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深宮大宅就沒有什麽真情在,哭兩句就適可而止嘛,一直哭戲就過了。喜娘做這一行,也做了二十幾年了。在都城,也算得上是個名人了,這樣的事情見多了也就麻木了。


    眾女立馬停止了哭泣,收放自如,動作統一。


    唯有一個女子還在低聲啜泣。


    一個一臉狂態的年輕少年急忙走進屋內,圍著床的女人都自覺的給他讓了一條路。那年輕男子走到床前,一臉不耐煩的吼道:「要死去了督主府在死,不要死在候府裏。」


    此人正是原主那不成器的弟弟林堂。


    林朝雨此時已經大概將原主的記憶過了一遍,譏笑的看了他一眼,兀自起身。


    可因為原主身體素質不好,又落了水,還沒有吃早飯,她起身的時候隻覺得眼冒金星,一陣天旋地轉。


    但她沒有表現出異樣,隻是立在原地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就泰然自若的走到了梳妝檯前麵的繡墩上坐下。


    鏡子中的女子麵色蒼白,眉如遠山,有一雙靈動的杏眸,隻是此時雙眼無神,菱花小嘴慘白無色。


    但讓林朝雨驚訝的是,這原主的容貌竟與她本來的容貌竟然是一模一樣,隻是更加稚嫩一些。


    而原本值十分的顏值,因著如今精氣神都差,看起來隻能打個七分了。


    喜婆見林朝雨如此配合,趕緊張羅著人給林朝雨梳妝打扮。


    要知道,督主是出了名的守時之人,若是誤了時辰,惹怒了督主,她怕是要遭殃的。


    林堂見他那平日裏囉裏吧嗦、要死不活的姐姐竟然嘲笑他,當即怒了,張口就罵:「林朝雨你什麽意思,你竟然敢嘲笑我。你馬上就要去守活寡了,竟然還有心思笑。知道守活寡是什麽意思嗎,就是……」


    「住口。」林侯爺罕見的對林堂暴嗬了一聲,兒子怎麽說女兒都沒有關係,但督主豈能是他可以亂說的。


    即便那是眾人心知肚明的事情,也不能說。


    林朝雨越發覺得好笑了,這林堂,可真是浪費了他的好名字。生而為人,沒有替自己所犯的錯誤承擔責任的勇氣,亦沒有將事情解決的能力;姐姐因為他的原因被當做人情送了出去,不心生愧疚還覺得理所應當,並對姐姐隨意辱罵。


    當真是讓林朝雨對一個人的無恥程度刷新了心的認知。她的那個弟弟雖然沒有出息,亦是一個白眼狼,但好歹不敢對她亂吼亂叫。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林朝雨竟然突然覺得她曾經的弟弟還不錯。


    可林朝雨認為,美國總統林肯的話很對,狗咬了你一口,你總不能咬迴來。所以,她隻笑不語。


    林堂第一次見父親發這麽大的火氣。從小嬌養的娃,什麽都不大,唯有脾氣大。你嗓門高,那我就嗓門更高好了,他亦大聲吼道:「我說錯了嗎,本來就是。你看,她還在笑,嫁過去之後有她哭的。」


    林堂十分不爽林朝雨出嫁要給那麽多嫁妝的事情,那都是他的東西啊!在林堂的眼裏,他未來會繼承了候府的一切,所以那些東西自然都是他的。


    既然林朝雨是當做人情送出去的,隻送個人過去就好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那些財物給林朝雨當了陪嫁,不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了嗎。


    何況人家過去是做妾,她好歹過去是做督主夫人的。那個位置,是名副其實的貴婦了。


    若不是他犯錯,林朝雨如何能做貴婦,所以林朝雨應該好好感謝他才是。


    「督主豈是你能編排的。」見兒子理解不到,林侯爺氣得臉都紅了,作勢就要揍林堂。


    林堂是典型的欺軟怕硬,當即閉上了他那張吐不出象牙的嘴。


    喜婆不禁有些同情這個候姑娘了,這都是什麽父親和兄弟喲,怕是仇人吧!


    但這侯姑娘也是個有沉得住氣的,竟然能一直保持著微笑,充耳不聞。


    若是林朝雨自己個兒的爸媽弟弟這樣對她,她怕是哭得心都會碎了。


    哦,不。


    應該是她曾經的心早已被哭碎。隻怕是她曾經的父母這樣對她,她也能眉頭都不皺一下了。


    如今的這一堆人麽,不過是這個軀體的親人罷了,跟她是半毛錢的關係也沒有。若是這些人待之前這個身子的人好,她倒也是願意孝順著的。但這些人,愣是把這身子的原主給逼死了,她為何還要善待他們了。


    所以權當陌生人,陌生人的話她又何故在意呢。


    她如同木偶一般的由著人倒騰,穿上了大紅色的華麗嫁衣,戴上了金晃晃的沉重的鳳冠,林朝雨隻覺得那衣服和鳳冠把她的身體和脖子都要壓彎了。


    最後一張大紅色的蓋頭被喜婆直接蓋到了林朝雨的頭上,然後喜婆就催促到:「世子爺,快些背小姐出門吧,時間不夠了。


    林堂拂袖而去:「本世子才不會背她。」剛剛竟然敢嘲笑他,當真以為自己嫁給了東廠廠督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林侯爺背氣得臉色鐵青,大唿混帳。


    林朝雨平靜的聲音響起:「喜婆,您扶我出去吧!」若不是現在必需頂著這蓋頭,以至於擋住了她的視線,她能自己直接走出去。


    如同林堂不願意背她一樣,她也不願意讓林堂被她。


    林侯爺道:「不可,林義,你去請三公子過來背小姐出府。」後麵那句話是跟他身邊的小廝說的。


    三公子是林家的隔房,算起來是林侯爺的侄子。


    林朝雨阻止道:「不用那麽麻煩,聽聞督主十分守時,若是去遲了,惹督主不快……」後麵的話林朝雨沒有說,讓他們自己體會。


    在原主的迴憶裏,那個東廠的督主雖然是個溫和無害的人,卻最是討厭等人的。當然,他隻是不等對他而言沒用的人。而恰巧,林朝雨就是對於他而言,沒用的人。


    若是去晚了,人家直接關了大門,那才是丟臉丟到外太空去了。


    林侯爺雖然是個沒落的侯爺了,但侯府曾經輝煌過,所以地方還是很大的。林朝雨在內院,男子在外院。


    等到從外院將人請過來,在背出去,確實也要花不少時間。


    喜婆當即做出了決定,把一個蘋果塞到了林朝雨手上,讓她一直捧著。這才道:「侯爺,我先扶林小姐出去吧!」


    林侯爺早就被林朝雨的話嚇到了,兀自點頭道:「那就先出去,先出去。」


    林朝雨一手拿著蘋果,一手扶著喜娘的胳膊,拖著厚重的衣服就往外麵走。掀開門簾,一股冷風吹來,讓她精神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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