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學步車就沒法走路的小哥倆,瞅見外麵的的百姓們看不見了,身邊的哥哥們也離開了,就也倒騰著小短腿兒“蹭蹭蹭”地按著地毯爬到了額娘跟前,仰起小腦袋,用小手拽著皇貴妃的褲腿,奶唿唿地軟聲叫著“抱,抱~”


    晴嫣無奈將小哥倆從地毯上抱起來,放到自己大腿上,用白皙的右手指尖點著小哥倆的鼻尖,哭笑不得地說道:


    “你們倆啊,可真是會出風頭啊!把你們走在最前麵的汗阿瑪和太子哥哥的風頭給搶光了。”


    “頭,頭~”


    快滿十一個月的小哥倆半點兒都不知道如今外麵人生鼎沸的熱鬧場麵都是由他倆引起的,看著額娘用手點他們的小鼻子,還都傻乎乎、樂嗬嗬地伸出小手握著額娘纖細柔嫩的手指要往自己嘴裏送著磨牙。


    晴嫣眼皮子一跳,忙接過白露強憋著笑意遞過來拴著紅繩子的木奶嘴,往兄弟倆的脖子上一掛,就順勢將幹淨的木奶嘴挨個兒塞到了雙胞胎的嘴巴裏。


    站在一旁的小九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的,拎起他腰間拴著的一個裝飾用的迷你小金算盤,放在手裏瞎打一通,而後湊近雙胞胎仔細端詳了一番,看出來小哥倆的臉果然圓得很呐,從虎頭帽裏露出來的大耳垂也像是佛祖的耳朵垂那般,看著有福氣極了,不禁眼珠子靈活地轉動了幾下,奶聲奶氣地看著皇貴妃說道:


    “皇額娘,你說假如汗阿瑪把小十三、小十四的小手印、或者小腳印縮小後,印刻在咱皇家玻璃廠售賣的玻璃、自鳴鍾和西洋胰子上,說這是他們兄弟倆落下的福印,那我們的東西會不會就買得更多,然後賺到的銀子也一下子翻上好多倍呀?”


    “銀,紙!”


    “賣!”


    小十三、小十四是聽不懂九哥哥說的話的,可他們倆現在正處於熱衷學人說話的階段,聽完九哥哥字正腔圓的一段話後,立刻兩個人就軟糯糯地重複起了他們倆喜歡的字眼。


    晴嫣聽完小胤禟挺著小胸膛,驕傲地說出這番話後,不由上下打量了一眼他矮墩墩的三頭身的,控製不住地往上挑了挑眉毛,心想小九怪不得是天生的高財商呢,瞧瞧就這一會子的功夫,他的小腦袋瓜裏就冒出來“皇家代言人做廣告”給玻璃廠增添銷售額的點子。


    她還沒有開口,站在小九旁邊,雙手背在身後,像是個小大人般,長了一雙狐狸眼的小八就一臉和氣,笑眯眯地說道:


    “小九,你這想法固然不錯,可汗阿瑪是個最要麵子的人,他絕不會願意看見小十三、小十四將手印、腳印刻在東西上大肆去售賣的,會說這種行為丟了皇家顏麵的。”


    “是啊,是啊,小八說得對,汗阿瑪會說這是半點兒都沒有皇阿哥的風度和儀態,不成體統的!”


    穿著一身青色冬袍的小七也模仿起了他們汗阿瑪的樣子,嚴肅著一張肉嘟嘟的小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轉動著大拇指上不存在的玉扳指,踮起腳尖、視線下移做出一副俯視眾人的傲嬌臭屁樣子,淡聲拍著小九的肩膀念叨著。


    晴嫣和白露看到快滿四周歲的小胤祐言談舉止間竟然將康熙諷刺人的樣子模仿出來了九成九,都沒能忍住“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小十咽下嘴裏的最後一口桂花糕,摸了摸圓滾滾的小肚子,做出一副力挺小胤禟的樣子,奶聲奶氣地開口說道:


    “我不這樣認為,銀子誰嫌少呀,九哥,九哥,我覺得你這想法蠻好的,肯定能夠賺大錢的。”


    和小九一同住在翊坤宮,長了一雙相似桃花眼、虛歲兩歲的小十一也奶唿唿、迫不及待地說道:


    “九哥,說,的,對,賺,大錢!”


