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王妃也多保重。”明明的夫妻,這樣離別的一番話說得更像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不見半分柔情蜜意。


    蕭樊在飯廳等了半晌,還不見人上飯菜,轉頭怒吼:“今日後廚的人都死了嗎?晚膳呢?”話音剛落,就聽見秦安然調笑的聲音,“王爺這火氣可真大啊,正好今日妾身做了一道苦瓜湯,清熱敗火。”蕭樊往門口看去,就見秦安然穿著一身利落簡單的蘭花長墜裙,簡單的在頭上簪了一隻淡藍色蘭花羊脂簪,整個人清新脫俗。身後是一眾端著飯菜的丫鬟。


    秦安然款款落座,眼神示意丫鬟們上菜。第一道是苦瓜湯,切的薄薄的苦瓜片浮在湯麵上,綠得像翡翠,一股清涼的香味湧入蕭樊鼻中。第二道是一條紅燒魚,魚香撲鼻,上麵的薑蒜略微翻炒至焦黃。第三道是紅燒獅子頭,紅紅的醬汁浸入了肉餡,看著讓人食欲大開。第四道是蝦蛋卷,這道菜倒是蕭樊不曾見過。一隻蝦子包裹在金黃色的蛋皮裏麵,蝦子似乎還是用麵粉包裹後炸過,麵上撒了一點蔥花。最後一道是青菜,青翠欲滴,水嫩可口,火候正好。


    蕭樊不可思議的看著一桌子菜,“這,是你做的。”秦安然理所當然的點頭,“不錯,王爺賞臉嚐嚐啊,妾身久不下廚了,不知這廚藝可還能入口?”蕭樊也就不客氣,夾了一隻蝦蛋卷,蝦子酥脆,蛋皮薄軟,忍不住再夾一個。“好吃,本王哎不曾吃過這樣的做蝦的吃法。王妃深藏不露啊。”秦安然挑挑眉,“這餐飯可是妾身做給王爺踐行的。”蕭樊一聽,心裏就樂了,“來人,去酒窖把那壇梅花釀拿來。”


    蕭樊看著一桌子簡單可口的飯菜,整顆心都是暖的。日子就應該是這樣過,有嬌妻,美酒,合口的飯菜。不奢華,但是每一口都是溫馨。自從母妃去世後,再沒有遲到過這樣的飯菜,這樣讓他又家的感覺。蕭樊的眼中看著對麵秦安然嫻靜模樣的神情,深得沒人可以看清。


    一頓飯換來自己舒舒服服、光明正大的離府,秦安然心裏很是覺得這筆買賣很劃算。雖然蕭樊的眼神看得她心裏毛毛的,但這樣的小細節在出府這樣的大事麵前,完全不值一提。蕭樊去江南的隨同官員,皇帝還在冥思苦想之中,行程自然就在秦安然之後。秦安然身邊一直隻有喜鵲和小風箏兩個丫鬟,她也是喜靜的性子,行李倒是在喜鵲和小風箏的嘰嘰喳喳的爭論下還是裝滿了三個馬車。秦安然不放心子遇,就帶著子遇一起去蒔蘿山莊。蕭樊也默許了,王府之中勢力繁雜,他和我秦安然都離開了,留子遇坐在王府風險太大。


    蕭樊和秦安然都在門口站著,看著下人們來來去去的收拾東西。後院的女人一個個在自己院子裏興奮著,王妃走了,王爺還要呆上幾日呢!蕭樊看著喜鵲把冬衣收拾進馬車,“王妃可要在別院好生修養,待本王自江南歸來,親自接你迴府。”蕭樊這話是說給那些在周圍的人聽的,就算是他自己把秦安然送出府,但並不代表是秦安然不受重視,而就是去養病的,還是疼愛之舉。秦安然心中還是感動的,“多謝王爺,妾身會好生修養,才能再王爺歸來,好生服侍。”


    管家上前一步,“王爺,王妃,東西收拾妥當了。”蕭樊揮袖示意退下,走進秦安然身邊,彎腰一把抱起。秦安然猝不及防,手臂本能的圈住蕭樊的脖子。待反應過來一下就成了一隻煮熟的蝦子,在蕭樊胸前低低的怒嗔:“蕭樊,你幹什麽,快把我放下來。”蕭樊邪魅一笑,“王妃不必羞澀,愛妃身子弱,剛剛在門口站了許久,本王這是看愛妃臉色不佳就送你上馬車。”也不顧秦安然的手在腰冊擰自己的軟肉,繼續大步朝馬車過去。在一旁的下人都低下了頭,還有的小丫鬟紅了臉。


    在碩親王府外看熱鬧的百姓立刻就讚歎:“碩親王和王妃真是恩愛啊。”“就是就是,看王妃羞得臉都埋王爺懷裏了。”秦安然聽得更是發窘。蕭樊把她放在馬車的軟墊上,在耳邊說了一句“要是敢紅杏出牆,本王迴來就把你就地正法。”說著湊近親了親安然紅透的耳垂。蕭樊心滿意足的下了馬車,留秦安然一人在馬車裏咬牙切齒。該死的!竟敢調戲我!想著耳垂觸碰到那微涼唇瓣的感覺又襲來,秦安然惱羞的扯著身下的坐墊。


    六輛馬車浩浩蕩蕩的離開王府,蕭樊看著空空的主臥間,心裏也空了一塊。什麽時候她竟然這麽重要了?


