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道:「無妨,馬車上有封府的標記。」


    碧月不解的問:「夫人,既然大風已經跟著壞人去了,為何您還要出門啊,誰知道那些人又想了什麽法子,若是您出了什麽問題,督主會傷心難過的。」


    林朝雨道:「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碧月還想說什麽,林朝雨擺了擺手製止了。


    碧月就知道林朝雨不耐了。


    隻得隱含擔憂的閉嘴。


    馬車一路平平安安的到了都城最好的販賣布料的鋪子,林朝雨對寧朝各種布料的名字還是有些不清楚的,這挑選布料的工作就落到了落雪的頭上。


    落雪此前一直在封雲深身邊伺候,知道封雲深習慣用什麽料子。


    落雪對林朝雨這種沒見識的樣子隱約有些嫌棄,在她看著林朝雨經常跟著碧月學習刺繡的時候,落雪就覺得林朝雨的舉動十分滑稽可笑。


    一個侯府出身的大小姐,卻連這些都不會。


    在知道林朝雨連各種衣服麵料都分不清楚的時候,她整個人都不好了。若不是清楚的知道林朝雨的出身,若不是林朝雨自有一身氣度,她隻怕會覺得林朝雨是不知道從哪個犄角嘎達冒出來的土妞了。


    尤其昨天她聽到林朝雨說要到外麵來買布的時候,落雪整個人更加不好了。


    因為封雲深穿的衣裳,用的料子,大部分都是貢品,尋常是買不到的。


    林朝雨此前跟封雲深做裏衣用的那種布料叫做香雲紗,那種布料輕薄柔軟,跟林朝雨上輩子穿的桑蠶絲做的睡衣的手感摸著還是一樣的。輕薄、絲滑、透氣。


    落雪知道封雲深衣裳要用的料子,即便這裏是都城最好的鋪子,多半也是沒有的。於是含笑跟掌櫃道:「把你們鋪子裏最好的,適合用來給男子做外袍的布料拿出來即可。」


    掌櫃的是個有眼力見的,眼風早就看到那是封府的馬車了,自然不敢怠慢,趕緊命人去搬他前些日子費盡心機得到的雨過天青色的雲錦給拿出來。


    看著落雪這丫鬟穿得都比林朝雨這個夫人精細,再看落雪這個丫鬟都比林朝雨生得好看,聽著都城說林朝雨和封雲深恩愛的傳聞,掌櫃總覺得那傳說中的督主,是不是眼睛有什麽問題,若不然為何會放著好好的美人兒不寵愛,跟這麽個容色平平的夫人恩愛。


    他可是知道,封府裏都有很多國色天香的美人兒的。


    不過這些都是掌櫃在心中暗暗想著,麵上卻是殷勤的請林朝雨上樓小坐片刻。


    在他們這種有檔次的鋪子裏頭,都專門為貴賓設立了休息的地方的。


    林朝雨坐下之後才問落雪:「你也不知道督主平日裏都是穿什麽麵料的衣裳嗎?」在林朝雨看來,這不應該啊!


    落雪是個土生土長的寧朝人,而且什麽詩詞歌賦彈琴作畫都是會的,照理來說是受過良好的培養的,如何會不認識這些。


    落雪恭敬的柔聲道:「夫人,督主此前穿的衣裳的布料,都是禦賜之物。諸如雲錦、素錦、浮光錦等。奴婢方才進來之後,看了一下這個店鋪,他們陳列出來的,都沒有那些布料。但一般若是有珍貴的布料,都會單獨收存起來,所奴婢隻得讓他們把最好的布料拿出來。」


    林朝雨點了點頭。


    水仙冷淡的,看似不經意的問:「那你為何不早些提醒夫人,外麵可能買不到督主適合用的布料。」


    落雪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水仙方才跟她說話的時候,似乎有一股敵意。


    落雪柔聲道:「奴婢私心想著,夫人今日出來買布不過是圖個由頭,出來抓壞人才是緊要的,說以就沒有提,免得擾了夫人的雅興。而且,也不是一定就沒有,有的時候還是能遇到好的布料的。」


    水仙就不說話了,但她心裏還是有些不喜落雪就是了。


    此前水仙對落雪是無感的,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發現落雪不知道為什麽,骨子裏有一股優越感,大家都是奴才,有什麽好優越的。


