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一愣,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不是說保成出痘了嗎?”


    “殿下確實是出痘了,隻不過僅用了一夜的時間就痊愈了。皇上也是剛剛才從儲秀宮中出來,原本抱著太子打算迴乾清宮用晚膳呢,知曉您也生病了後,正匆匆往咱宮裏趕呢。”


    聽完桂嬤嬤的話,太皇太後心裏就大大鬆了口氣,眼中也染上了喜意:“如果他們父子倆來了後,莫讓他們進來看哀家,心意到了就行,太子身體弱,再過了病氣就不好了。”


    “是,奴婢一會兒就去宮門外等著皇上和殿下。”


    桂嬤嬤話語落音後,將手中溫熱的藥遞給太皇太後,又繼續說道:“主子,如今宮裏都在傳殿下命格貴重,福澤深厚,縱使是這天花惡疾也奈何不了的。”


    “太子自然是不一樣的,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啊……”


    太皇太後端著藥碗,視線微微低垂,看來自己確實是老了啊,不得不承認,她的乖孫也已經在她眼皮子底下成長為一名獨當一麵的真正帝王了。


    如今為太子造勢的手段也運用的越來越熟練了……


    唉,隻盼著他們父子倆能一直好好的,千萬別以後鬧成她和福臨那般,母子倆一輩子死生不複見就好了……


    ·


    萬壽節過後,皇上又特地祭掃了方澤、太廟、社稷,向天下臣民宣布“太子出痘隻用了一夜”的喜訊。


    在滿朝文武和天下百姓都震驚於太子出痘竟然這般順利時,漠南蒙古的察哈爾親王布爾尼和其弟羅不藏打著要去盛京營救被囚|禁的阿瑪阿布鼐的旗號突然起兵造反了。


    大批兵力都正在南征三藩的大清瞬間腹背受敵,牽涉到了蒙古的勢力,皇上跑去慈寧宮中給太皇太後請安,遂聽從其意見,任命多羅信郡王鄂劄為撫遠大將軍,圖海為副將軍,召集京城滿洲蒙古八旗所有家奴,共數萬人,揮師討伐布爾尼1……


    原本紫禁城中的眾小主還盼著能夠趁著太子病愈皇上心情好的時候,能夠多多侍奉皇上,懷上一兒半女,這後半輩子也算有依靠了,奈何皇上如今又不入後宮了,小太子也抱著布老虎被梁九功打包送到了儲秀宮。


    晴嫣坐在秋千上晃悠著曬太陽,看著小太子一趟一趟從對麵的大滑梯上滑下來,發出“咯咯咯咯咯”的歡笑聲,偶爾嘴裏還蹦出“葫蘆娃~葫蘆娃~本領大的”的小奶音。玩的這般高興,一點兒都看不出來那天被建寧大長公主話語傷到後的陰霾。


    “保成,你過來一下。”晴嫣衝著坐在沙坑羊毛毯上的胤礽招了招手。


    小太子就從毯子上爬了起來,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了晴嫣身邊,抱著晴嫣的腿就露出來了一個甜滋滋的笑。


    晴嫣被小太子突如其來的仰頭殺蘇得不行,抱起他一並坐到了秋千上。


    “姨姨叫保成幹什麽呢?”小太子摸摸旁邊的繩索,一臉好奇地說道。


    晴嫣微微低頭看著胤礽純真的大眼睛,幾日前的那場奇遇對於他本人和大清來說都是一件喜事,能夠親眼見到自己的皇額娘和嫡親哥哥,對於小太子來說是圓夢了,不過她還是有個問題一直縈繞在心底,不問出口就憋得難受。


    她看了看周圍沒有旁人,就對著小太子說道:“姨姨想問,殿下把那個世界說的那麽好,有沒有一瞬間,保成是想永遠留在哪兒呢?”


    “當然不會啊。”胤礽連忙搖搖小腦袋肯定地說道。


    看到胤礽的樣子,晴嫣忍不住一頓,他不是那麽想念堂姐和承祜的嗎?而且那個世界顯然很有吸引力啊,隻有他們一家四口……


    “姨姨笨笨呐!”


    晴嫣:???


