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短刀擦著羽薇的右腿,“當”的一聲釘立在地板上,在她的腿上留下一條淺淺的紅印。


    “嘖嘖,運氣不錯啊,丫頭。”格林將軍的語氣好像因為沒有看到在羽薇腿上綻放的血紅花朵而有些惋惜。


    他直起身子,一把將貼在下巴上的絡腮胡子撕下來隨意地扔在了地上。


    然後,轉身到衣架上取了件開襟的睡袍鬆散地披在身上,又給自己倒了杯血紅色的洋酒,才翹著二郎腿坐到了羽薇對麵的沙發上——一手持著酒杯、一手托著額頭,臉上帶著目的不明的笑意,看著此時狼狽不堪的她。


    少了絡腮胡子加持的格林將軍,麵龐看起來年輕也柔和了不少,可羽薇永遠無法忘記剛剛親眼目睹的血腥畫麵,以及他所表現出來的殘暴。


    她十分抗拒地把目光移到了別處,似乎再也不想接收到能勾起那段記憶的任何信息。


    但格林將軍一點也不在乎她的抗拒,而是把目光專注於手中不停晃動的酒杯,自問自答道:“知道我曾為了這個國家付出了多少年嗎?


    46年!


    從我16歲起幫助父親管理軍政,到30歲正式成為一名軍臣,再到現在成為聖安國掌握大半兵權的將軍已經是整整46年了。


    18年前,聖安國才在格林家族的帶領下終於打贏了完成統一的最後一仗。我的父親為國戰死沙場,而我也因身中抹了火油的暗箭,再也沒有了再造後代的能力。


    在那之前的28年裏,我日夜嘔心於軍政,本想完成統一大業後再和相愛的人組成一個完美的家,卻沒想到上天居然跟我開了這樣一個玩笑。嗬嗬~”


    格林將軍苦笑著搖了搖頭後,抿了一口洋酒,接著道:“可是他!——聖安國的上任混蛋國王,又是如何對待我的呢?


    他居然趁我臥床養病之際,在全國人民麵前,將我所有的功勞都安在了大王子路卡斯身上!然後再裝作十分大度的樣子,在臣子麵前將大半軍權授予我,作為用來封口的補償。


    可誰不知道,對於我這樣的廢人,無論手裏拿著多少軍權,退位之後都照樣要還給王室?


    而在看重權勢的大臣眼中,這種假意重用無異於將我推向了易被群臣聯合針對的風口浪尖,稍有不慎便會冠上‘謀反’的名頭,被群起而攻之。


    我廢掉了自己的大半生和家族延續下去的機會,就得到了這些?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暗暗發誓要奪本應屬於我的一切!包括軍勢、政權、人才、資源,包括聖安國所有東西!!


    而那個虛偽的國王,以及所有知道我傷處的人,已經全部被我變成藤蔓的養料,清出了這個世界。”


    說著,格林將軍又抿了一小口洋酒,並把杯子舉過頭頂,借著吊燈的光亮,雙眼迷離地欣賞著酒杯中像血液一樣妖豔的紅色,道:“對於像我這樣,已經沒有了任何顧忌的人來說,任何極端的事情都是可以做出來的。


    所以呀,丫頭。千萬要記得自己對我的承諾,別聰明反被聰明誤,做出了什麽讓自己後悔的事情哦……”


    此時,羽薇已是滿臉淚水的閉上了眼睛,不敢再抬眼去看變得像惡魔一樣的格林將軍。


    而格林將軍似乎對羽薇所表現出的逃避十分滿意,他彎起一絲嘴角,拍了拍手。


    “2號”也隨即開門而入,輕聲道:“有何吩咐,格林麾下?”


    格林將軍沒有出聲,而是繼續掛著惡魔般的微笑,看著羽薇,通過意誌下達著命令。


    “是,格林麾下。”


    “2號”應過聲後,又一次走到羽薇身邊,把她像人偶一樣扛在肩上送迴了參加晚宴前用來洗漱打理的房間裏。


    他輕輕將羽薇放在床上,並為她蓋好了被子,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在一番欲言又止後,終還是無聲地走出了房門。


    而此刻正躺在床上的羽薇就像淚壩決堤了一樣,眼淚源源不斷地淌過麵頰,很快便在枕頭上暈成了一灘淚灣。


    她第一次為自己的“聰明”而如此後悔,她不知道本可十分簡單的“開放性結局”,為何反而會在自己的精心設計下,搞成了現在這個鬼樣子。


    剛剛親眼目睹的血腥畫麵,仿佛在她的心裏也種下了一株嗜血的藤蔓,在無聲無息中將她的心髒纏繞、束縛、捆綁、折磨,然後慢慢地腐蝕、吞噬、瓦解著她的意誌。


    羽薇已陷落到了時哭、時睡、時醒的死循環裏,不斷在噩夢的折磨中驚厥。


    她夢到自己為躲避一個帶著魔鬼麵具的怪物,掉落到了一個無限延伸的黑洞裏,裏麵沒有任何光源。


    無論她跑了多久都摸不到盡頭,無窮無盡的黑色仿佛要把她吞噬掉一般,壓得她喘不過氣。


    就在她精疲力竭的時候,不知哪裏延伸出了無數條血紅色的藤蔓,好似受著惡魔的指使,從四麵八方向她侵襲而來,束縛住了她的腳、她的手、她的肘、她的腰,並緊緊地纏繞在她的脖頸上,讓本就喘不上氣的她更是舉步維艱。


    “三~二~一!”隨著熟悉的倒數計時,惡魔猛然間變成了一個龐然大物。


    原來,莫名出現的藤蔓是從它手上延伸出來的有生命的牽線,將羽薇像木偶一樣懸掛在空中,做著各種惡魔想讓她做的動作。


    纏繞在脖頸上的藤蔓在懸掛中越縮越緊,讓窒息感越來越強的羽薇開始不停地在夢中乞求道:“不!不要!!求…求求你放開我!!我一定會好好地履行諾言——簡簡單單的殺掉王子、破除咒語,然後迴歸大海……我發誓!以後的聖安國會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會老老實實地支付給您報酬……嗯,對!我不會再管此後的任何事情……嗚嗚~求求你,求求你放開我!嗚嗚嗚……”


    而羽薇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被禁錮在噩夢的折磨中無法解脫之時,剛把她送迴到房間的“2號”,正坐在隔壁的書桌前,已拿著早就放在桌上的筆和紙,一字不落地記錄下了她所有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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