    晴嫣將身前五個孩子的話都給聽完,看著小九聽了小七、小八的話後,露出來一臉沮喪的模樣,眉頭才剛剛耷拉下來,聽完小十、小十一的鼓勁後,立刻又打起精神、雙眼期待地望著自己。


    她肯定是不會打擊小胤禟剛剛顯現出來的經商天賦的,在幾個孩子的注視下,將懷裏的小哥倆往上抱了抱,眉頭微擰地認真沉思了片刻,才開口說道:


    “小九,皇額娘覺得你這想法是很出彩的,皇額娘覺得或許等再過幾年,待民間的百姓們也能夠將玻璃和自鳴鍾這些東西做出來後,估計到時候朝廷售賣這些東西時,能賺到的銀子就少了許多。”


    “若是從你的說法往外延展,我們皇家真得有了一個獨特的標識,刻在官方售賣的物品上,這樣子不僅能夠將民間百姓們動手做的物品區分開,而且也能防止一些黑心的商人們打著皇家的名頭,進行濫竽充數,以次充好,賺沒良心的錢,這對朝廷和拿著銀子采買物品的百姓們來說都是好事。”


    晴嫣看著小九的桃花眼隨著她說的話越來越亮,趕在小九興奮地蹦躂起來歡唿時,話鋒一轉又往下說道:


    ”不過皇額娘覺得你七哥、八哥說得話也有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汗阿瑪是那種能把麵子當成麵粉吃的人,讓他將小十三、小十四當成朝廷售賣東西的招牌,他肯定是不樂意的,不如小九你再想想還有沒有其他法子,既能全了你汗阿瑪的臉麵,又能給你汗阿瑪多賺銀子,你汗阿瑪前端時間還給皇額娘說,他已經選好了一片山青水秀的好地方,想要建座舒服的大園子呢,建造大園子要花不少銀子,若是你說的話恰好打動了他,他肯定會同意你的想法的。”


    “嗯嗯,皇額娘,我明白了,小九肯定會想出個好法子讓汗阿瑪開口同意的,你真是和小九一樣,腦子聰明,長得又好看的皇額娘。”


    小胤禟仰著小腦袋,小嘴抹蜜似的摟著皇貴妃的胳膊甜聲稱讚道,其他幾個小男孩兒也隨著皇貴妃的話,開始在腦袋瓜裏思索著,而後兄弟五個就盤腿坐在地毯上,小腦袋湊在一起你一嘴、我一嘴地商量著,雙胞胎抓著吸杯喝完白露姑姑給他們倆熱的牛乳後,躺在皇貴妃身後的軟榻上,蓋著小錦被,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坐在他們後麵金黃色大馬車裏的胤禔聽著外麵一聲高過一聲對著“雙生小阿哥”喊著許願的話,忍不住伸出骨節分明的右手掀開一側的竹簾子,往外瞥了一眼,左手往嘴裏嗑著香噴噴的五香瓜子,一臉爽朗地笑道:


    “哈哈哈哈,小四啊,爺真是沒想到,小胤祥、小胤禎竟然在民間知名度這麽高啊,大多數老百姓們怕是連太子排老二都不知道,竟然知道雙胞胎排十三和十四,嘖嘖嘖。”


    七歲半的胤禛個頭已經竄到胤禔肩膀的位置了,像是一棵挺拔的小白楊一樣,穿著一身藏青色的冬袍,頭上戴著銀狐皮的暖帽圍著方桌盤腿坐在地毯上,與坐在一塊兒的三哥胤祉、堂哥昌全、和三位準姐夫班第、巫|爾|袞、噶爾臧手裏捏著玻璃珠子下跳棋。


    聽到坐在不遠處窗邊的大哥說的話,細長的丹鳳眼中閃過一抹寵溺的笑意,頭也不抬地說道:


    “大哥,你也不想想當初額娘剛剛懷上小十三、小十四的時候,民間關於他倆的流言都傳成什麽樣子了,這才造成雙胞胎有如今的知名度了,你要是羨慕的話,等哪天你有兒子了,也可以讓大嫂這樣試試。”


    “小四,就,就你嘴巴損,你可快閉上你的嘴吧!”


