(注3)


    “但是,下午鎮畢竟危險。”米歇爾道,“總體而言,為了保證安全。巡邏小隊大部分時間必須待在堅固但逼仄的建築內。因為外麵是沉寂在黑暗裏躲藏於房屋中的怪物。”


    “它們一次次被清掃,又一次次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容易讓每一位探索小隊隊員都產生了一種發自內心的無力感,似乎怎麽樣都沒法得到真正的安全,永遠都難以放心,隨時都要拚盡全力,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鬆懈。(注5)”


    “沒有哪種正常生物都保持這種高度戒備高度警惕的狀態很久,所以,白銀城有成熟的輪換製度。”米歇爾道,“我們每隔15個閃電交替的日夜,就會進行輪換。”


    伊格納點了點頭,略作思索後問道:“巡邏隊在下午鎮這麽久,是依靠什麽作為食物?附近有黑麵草嗎?”如果要創作,這些小細節也不能放過。


    他依稀記得米歇爾在一開始介紹過,白銀城是靠周邊區域種植的黑麵草作為主食才延續下來的。


    “下午鎮營地的巡邏小隊有攜帶一部分黑麵草磨成的粉,但主要的食物來源是獵殺的那些怪物,它們之中有很大部分,隻要析出了非凡特性,被剝去了皮毛,用火焰燒灼,就能夠食用,不過,它們都存在一定的汙染,會導致精神方麵出現問題,不能持續性地攝入,需要足夠的間隔。”米歇爾認真迴答了伊格納的提問。(注4)


    伊格納深思後,還是提出了疑問:“……就是剛剛見過的那種怪物嗎?”剛剛見過的怪物簡直醜陋無比。它們渾身流膿的模樣,讓伊格納想起來都覺得反胃。白銀城的巡邏小隊難道要吃這些食物嗎?


    “是的,剛剛您見到的有實體的怪物,會成為我們的食物。因為,我們並沒有選擇的餘地。”米歇爾道。


    “……”


    “所以,您也曾經是下午鎮巡邏隊的一員?”


    “是的。”米歇爾笑著點了點頭,在他鼻梁左側的細小傷疤在黃昏下仿佛如同最耀眼的勳章。


    “我對此感到榮幸。”


    伊格納肅然起敬。


    說話間,除了戴裏克·伯格之外,看上去似乎蒼老了幾分的白銀城首席科林·伊利亞特,穿著古典巫師長袍留著銀灰而微卷的長發,有著淡灰色的眼眸白銀城長老牧羊人洛薇雅,以及之前在真實造物主神殿中共同探險的兩位非凡者,約書亞和海因姆等九個人出現在了視線之內。(注6)


    “接下來白銀城將前往巨人王庭,進行第一次探索。”米歇爾道。


    像是迴應米歇爾的話,有著淩亂白發的白銀城首席科林·伊利亞特低聲但沉穩地對身後的眾人道:


    “出發!”


    -


    注1:第三卷旅行家,第一百八十四章,下午鎮。


    注2:第三卷旅行家,第一百五十五章,未來號。


    注3:第三卷旅行家,第二百三十五章,世界與俠盜。


    注4:第三卷旅行家,第一百八十六章,第四個名字。


    注5:第四卷不死者,第三十三章,又是周一。


    注6:第五卷紅祭司,第一百四十七章,“愚者的天使們”


    本段對白銀城的曆史整理中間略過了一段對於下午鎮的探索。


    那是一段關於“□□□□□”真名被隱秘,以及祂擁有的力量和布局的伏筆。因為與“白銀城的救贖”無關(但和救贖薔薇有關),所以跳過。具體的章節數如果有人感興趣,可前往第三卷旅行家(184章-191章、199章)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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