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堂哥心心念念的寶貝兒子出生,他就會知道這是頭多麽可怕的吞金獸,沈麗姝都想點蠟了,並不建議大堂哥跟他們單身狗一樣買買買。


    說完她又迴頭繼續朝攤主夫婦笑:“我的三份酥黃獨要炸焦脆一些。”


    攤主夫妻顯然沒看出來眼前這個精致如年畫娃娃的姑娘,就是下午穿著男裝跟他們嘮嗑的小同行,但也被小姑娘燦爛的笑容晃花了眼睛,老板娘一時恍惚,不小心多下了一塊芋頭。


    他們炸芋頭的技巧已經很精湛了,在家時先下鍋炸熟,帶到攤位上,客人要買,隻需大火複炸十幾秒就能變得金黃酥脆,又香又好吃,還節約時間,關鍵是還能將製作方法嚴格保密。沈麗姝能知道他們裹了堅果麵糊去炸,是她憑自己舌頭吃出來的,上輩子這類炸物也吃得多了,她現在恐怕也能複製。不過對平常不太吃得上油炸食品的老百姓來說,想破解就有些難度了。


    老板娘最後把那塊多放的芋頭也一起打包遞給了沈麗姝,也笑眯眯說:“小娘子吃得好再來。”


    這是她在古代第一次靠臉占到的便宜,還是大便宜——這三份酥黃獨,總共不超過一斤,就快趕上羊肉的價格了,她一笑就多騙到一塊,血賺啊。


    去台階處跟大部隊碰頭的路上,沈麗姝臉上的燦爛笑容就沒收斂過。


    第50章


    但凡二堂哥不提醒最後那句,她都不會如此心碎。


    汴京的夜生活一直很豐富, 白天商業街林立,晚上夜市和瓦肆更是人聲鼎沸、喧鬧不休。


    生活在這裏,隨時隨地都體驗到精彩紛呈的生活。


    但大相國寺的廟會節, 卻是汴京人心目中無可替代的白月光, 也更外地人趨之如鶩、不惜花費人力物力拖家帶口進京過年。


    因為它不僅隻有逛吃逛喝的功能,廟會集消費和娛樂休閑等多種功能於一體, 在這裏不僅不但肆意品嚐天南海北的美食, 還能賞玩來自五湖四海的精湛手工藝品,以及圍觀各種形式的表演,有說書, 唱曲, 雜耍, 馴獸……


    逛廟會的小朋友特別多, 因此馴獸表演也十分受歡迎。


    熱鬧程度僅次於排長隊的小吃攤。


    小夥伴們顯然也對那些馴獸表演很感興趣, 路過都要探頭探腦好一陣, 沈麗姝卻見不得這些活動, 每經過一家都要加快腳步, 好像慢一秒就徹底跑不掉似的。


    但她也知道在當今社會, 這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她無力改變,強行阻止身邊的人也不合適, 畢竟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沈麗姝隻能做好自己,指了指前方對心不在焉的小夥伴們說:“那裏好像在辦猜燈謎, 挺熱鬧的樣子, 我想去瞧瞧, 你們不想去, 就先在這裏玩,看夠了再去前邊找我。”


    讓她欣慰的是,小夥伴們隻是對熱鬧本身感興趣,倒不一定非要圍觀動物表演,一聽猜燈謎紛紛興奮的哇哇叫,反倒催促起她來了,“猜燈謎好玩呀,我隻聽大人說過,要是猜對了,就能免費得一個燈籠,多好的事,姝娘快帶我們去瞧瞧。”


    於是大家愉快的去圍觀別人猜燈謎。


    是的,圍觀。


    發現燈謎攤的規矩是猜出燈謎才免費送花燈,猜不出來就要自己花錢買燈,小夥伴們就徹底放棄親自參與的打算。


    他們對自己都很有逼數,一群不學無術的家夥,怕是連燈謎的謎麵都聽不懂,更別提猜謎底了,沉浸式圍觀熱鬧就挺好。畢竟這花燈好幾文錢一隻呢,還都是些兔子、花朵和魚尾等可愛別致的樣式,也就哄哄女孩和小朋友,在場最小的徐力都覺得拎著這花燈有失他男子漢氣概,還要掏錢買,沒必要沒必要。


    沈麗姝和小夥伴們的想法一樣,圍觀了十幾分鍾,漸漸覺得麽得意思,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是時候招唿大家迴家,今天的賬都還沒算呢。


    正當她準備迴頭去叫小夥伴,不經意卻和斜對麵一個視線對上。


    本來沈麗姝今晚出街,已經習慣了對周圍的目光視若無睹,此刻卻精準捕捉到了這個視線,可見她還是有點雷達在身上的。四目相對時,她的腦海突然冒出一句很多年前學過的詩,“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對麵是個錦衣華服、麵如美玉的少年公子,看身量大概不比她高多少,兩人年歲想是差不多,但是那張少年稚氣中隱約能窺見未來如何風華絕代的臉,以及這般年紀便養出一身芝蘭玉樹的氣度,足夠讓人忽略他目前並不完美的身高,給他加上兩米八的濾鏡。