    “孤是愛新覺羅·保成又不是賀保保。”


    胤礽輕輕皺著小眉頭,一臉為難地說道:“如果孤留在那裏了,那賀保保該怎麽辦呢?”


    “孤隻要知道皇額娘和承祜哥哥在長生天裏過得好就行了,汗阿瑪和姨姨還有大娃才是一直陪著孤的,孤當然得迴來啊。”


    晴嫣聽到胤礽說的話,心裏莫名酸酸澀澀的但更多是說不出口的高興,自己的付出被小太子看在眼裏,是讓她感到欣慰的。


    同時她又為小太子這般清醒感到些許難過,成長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小奶團子終究還是知道自己已經是徹底失去他的嫡兄和皇額娘了……


    晴嫣用濕潤的白汗巾給胤礽擦了擦臉又放他下去玩耍了,正打算起身也舒展一下身子就看到白露臉色不太好的匆匆走了過來,而後彎腰俯身在她耳畔說了幾句話,晴嫣的眼睛瞬間瞪大。


    長生阿哥和萬黼阿哥前後腳跟著沒了,馬佳氏和那拉氏哭得雙雙昏厥過去,動了胎氣,後者一個多月的身孕也小產了……


    “唉,看著咱宮裏的人,最近別往東六宮那邊去了。”晴嫣歎了口氣說道。


    “奴婢已經叮囑過了,皇上也又趕去鞏華城了。”


    晴嫣聽後沒再說話,這不知是喜更多還是愁更多的陽春三月,終究還是過完了……


    作者有話說:


    【注釋1】曆史上的布爾尼叛亂是康熙十四年,康熙也是聽了太皇太後的推薦,用了圖海,去討伐布爾尼。


    布爾尼是阿布鼐的長子,懿靖大貴妃的孫子。


    【注釋2】修改了時間點,那拉氏小產掉的是她的次子,愛新覺羅·胤禶(zàn)。


    曆史上:愛新覺羅·胤禶(zàn),生於康熙十八年(1679年)二月三十,實際的十二子,但因早殤未序齒。《清史稿[1]》稱生母是通嬪納喇氏,同母兄萬黼。《愛新覺羅宗譜》[2]則稱他與萬黼皆是貴人納喇氏(昭格女)子。胤禶隻活了十四個月,康熙十九年(1680年)四月初二,胤禶病死。


    曆史上的康熙後宮是有4個那拉氏的,個人覺得最慘的那拉氏就是這個(昭格女)了,以後曆史上通嬪的女兒,康熙的皇十女,序齒後的六公主(固倫純愨公主)會讓那拉氏生,通嬪在這個世界就被蝴蝶掉了,算是一個安慰吧。


    晚安~


    第七十章


    日子過得很快,一晃眼已經入夏快一個月了。


    天氣一日熱過一日,果樹上的花朵絢爛到極致,而後漸漸凋零,隻剩下鬱鬱蔥蔥的綠葉綴滿了整個樹冠。


    晴嫣站在屋簷下的台階上,眯著眼睛環顧四周的果樹,心裏滿滿都是激動。


    桃樹、梨樹、葡萄樹……都已經掛上青青的果子了,即便個頭兒都還不大,但數量卻很喜人。


    那擺放在朝陽花木架子上的番柿、番椒和向日葵也長勢極好。


    或許因為這些特供的觀賞花卉以前都是待在暖房中被宮人們細心伺候的,如今天氣轉暖了,再加上晴嫣不時地往泥土中注入些微弱的異能。


    這一株番柿就像是被施了特效肥一樣,才半米來高,就掛了十幾個圓圓的宛如成年□□頭那般大的青果子,這高度和產量雖然遠遠比不上末世裏的變異番茄樹,不過異能有用,已經足夠讓晴嫣驚喜了。


    旁邊那株同樣不太高的番椒,小白花開敗後,也長了不少細長的青椒,湊近些還能聞到辣辣的味道,唯獨向日葵生長速度慢了些,雖然也開花了,但裏麵的瓜子還大多都是空殼。


    看著自己這生機勃勃的小果園,晴嫣就忍不住想誇誇自己體內優秀的種田基因。


    看來無論在哪個時空,以往有沒有種植經驗,種花家的人隻要願意開始刨坑種東西,天道酬勤,總歸多多少少會有些收獲。


    忙了這一遭,以後在深宮裏她是斷不會缺新鮮水果了,正在晴嫣誌得意滿時,白露的話一下子就戳破了她日益膨脹的驕傲。


    “主子,您能省省力氣,別再用鐵鍬給果樹鬆土了嗎?”


