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心法多如牛毛,品質也良莠不齊。”薑寧道。


    蘇鵲點了點頭,不說遠的,就拿她唯二知道的《抱元訣》和《木皇經》兩門青玄心法來說,《木皇經》作為鎮派心法,品質就遠遠好過了內門弟子修習的《抱元訣》。


    “區分心法孰強孰弱,最直觀的方法,就是讓兩個資質相較的人分別修煉,然後打一架。”


    蘇鵲翻了個白眼,“這還用你說?”


    薑寧訕訕一笑,接著道:“當然,還有相對粗略,但更為簡單的方式,那就是看名字。”。


    “名字?”


    “心法的名字也不是可以隨便取的。”薑寧道:“比如你自創了一套火屬性的心法,卻取了個名字叫《浪濤訣》,結果讓一個體質靈根偏水象的人拿到,那人一看名字是《浪濤訣》,和自己相性相合,便不假思索拿去修煉,後果可想而知,必定是走火入魔,那人的親友知道了還不殺了你?”。


    蘇鵲噗嗤一笑:“這世上除了你,怕是沒人會這麽做吧?”。


    薑寧嘿嘿一笑,接著道:“心法的前麵幾字,多是用來描述功法特性,這隻是其一,心法名稱,還有更深層次的講究。”。


    “經字和訣字?”蘇鵲馬上道。


    薑寧點了點頭,“經典,經典,稱經作典的心法,都是這世上最一流的修行手段,經在上,典在下,稱經的心法,又比作典的好上那麽一些,但終歸是同一層次的存在,修經之人遇到了習典之輩,也未必就能占到上風。”


    蘇鵲點了點頭。


    “當然,冠以經典的心法,是幾乎不可能在市麵上流傳的,即便去到擁有上千萬人的大城池,拍賣場也拿不出這種東西來。”


    “那第二等就是訣字嘍?”。


    薑寧搖了搖頭,笑道:“第二等是圖錄,這類心法多是篆刻或者描摹在古物上的修行法門,乃是上古甚至遠古時代流傳下來的珍貴修行之法,隻因多有殘缺,才被排在了第二等。”。


    蘇鵲不以為然的道:“崇古貶今,上古的心法就一定好嗎?”。


    薑寧失笑,“你現在寫一本心法,丟出去,怕不到半日就被別人放到茅廁當廁紙了。”


    歪頭躲過鵲兒的勺子,薑寧接著道:“上古的心法自然不一定就比當下的好,隻不過那些圖錄,如果不是足夠好,又怎能被人妥善保存,經曆成百上千萬年流傳至今,早就湮滅在曆史之中了。”。


    一朵拍賣場裏,賓朋滿座,即使坐在位置較高,人也相對較少的三樓包間,嘈雜的交談聲還是穿過欄杆飄了進來,這讓生性喜靜的蘇鵲有些不適應。


    畢竟在小丘,一年到頭加起來,也沒有她這一日見到的人多。


    下方的高台上,主持人已經開始了第一件拍品的競價,薑寧挑眉,那人正是先前為二人做鑒定的靈秀少女,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隻不過那拍品是一把散發著濃鬱火氣的鐵槍,雖好,卻不適合他,更不適合鵲兒,薑寧便收迴了心神,接著方才的話頭道:“圖錄倒是有可能在拍賣場出現,隻不過詹州這麽個彈丸之地,即便發現了,也會直接送到更高一級城池的拍賣場,再者我們一來買不起,二來保不住,也不做此想。”。


    “這第三等才輪得到這一個‘訣’字”薑寧笑道。


    “爺爺說過,所謂‘訣’字,乃‘言之竅’,高明的手段才有資格稱之為訣竅。”蘇鵲笑道,她跟著老夫子蘇煙兒,耳濡目染,咬文嚼字,倒也說的頭頭是道。


    “沒錯,訣字雖然排在第三等,卻也足以稱得上是高明的修行手段,也就青玄這些財大氣粗的頂尖門派,才舍得拿出來給弟子打基礎,次一些的世家宗閥,這些便足堪作鎮派之寶了。”


    蘇鵲道:“那第四第五六等又是些什麽呢?”。


    薑寧略有些不屑的道:“就是那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半江湖半修行人口中的‘什麽什麽神功’,‘什麽什麽大法’,功法之說,便是由此而來,這類的法門數量最多,流傳也最廣,都是些虛土境或者元丹境脫離山門自立門戶之後所創的半吊子心法,自己都沒整明白,就跑去誤人子弟,每年也不知有多少天資出拔的後生晚輩就那麽白白的毀在了他們的手上。”。


    鵲兒撇了撇嘴:“你才多大呀,整天就老氣橫秋後生晚輩後生晚輩的。”。


    薑寧正色道:“其實也不能怪他們,即使學成後脫離了門派,宗門的心法也不許外傳,他們想要教徒弟,就不得不自創一套。再者,對於很多的人來說,想要修煉都找不到門路,能夠有人願意教自己,便已經感恩戴德受用不盡,哪裏還敢挑挑揀揀。隻不過根基一旦打歪了,再好的苗子,想要扶正,都比一張白紙從頭再來還要難上千百倍。”。


    “故此,這世上天才其實多得是,成才的卻鳳毛麟角,便是此理。”蘇鵲學著爺爺老蘇煙兒在私學教課時的情形搖頭晃腦的道。


    薑寧突然站起來,伸長了胳膊平行於身前,雙手手心貼手背,對著依舊坐在花梨木椅子上的鵲兒彎腰一揖,裝模作樣的道:“學生,受教了。”。


    一朵拍賣場,三樓的一座包間內,一男一女,言笑晏晏,薑寧覺得自己仿佛又迴到了多年之前,七兄妹一起,穿著兩隻小麻鞋在山林江河之間縱情遊弋的光景,日子也許清苦了些,一顆心卻總是歡喜的。


    蘇鵲略顯羞赧道:“我臉上有花?”。


    “花沒有,白米倒是有一粒,”薑寧打趣道:“跟著哥哥我,一日三餐還是管飽的,鵲兒你不用費心存幹糧!”。


    可憐單純的鵲兒真的以為自己中午的糯米粽子粘在了臉上,摸索了半天沒有找到,才知上了這潑皮無賴的當,包間裏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半晌後,薑寧吃疼的捂著額頭,“鵲兒,你這勺子使得是越發的出神入化了。”


    蘇鵲懶得理這個無賴貨。


    薑寧接著道:“待會兒啊,我下去問問那姑娘有沒有大一點,最好像青鸞這麽大的勺子拍賣,有的話,無論如何都要給你拍迴來,以後你憑此勺法縱橫天下,世人見了,定以為咒神宮不知何時又出了一脈奇門道統,一勺便可杳盡天下人!”。


    “薑寧!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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