    葉天行收到冥閣的密保之後,吩咐子規:“讓子午來見我。”“是,少爺。”“閣主,子午受命前來。”葉天行坐在椅子上,看著跪在自己跟前的人。“說,消息從何處來?”“昨日,閣中弟子的虞都打探消息,無意之間在一家客棧中看見金盟主和一種紅衣女子在一起,其中紅衣女子為首的就是十年前隱匿江湖的陰聖教三護法之一的蓮姬。”葉天行眉頭緊鎖,“之後呢?”


    子午頭低下去幾分,“屬下無能,派出去的人說原本還好好坐著的,似乎在談論什麽事情,但是離開房間沒有看見一行人出來。屬下懷疑那客棧有暗道,已經派人查探。”“很好,看來虞都必定是有陰聖教了。那個客棧,我要親自查探。”“會閣主,虞都西巷的水雲間。”“哦……水雲間,那不是殤家的商號嗎?”“是的,水雲間是殤家旗下的客棧,遍布大晉和周圍的藩國。”“下去吧。”


    葉天行索性拿了紙筆寫寫畫畫,整理今日的消息。天下第一富商殤家也介入了此事?這是插手江湖中事宜,並不像殤洛天的風格啊,他可是一向隻從商,不幹涉朝政不插手江湖。這盤棋會是誰布下的局,暗中牽涉的勢力居然如此之多。


    蒔蘿山莊離京也就一日行程,但是地方偏避,悠然坐落山中,環境幽美。山莊似乎是花了不少價錢打造了一番,處處風景不同,山水橋樓錯落安置,與周圍原本景色完美融合,不見一絲突兀。山莊之中多見蒔蘿,葉子像一把小傘,開著細細碎碎的花。更加有趣的是有一葡萄架,正值葡萄成熟的時候,這會掛滿了紫色的晶瑩剔透的一串串葡萄。


    蒔蘿山莊的管家是個笑眯眯的老伯,下人們都叫他何老伯。聽說是蕭樊以前府裏的老人,喜歡花花草草,年級大了就派到這裏看管蒔蘿山莊。何老伯看見秦安然多看了幾眼那葡萄,就笑眯眯的解釋:“這是番外的葡萄,王爺早年遊曆,覺得新鮮,就弄來了種子種在山莊裏。王妃來的真是時候,再過幾日著葡萄就熟了,到時候王妃可以嚐嚐鮮。”


    秦安然轉頭看著何老伯,“感情老伯以為我是個饞的,離這裏是衝著這葡萄架來的?看樣子本王妃不多吃一些,豈不是辜負了老伯?”下人們聽罷皆笑,王妃還真是和氣,沒架子,長得美不說,說話還有趣,難怪這蒔蘿山莊從不曾有除王爺之外的人來過,這次王爺但是把王妃送來靜養。


    永寧帝和太子還在苦苦思索要派往江南的官員人選。“父皇,您看這幾個人選怎麽樣?”太子呈上一張白紙,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備選人,但是大部分都被太子用朱砂打了叉,隻有五個人的名字赫然留在上麵。


    順天府府尹董易,秦相的小叔子,董家的庶弟。雖然生於權貴之家,但是不畏權貴,辦過很多大案子,不看情麵,隻講證據。因為前後兩屆皇帝明裏暗裏的維護,董易一直堅守本心,為名請命。“父皇,董易的能力,你是看在眼中的。這一次江南官員們的貪汙案件,除了他,沒有人能夠真正的辦了這些國家的蛀蟲們。世家大族們的勢力盤根按錯,難保就會有人存著私心,九皇叔昨天說的沒有錯,百姓們可不知道是那些官員們的錯,他們知道是他們的天子不管他們啊。”太子眼看永寧帝眼中閃過猶豫,趕緊上去補了幾句。


    永寧帝心中似明鏡,知道太子這是想要抬舉董易,為自己增添助力。不過還是太嫩了,殊不知,要是沒有權衡好的話,以後受製的就是自己了。永寧帝隱晦的眼神直盯著太子,太子被自己父皇這樣的眼神看著,隻覺得內心發毛,慌得很。哎,罷了罷了,左右自己還在壯年,慢慢教太子也還是來得及的,如果實在不行,自己兒子那麽多,再換一個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永寧帝收迴眼光,準了太子的請奏。“這些人選都不錯,難為太子你了。不過戶部侍郎左思,朕可是聽說他的嫡長女去給你九皇叔做了小妾,這樣的人,到時候不會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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