    夫人都沒有那樣。


    所以水仙就對落雪有些不喜歡了。


    在加上她是個粗人,很多東西都認不全,夫人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個大家閨秀,很多時候卻似乎有些缺乏常識,以至於那個時候她覺得落雪身上就散發出了一種高傲的氣息。


    但落雪態度又是畢恭畢敬的,規矩也是十分到位讓人挑不出錯處的,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跟林朝雨說。


    總不能跟林朝雨說:夫人,我感覺落雪有點高傲。


    可即便人家高傲又怎麽了,人家又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她即便是跟夫人說了,也不過是給夫人徒增煩惱,所以幹脆就不說了。


    水仙都感覺到了,林朝雨自然也早早的就感覺到了。


    隻是她覺得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脾性,落雪高傲她的,但對她還是恭恭敬敬的,也沒有作妖,林朝雨就懶得跟她計較。


    林朝雨上輩子的時候,有一個下屬的性格她也很不喜歡,但那個人偏偏又很能幹,所以林朝雨依舊給他開著高工資,讓他在公司上班。


    她覺得,總不能讓世界上的每一個人性格脾性都一樣,喜歡的東西也都一樣,什麽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了。若果真是那樣,這個世界反而顯得無趣了。


    在某些方麵而言,林朝雨是十分有包容心的,隻要不觸及她的底線。


    譬如,林朝雨對於丫鬟,也就三個要求:不要勾搭封雲深、不要背叛她、稍微有點用處。如此她覺得就夠了。


    因此林朝雨並未管教和約束落雪。


    掌櫃的很快就親自捧了那雲錦過來,落雪一看就笑了:「今日夫人運氣倒是好,遇到好貨了。」


    掌櫃便知道,落雪是個識貨的。


    心道也是,大家的丫鬟,可是比尋常人家的小姐都要金貴一些的。


    林朝雨雖然喊不出名字,但這布料跟封雲深有一件繡著鬆鶴祥雲紋外袍的布料是一模一樣的。


    便問:「多少錢?」


    掌櫃的也不敢訛詐封府的人,而且見著落雪也是識貨的,便說了個誠懇的價格:「八百兩銀子。」


    林朝雨一聽,隻覺得封雲深特麽哪裏穿的是衣裳,那穿的就是銀子好麽。


    八百兩銀子啊,夠她買多少小魚幹了。


    說起小魚幹林朝雨就有些傷心,封雲深那天因為她自己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了,就不準她吃小魚幹,也不準她吃辣椒,非要等好了再吃。


    這也就算了,可他自己揪著她占便宜的時候質問封雲深,封雲深卻說他是在跟她消毒。消他個大頭鬼的毒哦,封雲深有的時候發起瘋來,簡直就想要把她的舌頭給捲走一樣。


    且不管林朝雨內心如何吐槽太貴,但麵上卻是一派鎮定的吩咐碧月掏錢。


    嗯,此前南巡的時候,封鐸給她的那一萬兩銀子還剩了許多。


    林朝雨買好了布,就要去「釣魚」了。來的路上沒有出事,想必是在迴去的路上等著的。


    因為今日的雪下的有些大,是以林朝雨她們從賣布的鋪子出去的時候,路上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的積雪。


    碧月細心的幫林朝雨攏了攏披風,扶著林朝雨上了馬車。


    待所有人都上了馬車之後,馬車緩緩的在路上行駛。


    馬車走了不一會兒,突然就停下了,伴隨著馬車停下,還有一些嘈雜的說話聲。林朝雨開口問:「怎麽了?」


    老林聲音有些奇怪的道:「馬車似乎撞到人了。」


    林朝雨:「……」似乎撞到人了,這是什麽意思。


    再者,就他們馬車這龜速,能撞著人。


    林朝雨想到什麽,有些無語。


    難不成那想害她的人,費盡心機買通了門房,就是要噁心她的。先整了人來勾引她,現在又搞一個碰瓷的。


    林朝雨覺得,她有些懂不起啊!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林朝雨覺得,都沒有什麽殺傷力啊!


