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恩的房間裏,依舊是一片聖潔而肅穆的白,似乎染不得半點兒塵埃。


    然而,召喚羽薇前來的韋恩,卻在半寐中,單手托腮,斜身靠坐在象征著權勢和地位的象牙椅上。


    而他另一隻稍有閑暇的手,也猶如在彈奏鋼琴一般,饒有節奏地在座椅把手上敲打著,顯出了幾分不同於以往的慵懶。


    可伴隨著“嗚嗚”的風嘯,那一次又一次在把手上敲擊出來的“噠噠”聲,對於正象牙座下正行著半跪禮的羽薇來說,卻好像是手指直擊著自己心房一般的靈魂拷問。


    畢竟心裏有鬼,在羽薇眼中,韋恩這樣的假寐與其說是沒休息好的打盹兒慵懶,倒不如說是審訊之前的精神施壓。


    就好像想讓她在開口之前,先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地位。


    此刻,她隻感覺自己的每一次唿吸都要小心翼翼。


    迴想著,方才在套房裏等待要一同前來的女仆整理儀容時,自己即使豎起身上的每一根汗毛,用心感受周邊的氛圍,都沒能察覺到麗莎口中“被窺探的氣息”。


    羽薇心裏的壓力,不禁又加重了幾分。


    ——我果然是高興得太早。如今的形勢,似乎越來越複雜了……


    ——如果麗莎所說的“窺視”真的存在,那唯一合理的解釋,便也真的隻能像她所描述的那樣,我已在不自覺中著了女仆的道兒。可是……


    看著身旁饒是不安地搓弄著手指的同時,眼神也仿佛無處安放一般滿地亂瞟的中東女人,羽薇再次陷入了糾結。


    自從嚐過熟悉的櫻花芝士蛋糕,她便在女仆身上加上了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與好奇。


    因為,她始終無法說服自己,在這個憑著自己消失的記憶構建出來的遊戲世界裏,如此程度的相似,會僅僅是一個巧合。


    “怎麽樣,薇薇安?


    特意給你安排的新家,還算滿意吧?”


    滿心的煎熬中,不知過去了多久。韋恩半睜著眼睛,慢悠悠詢問的聲音,終於打破了屋子裏的寂靜。


    “滿意。


    非常滿意,韋恩先生。


    尤其是昨日的晚宴。


    謝謝您特地安排這位女士來照顧我。我已經好久沒有吃到過這麽美味的食物了。


    雖然餐桌上並沒有家人的陪伴,但憑著安妮和美食,依然能讓我體味到隻有‘家’才能給我的安全感。


    十分感謝您如此用心的安排。”


    “嗯。”


    韋恩聽聞,懶踏踏地抬眸掃了一眼羽薇身旁神色依舊慌張的女仆,便再未動聲色,並沒有要繼續追問下去的意思。


    似乎剛才的詢問,隻是形式上的客套而已。


    “我有一段視頻……”


    “我有一些事情……”


    房間裏安寂片刻後,兩個人的異口同聲,又在短暫的眼神交流後戛然而止。


    “怎麽,你有話要說?”


    “是的,韋恩先生。我昨天有了些意外收獲。


    本想找機會驗證之後再稟報於您,但既然今日已被召見,先說出來倒也無妨。


    相信您應該知道,嬰兒室裏的研究員是c區那邊兒的人吧?他正是c區幫我完成腿部移植手術的主刀醫生,姓刁。”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羽薇還是決定:


    與其等著別人拿出證據,再抱著懷疑態度來聽自己解釋,倒不如自己先主動扔出一塊石頭,探探對方的水,到底有多深。


    便主動把自己嫌疑最大——和屌爺在嬰兒室裏的那段談話,率先供了出來。


    “嗯,知道,說下去。”


    而韋恩方才還帶著些許慵懶的眼神,頓時提起了點兒精神,似乎對此事頗有興趣。


    “因為之前一直處於弱勢,為了保命,我並沒在他麵前表現出過多的逆反情緒,和這個人也算是建了些交情。


    在得知我歸順於您後,他便有了些討好我的意思,分享了許多依據c區殘存的實驗數據,總結和推理出來的一些猜想給我。


    並想從我身上采集一些樣本,好在得到驗證之後,再一起到您這兒來邀功。


    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我沒有答應他。”


    “哦?那具體說了些什麽?”


    “嗯…據他所說……”


    順著韋恩的詢問,羽薇直接把屌爺關於新g病毒依據新宿主的性格基因,智能化篩選適宜的基因片段插入基因鏈的那部分理論,一字不落地複述了下來。


    而關於自己為病毒母體的身份,及被感染者群體與“螞蟻族群”相似的特性,則隻字未提。


    “在我看來,他的這套理論,可以解釋很多現象。


    比如:


    為什麽人體所能承受的變異階級差異,如此之大;


    新型g病毒感染者,可以無限製變異和進化的原因;


    以及,為何約瑟夫身上的病毒源自於我,卻可以獲得我所沒有的‘毒液’技能。


    而昨天,和安妮在晚餐上的一些談話,似乎也能間接證明些許屌絲的理論。


    她說,自己曾在生與死的彌留之際,在約瑟夫臉上看到過三道重影。除了被他吞噬掉的廚娘之外,還有一個陌生的男人。


    據我的經曆推斷,她所看到的另一張臉,很可能是我小腿曾經的所有者——蛙跳人。


    在成為超級變異者之前,我和哥哥·羅伊就是在逃脫蛙跳人等人洗劫的時候,被c區的那些家夥捉走的。


    在與蛙跳人交手時,我便看出他和約瑟夫一樣,有著無盡的貪婪和野心;而與約瑟夫進行最終角鬥的時候,我也曾多次在他身上看到了蛙跳人的影子。


    所以,屌絲的理論大體上是說得通的。應該可以對接下來的病毒研究方向,帶來不小的幫助。”


    敘述時,羽薇一直強裝淡定地,堅持著與韋恩的對視。


    在接受他居高臨下審視的同時,也時刻關注著其麵部肌肉一分一毫的變化,試圖竭力捕捉到他對於自己供述的反饋,好能及時應對接下來的變動。


    然而直至末了,韋恩的臉上都隻掛著一抹用意不明的笑。


    既可以看作是,他對自己這個費勁心思招募來的新手下,所表現出的滿意;


    也可以理解為,看著手中棋子故作聰明地在自己麵前演戲,所顯出的揶揄。


    看著那張從未變過的笑臉,羽薇的心也懸得越來越高。不自覺地握起來的手,就好像抓住了一塊冰,變得又陰又冷,手心兒也幾乎全是汗。


    “說完了?”


    “是的,韋恩先生。”


    “嗬,還不錯。


    不過,我這裏也有些東西想要分享給你。”


    說著,韋恩拿出了一直藏在他不斷敲擊的座椅把手下麵的視頻遙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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