    長這麽大,尤其是穿越以後,她都是讓別人驚豔驚歎的,今天還是第一次有被驚為天人的感覺,沈麗姝的顏控屬性當場被激發,她欣賞少年盛世美顏的眼神,可比所有路人都更肆無忌憚。


    對視過後,對麵已經主動移開了目光,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偏偏沈麗姝如此不配合,那直勾勾的目光,就算看根木頭都不可能毫無感覺,更何況是活生生的人。


    相安無事的計劃被打亂,對方隻能再次看過來,以為這樣就能讓她不好意思的收迴目光。


    隻可惜還是低估了她的下限。


    沈麗姝承認她是有恃無恐,隔的這麽遠,隻是欣賞美少年,對方又不會掉塊肉。


    最重要是她發現今天自己打扮成這樣,除了朝夕相處的自家人,怕是連老顧客都認不出來,相當於手動給自己披了件馬甲。


    今晚一過,她馬甲一脫,誰也不愛。


    沈麗姝直接放飛自我了,迎著那帶著三分清冷三分淡然四分漫不經心的目光,她不躲不閃,甚至還朝對方嫣然一笑。


    下一秒,矜貴從容的美少年不但火速收迴目光,甚至一百八十度大扭頭,再也不給她欣賞的機會。


    嗨呀,玩脫了。


    沈麗姝有點小小的失望,但也就一點點,她沒有連人家後腦勺都不放過的習慣,看不到美少年,便繼續招唿小夥伴們,“該迴家了,明兒也要早起幹活。”


    小夥伴雖然還有些意猶未盡,但賺錢更讓他們興奮,便紛紛收拾起玩鬧的情緒,心滿意足跟沈麗姝踏上迴家的道路。


    隻有沈大路,離開燈謎範圍後仍頻頻迴頭張望,沈大柳好奇問,“大路哥,你看什麽?”


    “我在人群中看到一個身影,總覺得感覺很熟悉,在哪裏見過,一時又想不起來。”


    沈大柳:“可能是光顧過生意的客人,想不起來就別管了,估計也不是什麽重要人物。”


    沈大路無奈應了,不再迴頭張望,心裏卻隱隱有種感覺,堂弟說錯了,這應該是個重要客人,才讓他感覺這麽熟悉。


    不過就算想起來了,好像也沒有什麽用處。


    沈大路漸漸把這事放下了。


    一行人帶著在廟會上買的吃食或小玩意兒,興衝衝迴到家裏,不想還有兩個好消息等著他們。


    第一個好消息就是沈家旺和房東聊得很順利,今晚就交了房租,拿來了鑰匙,他們隨時可以使用那間房,不過沈徐氏表示,最好她明日先去那邊打掃收拾一遍,開門通通風,再讓沈四伯和大堂哥搬過去。


    第二個好消息,是他們三個大人在閑著也是閑著,就替孩子們把錢給清點好了,他們迴來就隻需要記錄把銅錢裝箱了。


    自己的工作量大幅度減少,沈麗姝簡直喜出望外,把給爹娘帶的美食遞過去,就飛快抓著筆在賬本寫下第一天去廟會擺攤的成績——二十六貫七百三十九文。


    記完賬,沈麗姝便抓緊時間洗漱休息,創業以來她難得早睡,睡了個好覺,以最積極飽滿的狀態麵對工作、服務顧客。


    然後,快樂搬磚的沈麗姝就毫無預兆迎來了這輩子的第一次社死現場。


    那天在廟會上被她用眼神調戲過的錦衣少年,毫無預兆出現在了他們攤子前,身後還還跟著一溜侍衛隨從,陣仗大得不像要照顧生意,更像是要推平他們的架勢。


    毫不誇張的說,他們出現不到兩分鍾,原本熱熱鬧鬧在自家攤子前排隊的大人小孩瞬間作鳥獸散,分散到了各個角落默默吃瓜。


    汴京老百姓仿佛把趨利避害四個字刻在血脈裏了。


    陣勢如此之大,小郎君燒烤攤的眾人都驚呆了。


    小夥伴們皆是麵麵相覷外加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們本本分分的做生意,是怎麽惹到如此不得了的人物?


    隻有沈大路頗為詫異的盯著來人,神情有些恍然又帶著幾分不確定,可惜沈麗姝沒注意到二堂哥的表情,不然她也不會這麽害怕了。


    這一刻,全場最慌的人就是她,自打認出這少年就是被她調戲過的受害人,沈麗姝簡直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順便還想重金求一雙不會追著帥哥跑的眼睛。


    上輩子直勾勾看帥哥美女看習慣了,非但沒被打,還經常被帥哥美女反過來示好加微信,沒想過這個時代的帥哥不能隨便看,可能被打上門。


    可她也很冤啊,對方先看的她,被她看迴去就要找場子,憑什麽?


    但是看看對方身後一看就不似常人的侍衛隨從,沈麗姝默默又把頭低下去了,她今天就是隻弱小可憐又無助的鵪鶉。


    可惜裝鵪鶉也裝不了多久。


    在沈麗姝頭腦風暴的時候,現實隻過去兩秒,錦衣少年已經走近,抬頭瞧了一眼招子,“小郎君烤肉?”