    碧月試探性的問:「夫人,要下去看看嗎?」


    林朝雨點了點頭。


    水仙把馬車簾子掀開,率先跳了下去,林朝雨扶著水仙的手下了馬車。


    就看到一個弱柳扶風、病懨懨的美男子用一種美麗優雅的姿勢跌坐在地上。


    林朝雨此時隻覺得鋪天蓋地的烏鴉飛過,還挺執著的啊。看來碰瓷是假,勾引她是真啊!林朝雨覺得自己有些風中淩亂。


    那病美人兒看著林朝雨之後,便試圖從地上起來,然而大概是地心引力太強,他一直都沒有站起來。


    隻得無奈的,有些沮喪的坐在地上,一臉慚愧的道:「這位夫人,在下無礙,今日之事,怪不得貴府的車夫,隻怪在下走路不小心。」


    人群中有姨母心泛濫的,看著林朝雨道:「這位夫人,我們方才瞧著,貴府的馬是撞了這位公子一下的。這位公子看著馬車過來的時候也是想要讓開的,隻是這位公子身子似乎不大好,所以避讓不及。」


    林朝雨打量著那公子,心道這地上這麽多雪,也不知道他坐著冷不冷啊!


    倒是比之前那一個好看一些,隻是比之她的督主,還是差很多啊!


    落雪看著林朝雨一直盯著那病嬌公子看,心中沒有來的十分煩躁。仿佛林朝雨看旁的男子一眼,就是背叛了封雲深,就是不忠不貞一般。


    林朝雨打量著那公子,那公子心中十分緊張。貴人說了,若是得了這位夫人的青眼,可是要給他好大一筆銀子的。


    但他在如何緊張,麵上卻不顯,把自己最好看的角度呈現在林朝雨跟前。


    就在林朝雨準備開口讓水仙把人送到醫館去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馬蹄聲。然後就見封雲深踏雪而來。


    封雲深收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倒是要看看,這些人都找了些什麽貨色來勾搭林朝雨。


    對於這種肆無忌憚、蹬鼻子上臉的行為,封雲深覺得他如果是一個沒脾氣的人,大概就不會計較這些。


    封雲深一過來,第一時間把林朝雨抱起,塞進馬車裏。


    而後冷冷的掃了那病嬌公子一眼,跟東月吩咐:「帶這位公子去醫館,封府既然撞傷了人,一定不會逃避責任的。」


    那病嬌公子一聽,整個人都癱坐在了地上:那貴人讓他勾搭的,竟然是督主夫人嗎?


    他木訥的由著人扶起他往醫館走,大冬天的被嚇出了一層冷汗。他要是提前知道,是讓他勾搭督主夫人,給多少錢他也是不幹的啊!


    不行,他得想辦法跑了,這些人一定是直接把他帶到東廠去。進了東廠,他還有機會出來嗎?


    答案是肯定的,他若是被抓到了東廠,想必這輩子的生命也就到頭了。


    求生欲令他爆發出了巨大的能量,掙開扶著他的東月的手,撒丫子就狂奔而去。


    東月暗暗比劃了一個手勢,自己卻並未追上去。


    而圍觀的人瞧著這一幕,卻是驚呆了。方才還走路都困難的人,摔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的人,怎麽腿腳這麽利索了。


    稍稍有點腦子的人,一想就明白了。


    感情剛剛是裝的,這人是想要訛錢的。這樣的事情都城也是常見的,隻是訛錢訛到了封府頭上,跑也是正常的。


    封雲深把林朝雨塞進馬車之後,自己也坐了上去。


    碧月等丫鬟就不好在上去了,今日她們出門子帶了一輛馬車,三人就挨著馬車站著。


    封雲深坐上馬車之後就吩咐:「迴府。」


    林朝雨看著沉著臉,隻差在臉色寫上「本督不高興」這幾個大字的人。有些好笑的問:「夫君這是怎麽啦?」急吼吼的趕過來,還跟她擺臉色。


    之前不是說好了交給她的麽。


    結果她剛釣上來的魚,就被封雲深給逮走了。


    封雲深斜睨著林朝雨:「夫人不知道為夫這是怎麽了?」


    林朝雨扒開封雲深的披風,鑽進封雲深封懷裏,語氣散漫的道:「自然是知道的,我也是很生氣的呀,所以我都犧牲小我,主動出來釣魚,要把被後黑手抓出來。我為夫君犧牲這麽多,夫君應該高興才是,不應該生氣的呀!」


    林朝雨舒服的窩在封雲深的懷裏,一邊跟封雲深說著話,一邊在封雲深的胸口畫著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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