    胤禔聽完小四的話,嘴裏嚼著的瓜子立刻就嗆到了喉嚨眼兒裏,連著咳嗽了好幾聲,把手裏剩下的幾顆瓜子丟到手邊的盤子裏,腦海中也蹦出來了一個偶然間在公主學院門口碰上長相溫婉的小姑娘身影,一張俊臉瞬間就紅了,不知是羞得,還是被瓜子給嗆得,伸手指著一臉無辜看著他的胤禛,結結巴巴地不好意思說道。


    低頭下棋的幾個人破天荒地聽到一向大大咧咧的胤禔語氣中竟然罕見的顯露出來了一抹扭捏,都不由新奇地轉頭往他的方向瞅。


    “大堂哥,你的臉咋這麽紅啊,是熱得嗎?”


    坐在胤禛對麵的昌全將一顆紅色的玻璃珠放在木盤對應的凹陷位置,瞥見胤禔臉上不自然的紅暈,不由納悶地撓頭詢問道。


    “哎呀,還是昌全聰明,爺的功夫太好了,這身體裏的火氣旺得很,你們往炭盆的方向湊湊啊,爺把玻璃窗打開個縫兒,這車廂裏真是太熱了,熱得爺都快受不了了。”


    胤禔邊說邊慌裏慌張地轉身拉開玻璃窗,將腦袋給湊到窗前吹著冷風,身後的兄弟們就看見冷風將他們大哥戴在頭上黑色暖帽的毛毛都吹成了一邊倒的樣子,胤禛像皇貴妃那般往上挑了挑眉毛,臉上露出一抹成功捉弄大哥的促狹笑容。


    車廂內年齡最大、個子也最高,穿著一身寶藍色蒙古冬袍的班第捏著手裏黑色的玻璃珠隔著棋盤上的玻璃珠“蹬蹬蹬”一連往前跳了好幾下,落在了對麵巫|爾|袞棋盤最上角的尖端位置,瞥見胤禛的笑,嘴角也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容輕聲笑道;


    “呦,我快贏了啊,前陣子我聽大公主說延禧宮的惠妃娘娘特意去壽康宮裏給太後娘娘請安,說是想要下次選秀的時候,給大阿哥物色個好福晉了,這大冬天呢,大阿哥你是不是提前春心蕩漾了?”


    閉眼吹著冷風,想要趕緊將臉上的熱意降下去的胤禔,聽到身後傳來班第清潤的嗓音,宛如被人當眾戳破了心思一樣,霎時間就炸毛了,將圓潤的荔枝眼瞪大,身子往後一撲,一把就將下棋的班第給按在了地毯上,抬起拳頭佯裝出一副要揍他的樣子,笑罵道:


    “班第,你給爺閉嘴,你要知道你能不能成為風風光光的大額駙,爺這個年齡最大的小舅子還沒同意呢!”


    胤禛、胤祉、昌全、巫|爾|袞、噶爾臧聞言互相對視一眼,齊齊丟開手裏的玻璃珠,“嗷嗚”一下子也撲在了兩人身上,嘴裏還嚷嚷著:“嘿嘿嘿,大哥/大阿哥就是想要娶福晉了啊。”


    遵從皇貴妃的吩咐,守在門口照顧他們兄弟幾個的宮女芒種和宮女小寒,看著幾個少年一言不和就當著她們倆的麵,在車廂裏玩起了布庫,不由齊齊嘴角都抽了抽,忙將點燃著上好銀絲炭的暖盆往車廂門口挪了挪,她們倆也搬起自己的小竹凳子坐在了門口,給玩鬧著的少年們騰出了更大施展拳腳的位置。


    跪在街道上的百姓們則隱隱約約能從路過的最後一輛大馬車中傳出來幾句“打得好”、‘再來一迴’的少年聲音,不由在心裏搖著頭感歎,看來皇帝老爺也是一般人啊,他自己走在前麵,跟著他身後的兒子們則混亂地打成了一團。


    走在後頭的大兒子們在馬車裏高興地玩布庫,走在第三位的皇貴妃帶著小兒子們在車廂裏商量著賺銀子的好點子,走在第二位的皇太後則樂嗬嗬地聽著漂亮的孫女們“滿譯蒙”、“漢譯蒙”地講著車廂外的老百姓們對著雙胞胎許願的內容,摟著懷裏的小十二樂得不行,這些事情,康熙統統都不知道。