    隨著少年清脆的聲音,沈麗姝感覺到身後小夥伴們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在等待著她的表演。


    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男人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沈麗姝縱有萬般無奈,自己的鍋也隻能自己背,頑強營業,“是的,客人,您想吃些什麽,我們這裏的烤肉和饅頭片最受歡迎。”


    見她抬頭,少年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她身上。


    也不知道什麽出身,小小年紀竟有了喜怒不形於色的大佬做派,沈麗姝都看不出他的喜怒,隻能默默祈禱,吃燒烤吃燒烤吃燒烤。


    意念似乎起效了,少年薄唇輕啟,竟然真的點餐了,而且還不少,把他們現有種類都點了一遍。


    從地獄迴歸天堂也不過如此,沈麗姝狠狠地鬆了口氣,心想她果然是做賊心虛,人家就炫個燒烤,和她根本沒關係。


    可見她的小馬甲還是很嚴實的。


    “好的,公子稍等片刻。”沈麗姝於是覺得她又可以了,一聽是大顧客,她瞬間連稱唿都變成了。也沒注意旁邊二堂哥“原來是他”的低語聲,馬不停蹄安排人給大佬烤肉。


    不一會兒,小夥伴都被她使喚的團團轉。


    錦衣少年點的東西不少,但架不住沈麗姝會揮小皮鞭,小夥伴也在她的鞭策下超常發揮,很快把大客戶要的烤串做好了,接著便有兩位年輕小廝上前接過東西,其中一位正要付賬,少年卻對始終護在他身後的一人輕聲說了什麽,對方上前攔住了小廝掏錢的動作,遞來一個精美的荷包客氣道:“這是我們公子的賞錢,小娘子請收好。”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不給沈麗姝他們反應的時間,錦衣公子轉身離開,身後的一堆隨從侍衛緊隨其後,很快消失得幹幹淨淨,就好像他們從來沒出現過。


    留下沈麗姝捧著精美絕倫的荷包,雙手微微顫抖,耳邊還有二堂哥激動的聲音:“姝娘還記得嗎,咱們第一天開張,給我打賞的就是這位小少爺,我聽聲音就想起來了!這荷包也跟上次的很像,前兒逛廟會,你不是還戴了那隻荷包?”


    沈麗姝:……


    但凡二堂哥不提醒最後那句,她都不會如此心碎——都把人家賞的荷包戴出去招搖過市了,她的馬甲還能有多安全?


    所謂的馬甲,不過都是她的幻想,人家早把她看得透透的。


    再想起廟會那天的行為,沈麗姝已經摳不出三室一廳了,人生這麽長,不知道換個星球生活還來得及嗎?


    不過等她悄悄打開荷包,看到裏頭竟然有三顆圓潤光滑、熠熠生輝的金錁子,沈麗姝瞬間複活。


    對不起,金主小哥哥給的太多了,這樣的社死她不介意多來幾次,反正死著死著也就習慣了= =


    第51章


    唯金錢和美食不能辜負了。


    自從沈大路叫破那錦衣少年的身份, 小夥伴們的眼神就徹底被點亮了。


    他們不知道荷包裏的具體數額,還在對外營業中,也都壓下了這份令人抓耳撓腮般的好奇, 努力若無其事的工作。


    但除了沒能親身參與的沈四伯和大堂哥外, 其他人腦海裏,都不約而同浮現出了十多天前, 他們圍在桌子前盡情欣賞金錁子的畫麵。


    那是他們長這麽大第一次親手摸到金子, 當時的感覺還曆曆在目,這輩子都忘不了。


    從小,他們隻見過鎮上那些被稱之為“老爺”的大人物家裏人穿金戴銀, 偶爾經過他們鎮落腳的達官貴人或富商, 也同樣錦衣華服、金玉滿身, 那富麗堂皇、繁花錦簇的架勢, 就越發襯得得那些璀璨的純金珠寶高不可攀了。


    沒機會上手摸一摸的眾人, 想象中金子就很高冷堅硬, 如它們的價值一樣, 拒人於千裏之外。


    直到那個晚上, 在姝娘的允許下, 他們才有機會親手把玩,震驚地發現金子除了沉甸甸的,摸上去甚至比銀子更加“溫暖可親”, 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感覺,大家一下就上頭了。


    愛它金燦燦的光芒,更愛它質地溫軟的觸感, 簡直讓人愛不釋手。


    相對應的, 對於這位讓他們有生之年可以摸到金子的貴客, 盡管隻有沈大路一人見過, 據他介紹全程沒敢抬頭,都不知道長什麽樣子,也改變不了小夥伴們對他神往已久、單方麵把他列入本攤第一vip客戶的事實。


    如今,本攤出手大方、揮金如土的最大vip顧客又來光顧他們了,出手又是一隻巧奪天工的精美荷包,還是原來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啊!


    除沈麗姝以外的小夥伴們都忍不住幻想起來——說不定荷包裏依然是一枚二兩金錁子呢?


    就算這次的沒有二兩重,隻要是金子,那也是發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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