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萱拉著白景洲迅速前行,二人穿過之前一直遮擋著他們視野的那片林子,來到一處隻有孤零零兩棵灌木,但山體卻比他們走過的任何一處都要更加陡峭的狹窄山坡。


    途中一直在四處張望,仔細觀察周圍環境的兩個人,幾乎立馬就注意到了山坡稍微下麵一點的位置,那片倒伏、斷裂的痕跡相對明顯的野草野花。


    白景洲蹙眉,“應該是有人從這兒掉下去了。”


    顧文萱點頭,“我下去看看,你老實待著別動。”


    萬幸這周圍沒什麽危險動物,不然她高低得先給白景洲找個能讓他安全棲身的地兒。


    白景洲“嗯”了一聲,他摸出一捆草繩遞給顧文萱,“你把繩子一端係在腰間,另外一端我幫你係在樹上。”


    或許是他們並未壓低音量的說話聲驚動了之前喊救命的那個人,顧文萱往自己腰上拴繩子的當口,那人又有氣無力地喊了兩聲“救命”。


    這是顧文萱聽到的第八次唿救,正是對方這有氣無力的唿救聲,指引著顧文萱和白景洲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尋到此處。


    “我下去了,你自己小心。”和白景洲交代一聲,顧文萱輕巧又敏捷的,沿著那處陡坡向下疾行。


    很快,她一直在向下俯視的視野裏,就出現了兩隻根本辨不出本來麵目的泥猴兒。


    看他們身邊稍微靠上一點的位置,那亂七八糟或是倒伏著,或是幹脆隻剩一截短莖的野草,這兩隻泥猴兒明顯想過自救,嚐試過自己爬上陡坡,但最終的結果也很明顯——他們失敗了。


    顧文萱看見那兩隻泥猴兒的同一時間,其中一隻泥猴兒也看見了比真正的山間野猴兒還要輕盈靈巧的顧文萱。


    他眼中閃過絕處逢生的驚喜,正想再接再厲開口唿救,顧文萱就已經嗖的一下騰空躍起,直直朝著他和另外那隻泥猴兒旁邊一點的位置落了下去。


    顧文萱自己不覺得她的這個高危險動作有什麽,那隻想要向她求救的泥猴兒卻被顧文萱這疑似自殺的行為駭得雙眼圓瞪。


    “你、你......”好一會兒,那泥猴兒才十分艱難的找迴自己的聲音,“你的腿,沒、沒事兒吧?”


    顧文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為何有此一問,她搖搖頭,“我好著呢,倒是你和你這位同伴......”


    “唔......”顧文萱話說到一半,之前還閉著眼睛躺在草地上,一副生死不知模樣的另外一隻泥猴兒,就迷迷糊糊睜開了他那雙透著迷茫和愚蠢的清澈大眼睛。


    顧文萱:......


    行吧,看來是她多慮了,這位一時半會兒的大概也是死不了的了。


    果不其然,那隻泥猴兒在對上居高臨下俯視他的顧文萱的視線之後,眼中的迷茫和愚蠢很快退去,他忽的一下坐起來,“你、我、我們有救了?”


    之前關心顧文萱雙腿是否受傷的那隻泥猴兒,髒兮兮的臉上流下兩行激動的淚,他衝自己同伴用力點頭,“這位姑娘很厲害,她一定能救我們。”


    顧文萱:......


    被兩隻泥猴兒用滿是希冀和喜悅的小眼神兒盯著,她到底沒忍心故意使壞,說一些讓他們希望破滅的話。


    她把自己腰上的繩子解下來,遞給其中一隻泥猴兒,“你們受傷沒有?”


    兩隻泥猴兒齊齊點頭,“受傷了。”


    顧文萱覺得有些棘手,她道:“傷哪兒了?嚴重嗎?”


    兩隻泥猴兒同時舉起雙手,“手,脖子,還有臉。”


    顧文萱:......


    合著這倆人就隻是在滾落的過程中被劃破了一點兒皮!


    她深吸一口氣,暗暗勸說自己不要和傻猴子一般見識。


    “你把繩子係腰上,我拉你上去。”她指著另外那隻泥猴兒,“等你上去了,我再來接應你這位同伴。”


    那人卻是並沒有如她所說,把繩子係在自己腰間,他手一伸,把繩子遞給了自己那位同伴,“姑娘你還是先救我朋友上去吧,他身體不如我好,晚上又守了半宿的夜,我擔心再拖延下去,他等下會沒有爬坡的體力。”


    他們倆掉下山坡後,是有第一時間唿救的,是後麵天色暗下來,他們對被救不再抱有希望之後,兩人才找了個勉強能算是洞穴的地方,在裏頭將就了一夜。


    他們不知道這條兩山形成的狹窄夾縫到了夜晚,是否還會像白天那樣安全,於是就隻能輪流守夜。


    萬幸這條狹窄夾縫確實沒什麽能對他們生命安全造成威脅的動物,兩人雖然提心吊膽,但卻終歸平安度過了那個漫長的夜。


    顧文萱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可以。”


    這兩個一看就是嬌生慣養公子哥兒的小少年,竟沒有第一時間為了誰先出去爭搶起來,這讓顧文萱對他們稍稍改觀。


    她應的痛快,那位被朋友謙讓的少年卻有不同意見,他表示自己還能堅持,很是幹脆的伸手又把草繩推了迴去。


    顧文萱不耐煩看他們你來我往的推讓,這倆又不是她長輩,她當即毫不猶豫打斷二人的彼此謙讓,“行了,就瘦的那個先來吧,你放心,你朋友不會因為你先上去就遭遇什麽危險。”


    瘦的那個就是身體比較嬌弱的那個,他見顧文萱眉頭緊皺,明顯是已經不耐煩了,頓時不敢再和朋友在那彼此謙讓了。


    小少年乖乖把繩子係在腰間,“那......我去上麵等你。”


    他朋友用力點頭,“你自己小心一點。”


    畢竟那陡坡,對他們來說真的難度蠻高的。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真是多餘擔心朋友的安全問題。


    那個從天而降的少女,她居然不僅僅隻是身輕如燕,她、她還力大如牛,不是,是力能扛鼎。


    每一次他朋友快要向後仰倒,那少女都能輕輕鬆鬆薅著繩子,把他重新給拽直溜了。


    每一次他朋友累得走不動了,那少女都能一臉嫌棄的拽著繩子,讓他站在陡坡上安全的稍作歇息。


    好家夥,這可真是好家夥。難怪那少女說,他就算晚點上去也不會遇到什麽危險,合著人家這是有輕輕鬆鬆把他們都給救上去的實力和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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