    坐在第一輛大馬車內的他手中拿著一本翻開的書卷,聽到外麵各種各樣的許願聲音,不由瞥了一眼坐在他旁邊,穿著一件杏黃色冬袍、頭上和他一樣戴著同款黑貂皮暖帽的寶貝兒子,看到胤礽對窗外高揚的呐喊聲充耳不聞,還能穩得住性子一頁一頁翻看著手裏捧著的藍封書籍。


    他的腦海中瞬間冒出來一個惡趣味的點子,將手裏的書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伸手接過身前梁九功遞來的青花瓷茶盞,用右手掀開杯子蓋輕輕撥動了兩下冒著白色水汽的茶水,將翻動纏在一起的茶葉撥開,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笑著溫聲詢問道:


    “保成啊,看樣子小十三、小十四的名聲可能比你在民間還要大呀,你怎麽看呢?”


    侯在一旁的梁九功、何柱兒師徒兩人聽到皇上這幾乎算得上挑撥離間,試探太子未來能不能容得下同樣是人中之龍優秀兄弟們的話,不由心裏頭都一“咯噔”,下意識地就望向了麵容俊秀、滿身華貴之氣掩都掩不住的太子殿下。


    九歲半的胤礽放下手裏看了一大半的《三國演義》,從書中的世界裏脫離出來,抬起手接過何柱兒恭恭敬敬遞給他的溫熱牛乳,仰起脖子一口氣喝了大半碗,嘴巴邊沿掛著一圈奶白色的奶漬,像是用看不懂事弟弟們的眼光,瞅著他汗阿瑪,真情實意地開導道:


    “汗阿瑪,如果你是吃小十三、小十四的醋了,你就對著保成眨眨眼,你放心吧,孤絕對不笑話你,也不會把這話講給姨母聽的。”


    作者有話說:


    第二百三十六章


    “咳咳咳,什麽?保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啊?”


    剛剛才低頭抿了一口清香茶水的康熙冷不丁聽到自己寶貝兒子這般思路清奇的話,隨即就被喝在嘴裏的茶水給嗆到了,亂顫的手將杯盞中溫熱的茶水都給晃出來了些,打濕了他窄窄的馬蹄袖袖口。


    梁九功見狀,忙一手接過皇上手裏端著的青花瓷茶盞,另一隻手從懷裏掏出來一塊柔軟的明黃色汗巾遞給了坐在軟榻上的康熙。


    胤礽瞅見他們汗阿瑪當眾出糗了,黑亮有神的瑞鳳眼中快速滑過一抹笑意,而後就貼心地伸出右手拍著康熙的後背給他順氣。


    康熙握著手裏的明黃色汗巾放在嘴邊又咳嗽了幾聲,待氣順了後,才邊用汗巾擦著嘴角的茶水,邊雙眼難掩吃驚地望著隔著一個矮矮的小木桌,坐在他身旁的寶貝兒子。


    不要說皇上聽到太子的迴答感到心中驚訝了,連並肩站在一起的梁九功和何柱兒師徒倆都不明白太子殿下這腦子裏究竟是咋想的。


    皇上明明問得是一個含有深意的政治問題,怎麽殿下不僅完全曲解了皇上的意思,還能說出這種風馬牛不相及,滑天下之大稽的話。


    身為天下之主的帝王,富有四海,怎麽可能會吃兩個連路都不會走的奶娃娃的醋呢?


    梁九功看到皇上終於停止咳嗽了,不由視線微移看了看一臉無語又好笑的康熙,又瞅了瞅嘴角邊的乳白色奶漬還沒有擦去,顯得一臉純良的太子。


    胤礽看著他汗阿瑪一副坐等聽自己好好解釋的模樣,不緊不慢優雅地從懷裏掏出一塊杏黃色的手絹將嘴角掛了一圈的“白胡子”全部擦幹淨,隨後就挺起胸膛,看著康熙一臉自信地說道:


    “汗阿瑪,您是不是也覺得,自從小十三、小十四出生後,您去儲秀宮的時候,姨母待您就不甚以往那般上心了?”


    康熙聽到胤礽這話,就將兩條彎成九十度踩著地毯的大長腿閑適地舒展開,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愉悅的弧度,正想說,保成說得不對,他愛妃念他念得緊,兩個月前的中秋節還特意托胤礽給他帶到乾清宮的月餅匣子裏麵,連個相同口味的月餅都沒重複往裏塞呢!


