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寧的劍鋒穿透了黑衣人的咽喉,碧綠色的真元化作一層薄薄的氣罩,將那些噴濺出來的滾燙鮮血盡數地阻擋在外。


    “這已經是第十一個了。”木棉捋了捋而側滑落下來的零星發絲,低聲道,“這群人,還真是鍥而不舍呢!”


    抖落了劍鋒之上的血跡,薑寧也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原想著,或許能從這些家夥的口中問出來一點點有用的東西。


    隻是當接連有七八個【窺探者】在被他和木棉俘虜的刹那接連死去之後,薑寧也就放棄了活捉這些人的念頭。


    這些【窺探者】的命運,顯然並沒有能夠全然掌控在他們自己的手中。


    一旦他們之中有人出現了泄密的想法,又或者隻是泄密的可能,隱藏在暗中的那個人就會以某種薑寧和木棉當下不得而知的手段立刻了結掉他們的生命。


    薑寧暗自揣測,隻怕即便是自己方才不動手殺人,那些個家夥執行任務失敗,迴去之後也難逃一死。


    倒不如自己出手,一來可以給他們一個痛快,二來,自己和木棉的信息也不會過多的泄露出去。


    “你說,”木棉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有些疑惑地道:“這幾日接連跟蹤我們的人,他們的幕後主使,到底會是什麽人呢?”


    薑寧的腦海中首先想到的就是一個勢力。


    關於那個勢力,他隻從師傅佟植,以及青玄宗,攬雀門的兩位掌教木枔和南宮雀那裏聽到過一些隻言片語。


    那個勢力,亦或說是那個人,與東庭域之間的恩怨由來已久。


    在上次黑澤之中的試煉結束以後,就曾有人一路尾隨著他,幾乎來到了青玄道宗的山門之外。


    若不是當時有暖心神樹及時察覺,隻怕到了現在,他都未必能夠看出來有人跟著自己。


    但是這個念頭剛剛出現,就被薑寧自己給否定了。


    原因很簡單。


    首先,在青玄之外,雖然暖心神樹發現了有人在窺探,卻也隻是破解了對方的窺探方式而已,從始至終,兩人都沒能發現那人的本體所在。


    而眼下,這十幾個【窺探者】的跟蹤方式雖然還算得上高明,但在擁有青電瞳的薑寧眼裏實在是蹩腳的緊,別說是當下得了白色霧氣又得了神樹真傳的他了,即便是在一年之前,這些隱藏的手段對於他來說都起不了半點作用。


    顯然當下的這些【窺探者】在能力的層次上就與先前那人相差了不知幾許。


    如果幕後的主使真的是‘那個勢力’,那他們就應當對薑寧的能力十分了解,因此也就不會派出這種程度的高手來跟他。


    顯而易見的,派出這些探子的家夥,根本就不清楚他派出的那些人跟著的究竟是兩個什麽樣的高手。


    他或者他們,根本就不清楚薑寧的具體實力,更不知道木棉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


    星級巔峰的探子在他們這兒一輪一輪地下餃子,實在不是什麽好玩兒的事情。


    隻是大陸上的高手原本就少,尤其是當境界越發高明的時候,同等級的高手的數量就會呈現出斷崖式地下跌。


    在東庭域的大陸之上,星極境已然是非常稀少的存在了。


    能夠隨隨便便派出去十幾個星級巔峰的探子的勢力,隻怕也是少之又少。


    而想要讓法域境的高手屈尊委就,來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顯然也是不大現實的。


    所以,這些【窺探者】的死亡,一半是由於那人對薑寧和木棉實力的低估,還有一半,大約也是無奈之舉。


    “隻是,”木棉道:“如若既不是因為你在南境十三國大比的時候,在雲霧城中得到了紫金聖龍氣運的事情,也不是為了我這麽個天紋境的式神而跟蹤我們,那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呢?”


    薑寧眼珠子一轉,笑道:“那就隻有可能與我們進來參與過的某些事情,或者接觸過的某些人有關係了。”


    “相比於他們,”薑寧道:“我們可能隻是這次任務之中的某個附帶的小目標。”


    “對方也許隻是想要抓到我們,詢問出一些事情,又或許隻是想要跟蹤我們,看看接下來會不會通過我們來找到某些特定的人的位置。”


    薑寧笑道:“隻是那幕後之人大約沒有能夠想到,那個他當時也許隻是隨口定下來的一個微不足道,原本可有可無的小任務,也許隻是想從我們身上問出些什麽東西來,結果卻因為這一個小小的決定,為此付出了十一個星級巔峰高手的代價。”


    “我們讓對方損失了這麽多的高手,”木棉掩嘴,濕漉漉的大眼睛之中盡是些笑意:“幕後那人也許當時並沒有多麽渴望追查到我們的信息,但是當下,他隻怕無論如何,也是要追查到底了!”


