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小姑娘六歲那年,她生母留給她的人,總算都被那女人給收拾幹淨了。


    除了兩個早就已經倒向她,暗地裏一直在助紂為虐的丫鬟,其他原本負責照顧小姑娘的人,都被她或是配人,或是尋個錯處趕出府,或是以對方年紀大了作為理由,直接送出府榮養了,小姑娘從此徹底落入毒婦之手。


    為了從精神層麵擊垮她,她繼母授意小姑娘身邊的丫鬟,堂而皇之的議論小姑娘“害死生母”的這件事。


    那兩個丫鬟十分大膽,仗著有彭縣令那位繼室撐腰,居然很是囂張的說什麽,小姑娘要是知道廉恥和孝道,就該自己了結自己,去地底下給她母親賠罪才是。


    小姑娘一方麵對母親和哥哥十分愧疚,一方麵卻又為自己貪生怕死而感到羞恥,三年來精神壓力大的常人根本無法想象。


    可偏偏關乎母親的這個煩惱,小姑娘又不敢像其他事情那樣,去跟父親和哥哥訴說煩惱,尋求解決之道。


    她因此每天都過得戰戰兢兢、寢食難安,沉重的負罪感沒把她直接逼死就不錯了,哪裏還能指望她身體好。


    若非彭縣令寧可張羅彭旭安早早成親生子,他再接手培養孫子,也不願意直接把家業交給她生的現成次子,讓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就算暗搓搓養廢了彭旭安也沒用,她也不會狗急跳牆,對彭旭安痛下殺手。


    若是她沒有安排下人引著彭旭安進山打獵,想要製造他自己貪玩兒卻不慎遇險的假象,彭旭安也不會在白景洲、顧文萱、穆靖之的提點下,對她生出疑心和警覺。


    若是他沒有對他那位繼母生出疑心和警覺,他也不會跟他父親和舅舅告狀,更不會托了他舅母細查他妹妹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如此,他那位繼母隻需再按部就班磋磨那小姑娘一年半載,那小姑娘必然就會撐不住撒手人寰。


    她如意算盤打得好,卻不料彭旭安不僅自己沒死,反而還連帶著懷疑起了她也在苛待那小姑娘。


    自小就被老父親捧在手心,身後又有強勢外祖家撐腰的彭旭安,可玩兒不來暗搓搓調查、報複的那一套。


    他在見到彭縣令的第一時間,就嗷的一嗓子哭出了聲。


    然後,當著穆靖之這個彭縣令眼裏的“外人”,彭旭安吧啦吧啦好一通控訴。


    他沒有直接把他那位繼母拉下水,隻說了是他家車夫屢次在他麵前提起鵲山如何好玩、如何風景如畫,他這才動了去鵲山遊獵的心思,以及他和穆靖之跌落陡坡之後,竟然沒有一個家仆順著山坡上他們留下的痕跡下去找人。


    彭縣令雖然才幹一般,但他能把青山縣治理成附近最富裕、最太平的縣,智商和情商顯然都不存在任何硬傷。


    他比顧文萱還要更快注意到其中疑點,當然,他也注意到了自己兒子那“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疼我”的坑爹小眼神兒。


    已經心累習慣了的彭縣令並沒有因為孽子對他明晃晃的懷疑而生氣,畢竟如果連這都氣,那他鐵定早幾年就已經被孽子氣得駕鶴歸西。


    他深吸一口氣,“爹知道了。你放心,爹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難得這次蠢兒子沒有威脅老父親,“你要是不如何如何,我就找我舅舅告狀去”,彭縣令覺得自己應該感到欣慰。


    畢竟哪怕隻是頭發絲兒那麽細的一點進步呢,於他的蠢兒子來說也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了。


    他哪裏知道,他這蠢兒子不是長進了,不打算威脅他了,而是對他更加不信任了,還沒迴府呢,他兒子就已經直接寫求(告)援(狀)信給他舅兄了。


    且不說彭縣令如何雷厲風行的調查事情真相,又如何不顧繼室的哭訴與辯解,讓她付出應有的代價,隻說白景洲和顧文萱,在幫彭旭安把信寄出去後,兩人就溜溜達達逛起了街。


    反正今天他們是肯定來不及進山了,難得進一次縣城,顧文萱表示,她中午想好好品嚐一下這裏的美食。


    白景洲正好也想暗中觀察一下縣衙那邊的動靜,再順帶賣掉他采的草藥,兩人一拍即合,於是誰也沒忙著走。


    一直到太陽明顯開始西移,白景洲和顧文萱這才帶著他們買的一點東西,坐上雇來的馬車離開縣城。


    雖然他們隻在縣城逗留了大概半天時間,但白景洲卻還是從彭縣令急急忙忙派人召迴所有人手的行為上,大概判斷出了彭旭安和穆靖之應該是暫時安全了。


    他低聲和顧文萱說了自己的判斷,“若他們落到了那女人手上,那女人肯定不會做這種會讓人猜出彭旭安已經平安歸來的決策。”


    顧文萱點頭表示讚同。


    她對彭旭安和穆靖之迴到縣城之後的境遇不感興趣,比起操心他們完全無能為力的事,顧文萱更想和白景洲商量一下接下來他們要如何行動。


    兩人坐在和往常一樣,顛的他們頗為不適的馬車上,低聲商量後續該怎麽把耽誤的這兩天時間給補上。


    等商量好了掙錢的事,顧文萱又給白景洲講起了劍法招式。


    白景洲沒有顧文萱的那身力氣,學劍對他來說是最合適的,當然,現在他們是沒有真家夥的,白景洲眼下的練習道具,是他自己削出來的一柄木劍。


    兩人靠著交談轉移注意力,到太陽變成鹹蛋黃壓到山脊上時,馬車穩穩當當停在了柳林鎮僅有的那家客棧門口。


    車夫拿了車錢,自去找大車店投宿,在臉上做了些許手腳的兩人則是進到客棧裏麵,每人要了一個地字號房間。


    之前打算帶去山上吃的幹糧還剩一些,為免浪費,兩人當天晚上和第二天早上的兩頓飯,都是用剩下的幹糧將就的。


    在客棧歇了一夜之後,兩人又重新在鎮上采買了一些饅頭、蒸餅等物,然後才趁著早晨天氣涼爽,一起進了鵲山山脈。


    這一次他們沒有再遇見任何意外,兩人沿著之前走過的路線,先行至山腳與半山腰的交界處,然後再沿著這個高度向側方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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