    然而還未等康熙驕傲地拿著“有效”論據開口反駁自己寶貝兒子的“虛假”論點呢,胤礽接下來的話就將他剛剛才溜到舌尖的語句又給盡數齊齊攆迴了肚子。


    胤礽看到他汗阿瑪一臉不以為意的模樣,索性將胳膊肘放在麵前的小桌子上,上半身前傾,湊近他們汗阿瑪,開始掰起手指一條一條笑著對康熙繼續說道:


    “汗阿瑪,您別急,保成還沒有說完呢。”


    “不僅姨母將重心更多放在一雙小兒子身上了,就連大哥、小四,孤這些兄弟們,以及大姐、二姐、三妹妹和恪靖這些小姑娘們都對雙胞胎很親近,甚至是汗阿瑪的後妃瞅見小十三、小十四時,那眼睛‘唰’的一下子可是要比看見汗阿瑪時還亮呢。”


    “您先別急著反駁呢”,胤礽瞅見康熙對自己吹胡子瞪眼的,立刻伸出右手將他想開口的話重新堵迴去,笑嘻嘻搖頭晃腦、像是竹筒倒豆子般,將餘下的話全部說出來:


    “據孤所知,住在長春宮的安妃娘娘、翊坤宮的宜妃娘娘,以及鹹福宮的宣嬪娘娘就是後妃中的代表人物,她們仨每次在禦花園裏遛彎兒與坐在雙層嬰兒車裏的小胤祥、小胤禎碰巧偶遇後,都是一副樂得合不攏嘴、眉開眼笑的模樣,迴迴不落地將他們小哥倆摟在懷裏稀罕地親一親、抱一抱,恨不得背著姨母能夠將給偷迴自己宮裏撫養。”


    “這些事情,住在前朝的孤和小四都知道,汗阿瑪像您這種經常臨幸後宮的人,不會不知道雙胞胎在紫禁城裏是要比您遠遠更受歡迎的吧?”


    “甚至烏庫瑪嬤和皇瑪嬤她們兩位老人家,比起大齡的您,也更加疼愛討喜可愛的小胤祥和小胤禎呢,往日裏您在宮裏時,因為政務繁忙,精力不在這上麵還能勉強壓住這些在心頭上翻滾的醋勁兒。可如今全家出宮遊玩兒,您一下子閑下來了,又看到京城百姓們也這麽喜歡雙胞胎,您身為一國之君,實在是憋不住了,所以才會忍不住拐彎抹角地想要通過問保成在不在意雙胞胎在民間的好名聲,來間接表達自己被兩個小兒子壓下風頭的委屈心酸感。”


    “保成觀察細致,將這些事實進行整合,小心論證,大膽推測,才終於得出來了汗阿瑪吃雙胞胎醋了的結論,孤說得對不對嘞?”


    胤礽眨著漂亮的瑞鳳眼,對著康熙語速很快、毫不打一絲磕絆地說出長長這一段話,瞥見他汗阿瑪臉上掛著的燦爛笑容從徹底僵住到完全消失,細長的丹鳳眼也越瞪越大,嘴巴開開合合,手指顫啊顫地,對著他半天都說不出來一句話。


    太子忙伸出左手握住康熙指著他的食指,瑞鳳眼裏閃動著無比真誠的光芒,用右手輕拍著康熙的手腕,心疼地說道:


    “汗阿瑪,您不用多說了,保成知道您心裏比不上小兒子們風頭盛的苦,您放心,今日咱父子倆的對話,孤絕對不會和烏庫瑪嬤、皇瑪嬤和姨母說的,免得她們三位也打心眼兒地心疼您。”


    康熙的嘴角忍不住地抽啊抽,半天都想不出來別的話來反駁胤礽,隻好無奈將手給放下了,看著他寶貝兒子對著自己一本正經、胡說八道、亂說一通的樣子,不由抬起手深深抹了把臉,一時之間不知道他究竟是該高興自己的好大兒腦子聰明轉得快,還是該憂傷他好大兒也變成小四那種抓不著尾巴的難纏機靈鬼了。


    梁九功和何柱兒聽完太子殿下有理有據,得啵嘚啵的一串話,在腦袋聽得暈暈乎乎時,也不禁往太子身上看了好幾眼,似乎是在驚訝,平日裏咋沒能看出來太子殿下竟然也長了一張這麽能忽悠的嘴啊,悄悄殿下東拚西湊地將這些紫禁城裏不起眼的小事都給‘啪啪啪’地列出來整合到一塊兒,硬生生地將皇上給說成在紫禁城裏沒啥人稀罕的存在了呀!