    “那可不?”薑寧笑道:“在兩個無名小卒的身上吃了這麽大的虧,栽了這麽大的跟頭,換做是我,隻怕也沒辦法咽下這口惡氣。”


    木棉罕見地做出了一個略有些恐怖的鬼臉,調笑道:“看來,我接下來這一段時間,夥食都要有改善了。”


    “可是前幾日那些死掉的家夥,我也沒見你下口呀?”薑寧有些好奇地道:“我還以為轉變成為了式神,就不需要吞噬死人的血肉和魂靈了呢!”


    木棉道:“轉變為式神的一大好處就是,我現在已經可以向正常人一般吸收並且使用天地靈氣,甚至吃活人的食物,也多多少少能夠感知到一些味覺,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屬於活人的感官就會進一步地恢複,直到差不多完全達到活人的水準。但有一點,在式神時期和在鬼王時期都是沒有差別的。”


    “哪一點?”薑寧道。


    “維持我能量核心以及基本生命運轉的,依舊是那些煞氣,死氣和元神之力,雖然如今,真元可以支撐我做一些戰鬥或者額外的行動,但身體的基本消耗還是需要一定程度上的補全。”


    “哦,我懂了,”薑寧道:“也就是說,當下的你隻是需要的死氣,煞氣和陰氣比起以前少了一大半,但還是需要這些東西來維持生命核心的運轉,不然你還是會因為核心能量耗盡而死,對嗎?”


    木棉點了點頭,笑道:“一點都沒錯。”


    薑寧把當下已經有點兒跑偏的話頭重新調轉了過來,思考了片刻,道:“要說我最近經曆了什麽事情,無非也就是在大磐江上的行江船,以及前一段時間金竹部落的那些恩恩怨怨了。”


    “可這兩件事情,歸根結底都是那葛洪殘魂一人引起,”薑寧皺眉道:“殘魂既滅,我不清楚究竟還會有什麽人因為這個而跟著我們。”


    “會不會是因為那葛洪殘魂留下來的寶物?”木棉突然道:“你可曾還記得,咱們前幾日在金竹水牢之中抓到的那個女妖?”


    說到這裏,不等薑寧迴應,木棉的臉色就突然一變。


    薑寧當下也是立刻反應了過來,麵上的神情也不怎麽好看,眉頭微微皺起,沉聲道:“如果那些人的目的,真的是山田秀幸手裏的寶物,那小蜜蜂跟著他們,當下的處境可就有些危險了。”


    “分別的時候,我記得他們是一路往北而去的,我想我們當下隻怕得反過來往北追了!”薑寧道。


    木棉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薑寧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之上,柔聲地安慰道:“山田秀幸他們幾個實力不弱,而且又有那麵綠色的鬼旗和連你都能壓製的【大鏡】護身,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而且雖然我不清楚那葛洪殘魂留下來的寶物究竟是什麽東西,但既然有這麽多的人都想要,想必不是什麽凡物。”


    “如今這東西到了山田秀幸他們的手裏,恐怕正如他之前所說的,短時間內,他們幾個人的實力就會出現長足的進步。”


    薑寧接著道:“你也不必太過悲觀,到現在為止,我們幾個也不過就隻是分別了二日,距離本就不算太遠,而且那些【窺視者】既然還在追蹤我們,想必到現在為止,他們都尚且沒有找到山田秀幸一行人的蹤跡,我有九成把握,小蜜蜂當下應該是安全的。”


    “至於剩下的那一成,”薑寧道:“就是在最近的某一個時間點,他們幾個真的遇到了這一波人,但想來那也沒有太大的關係,以他們幾個的實力,不敵的可能性很小,即便真的打不過,依靠著大鏡的威力以及山田秀幸和八千草的實力,抵擋上幾日,想來也全然不算什麽問題!”


    木棉點頭,濕漉漉的大眼睛中霧氣稍稍減少了些,神情也不再是方才那麽楚楚可憐,看得出來,心情約莫是微微好轉了一些。


    薑寧微微鬆了一口氣,話雖是這麽說,但也不過隻是為了讓木棉能夠稍稍安心一點。


    在他心底最真實的判斷來看,事情,遠沒有方才自己說的那麽樂觀。


    他方才隻不過是偷換概念避重就輕讓木棉覺得事情尚在可控範圍之內。


    但事實上,敵人的勢力之強大是顯而易見的,蟻多還咬死大象呢,何況是區區幾個人對抗別人一整個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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