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周圍分布著十來個壯漢的牛車,上麵一個挨一個的堆著籮筐,籮筐裏又裝著麻袋。


    顧文萱他們打眼一掃,發現那些麻袋全都鬆鬆垮垮的。


    仔細看的話,還能隱約看出裏麵裝的東西輪廓有些奇特,看著不像是裝的糧食、菜幹等常見之物。


    那個隱約的三角形,看著倒更像是人的肩膀和頭頂撐出來的。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顧文萱立馬向後跑去。


    在白景洲等人的詫異眼神裏,她伸開雙臂,攔下了那輛已經與他們錯身而過的牛車。


    白景洲不明所以,但卻立馬進入角色,他也迅速向後跑過去,“各位,不知你們運的這是什麽東西?賣嗎?”


    那些人一臉警惕的瞪著他們,其中幾人甚至還去車上摸了長棍出來。


    領頭的那人盯著顧文萱和白景洲,“是糧食,不賣,這是我們剛買迴來的。我們急著趕路,沒其他事兒話,麻煩你們趕緊讓開,別擋在路中間礙事兒。”


    “這樣啊。”白景洲笑著往旁邊挪了一步,看樣子是信了他們的這番說辭,準備把路讓開,然而顧文萱卻在那群人略微放鬆了警惕的那個刹那,像條泥鰍似的,呲溜一下就躥到了牛車之上。


    她用匕首直接割斷了捆著袋口的麻繩,然後果不其然看見了麻袋裏正昏迷著的一個半大孩子。


    “是人!”


    伴隨著她的這聲高唿,那十來個壯漢一秒變臉,他們或是揚起棍子直衝白景洲和顧文萱打去,或是彎腰去夠他們放在車上,剛剛沒有第一時間去拿的木棍、柴刀。


    顧文萱等人都是練家子,以一打二甚至打三,對他們來說並非難事。


    去攻擊顧文萱和去拿武器的人都被顧文萱和她表叔們給打倒了,其他去招唿白景洲的人,則被他和白景山聯手製服了。


    白景洲當機立斷,“表叔,麻煩你們把這些人販子全都捆起來。”


    然後,他就和反擊完畢的顧文萱一起救人去了。


    顧文萱把人一一從麻袋裏解救出來,白景洲則負責給那些人把脈。


    片刻後他得出結論,“隻是中了迷藥,過一段時間就會自行醒來。”


    顧文萱聞言鬆了口氣,她把籮筐全都拎到地上,然後把三個女孩子從麻袋裏提溜出來,挨個兒放到他們自帶的那輛牛車上。


    那上麵有用來抵擋寒風的簡陋車廂和鋪在車廂裏減緩顛簸的舊被子,可以讓那三個女孩子少受些寒氣。


    白景洲見狀,和白景洲一起,把籮筐裏的幾個男孩子也給提溜了出來。


    他們把原本用來裝人的麻袋鋪在人販子們的牛車上,然後再把三個男孩子放到上麵躺著。


    房有福可憐這幾個孩子,見他們被凍得臉色青紫,他直接把自己的羊皮襖給貢獻出來了。


    他的羊皮襖是長款的,伸展開勉強還是能夠蓋住那三個年歲不大的男孩子的。


    顧文萱沒有阻止他這麽做,但卻轉手就把白景洲為她準備的紅糖薑水遞了過去。


    之後他們也沒有繼續在官道上逗留,而是趕著自家的牛車和繳獲來的牛車,押著那些人販子,繼續往縣城那邊走。


    剛到城門口,顧文萱就看見一隊衣服樣式、顏色她都非常熟悉的人在拿著畫像,到處跟人比比劃劃的說著什麽。


    她戳了一下白景洲,“你看那邊。”


    白景洲蹙眉,“那不是彭家的下人嗎?他們在找什麽人嗎?”


    顧文萱看一眼被他們用麻繩串成一串的人販子們,“有沒有一種可能......”


    白景洲沉默一瞬,“不會這麽巧吧?這些家夥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顧文萱聳肩,“抓人的時候不知道,知道的時候誰又敢再把他們送迴去呢?”


    把被拐走的孩子送迴去,人拐子就不是人拐子了?這和自投羅網有什麽區別麽?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這些惹禍的根苗直接遠遠賣掉。


    賣掉了,保住秘密的可能性反而更高。


    白景洲一聽也覺得很有道理,他道:“那我現在去把他們叫到這邊來。”


    顧文萱點點頭,“我讓表叔他們把牛車趕到遠一點的城牆根兒。”


    城門處人來人往,消息容易走漏,萬一讓城內的人販子得了消息提前跑了,他們可就沒辦法除惡務盡了。


    還是把彭家的下人叫過來悄悄交接,然後讓他們去跟彭縣令迴稟情況要更加穩妥一些。


    那些彭家的下人曾不止一次去給白家村那邊送節禮、年禮,所以他們都是認識白景洲的,白景洲低聲和他們說了幾句,他們就立馬跟著白景洲過來顧文萱這邊了。


    雖然幾個半大孩子都被扒了好衣裳,換上了灰撲撲、打著好幾塊補丁,且還有些汗臭味兒的粗布衣衫,但自家的小主子和伺候他們的丫鬟小廝,這些人還是認得他們各自長相的。


    湊過去一打量,幾人幾乎立刻就認出了兩輛牛車上的六個人,正是他們家走失的小主子和四個下人。


    為首那人一邊對著白景洲和顧文萱他們連連道謝,一邊還不忘脫下自己身上的厚衣服,把他們家隻蓋了件羊皮襖的小公子裏三層外三層的牢牢包裹起來。


    至於縣令家的小閨女,他們一群臭男人,可不敢把自個兒的衣裳往主家千金的身上招唿,於是就依然讓她和她兩個丫鬟一起裹著舊被子待在顧文萱他們的牛車裏。


    白景洲擺手,“您別這麽客氣,我們也隻是恰好趕上了。”


    頓了頓他又道:“他們在那些人販子手裏的時間不算短,熬到現在應該都有些受涼,幾位叔叔還是快些帶他們迴去,然後請個好大夫給他們診治一番吧。”


    說著他抬手一指那些被綁成一串的人販子,“我們是在來縣城的路上遇到的這些人,因為覺得他們籮筐裏的麻袋形狀不對,裏麵裝的好像是人,這才攔住他們,親自上手檢查了那些麻袋。”


    彭家的下人一聽,眼神頓時變得格外不善,其中一人上去就給了離他最近的人販子一腳,“天殺的人販子,竟然連縣令家的小公子都敢拐,我看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另外一人雖然沒有上去打人,但說話的語氣卻也陰冷下來,“正好,咱把他們也一起帶迴縣衙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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