    恰在這時,馬車外突然又響起了一聲清亮又高昂的滿語女音,像是一個中氣十足的滿洲女子正在對著玻璃窗的放向大聲喊道:


    “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你們倆實在是太會長了,小圓臉長得真好看啊!我希望我肚子裏的孩子也能按照你們倆的模樣長,到時候等他/她生出來長得好看的話,我也會去龍泉寺給你們兄弟倆祈福的!”


    滿洲女子的話音剛落,外麵人聲鼎沸的場麵安靜了一瞬,隨後百姓們就齊聲樂得笑了出來。


    坐在大馬車中的幾人也是頭一迴聽見有性子活潑的姑娘當街高喊,要把雙胞胎給當成孩子模板來生的。


    親眼見到自己一雙小兒子在民間究竟有多麽受歡迎,康熙在感到有些啼笑皆非的同時,胸腔裏也莫名升騰起了一股子隱秘的自豪感覺,瞧瞧看,這麽可愛的雙胞胎是他生的!別的男人哪有這等好福氣呀!


    有了外麵女子這一奇葩許願的打岔,康熙也將先前被寶貝兒子用語言坑了的那點子小鬱悶給統統扔到腦後,迴想起小哥倆平日裏在儲秀宮的活寶樣子,一時之間也沒能忍住朗聲開口笑了出來。


    看著皇上發自真心的愉悅了,何柱兒才腳步輕輕地退到了不遠處的暖盆邊,捏著一旁的火鉗子借著彎腰給暖盆裏的銀絲炭翻麵的機會,不著痕跡地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滲出來的細汗。


    他心中有種微妙的預感,倘若剛剛太子殿下的迴答裏但凡有一絲絲對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在民間知名度太高,不高興的語氣,皇上縱使麵上不說,心裏麵也肯定不會愉快的,可如果殿下說對雙胞胎的好名聲半點兒都不在意,怕是皇上又會覺得殿下沒有一點兒儲君該有的警惕,儲君是未來天子,無論雙胞胎在民間口碑有多好,未來都是板上釘釘的臣子,臣子怎麽能比皇上在百姓中還更得民心呢?因此這個問題不管咋迴答,都很不討喜啊,幸好殿下機智,亂說一通將話題給扯到了皇上身上。


    胤礽看到他汗阿瑪舒暢地笑完後,又半躺在軟榻上,開始閉目養神了。


    他也重新撿起放在軟榻上的《三國演義》,順著剛剛看到“諸葛孔明揮淚斬馬謖”的故事繼續往下看,心中則控製不住地迴想起他郭羅瑪法臨終前,虛弱憔悴地躺在病榻上,緊緊拽著他的胳膊,讓他俯下身子對著自己的耳畔反複念叨著的話,“殿下等到您年紀漸長、皇上歲數越來越大時,皇上肯定會為了您其他兄弟們的前程和自己的帝位穩固,從各種方麵對您做出百般試探的,您一定要穩住啊……”


    想到這些,胤礽就用餘光瞥了一眼躺在他身側渾身都散發著愉悅氣息的汗阿瑪,不由在心中歎了口氣,琢磨著他一定要努力盡快說服汗阿瑪同意在民間發展西學,要把自己的精力都用在讀書和幫助大清強盛的地方,盡量晚些正式走上朝堂,要做好當幾十年儲君的準備,有姨母她們,自己一定能穩得住的……


    明黃色的大馬車內隨著皇上閉眼小憩,太子低頭讀書,漸漸安靜了下來。


    長長的皇家車隊隨著時間的推移,駛出內城、外城,待走到京郊的官道上時,站在路兩邊的百姓就越來越少了。


    隨著車隊距離京城越來越遠,大多是用夯土修的官道,坑坑窪窪不平的地方也越來越多,甚至種在官道兩側的景觀樹都被人給砍伐迴去當成柴火曬幹過冬了,光禿禿的樹墩子配上人煙稀少的官道,顯得冷清荒涼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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