    白露站在晴嫣身後,看著自家小主又閑不住地拎著鐵鍬在樹坑中挖來挖去的,就覺得無奈極了:“您都已經不小心弄斷好幾棵樹了,這棵石榴樹要是再被您給挖斷了,奴婢覺得您今年是別指望著能吃上紅石榴了。”


    話音落後,她還又彎下腰將花架子上的番柿和番椒盆也給小心翼翼抱下來,挪到別的地方去了。


    如果不是小太監張天喜每日早中晚三次都會跑來細心查看這些果樹和花卉的生長情況,想必這些被主子用蠻力刨迴來的果樹大部分都是熬不過這個春天的。


    聽完白露的話,晴嫣就訕訕地將手中的鐵鍬扔到了一旁,雙手背在身後又晃悠到左前方的櫻花樹下,而後扒著樹幹,蹭蹭蹭地爬到了樹杈上。


    四月底了,櫻花早已落盡,掛在枝頭上的圓潤青澀櫻桃果也悄悄的紅了一大半。


    剛有零星幾個紅櫻桃冒出來,晴嫣就迫不及待把它們摘了下來,又圓又紅又大,用指尖輕輕捏捏就會流出來許多汁水,口味也是甜滋滋的,比往年晴嫣在自家莊子上吃到的還要美味許多。


    短短幾天的時間,前院成熟紅櫻桃的一大半就進了晴嫣和小太子的肚子裏,剩餘的一小部分則讓宮人們拿去分著嚐了嚐鮮。


    再次仔仔細細地翻了翻葉片後,晴嫣才不得不確定自己宮裏眼下是一顆紅櫻桃都沒有了,想起禦花園中那片小櫻桃林,本著“不吃就浪費了”的準則,她從樹上滑下來招唿著白露和倆小宮女胳膊上各挎了一個小竹籃子就打算出門。


    幾人剛剛走到宮門口,就看到張天喜慌慌張張地從外麵跑了進來。


    “主子不好了,出事了,奴才聽說今個兒在朝堂上索相大人被禦史們給聯名參奏了。”


    “什麽?”晴嫣瞬間怔愣住了,她知道阿瑪在朝堂上的行事作風有些傲,有些禦史看不慣他,但還從未見著有禦史們聯名舉報的啊,這是又辦了什麽蠢事兒啊!


    晴嫣讓那倆小宮女先將竹籃子都給拿迴去,就開口焦急地詢問:“可打聽出來,是怎麽迴事兒嗎?”


    “具體情況奴才也不太清楚,隻是聽說禦史們參奏的點兒是。”


    “哎呀,是什麽呀,小喜子你倒是快說啊,你看把主子急的。”白露拍了一下張天喜的胳膊催促道。


    “禦史們說索相在三藩期間,不念將士和百姓們生活困苦,大行奢靡之風,敗財行徑令人發指,遠遠超過了朝廷所發放的俸祿,因此懷疑赫舍裏家族在暗地裏以非法手段大肆斂財。”張天喜微微低頭,小聲說道。


    聽到理由是這個,晴嫣先是大大鬆了口氣,而後又皺起了眉頭。


    說實話,這個問題放在當下的時代,不算是底線問題。


    赫舍裏家畢竟如今也算是大清的頂級權貴之家了,經過這些年的積累還是有些財產的,但如果說她阿瑪奢靡的話,那佟家和鈕祜祿家的錢財也未必會少到哪裏去啊?為何今日獨獨是阿瑪被當成靶子給揪了出來呢?


    “你可知他們為何說阿瑪奢靡嗎?”晴嫣又問道。


    “這個奴才未能打聽到。”張天喜有些為難地迴答。


    “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晴嫣擺擺手就讓張天喜去洗把臉,喝點水,他這肯定是得到消息後,就一路飛奔迴來的,如今腦門上都冒汗了。


    “是,那奴才先退下了。”張天喜看著自家小主的表情有些不好,就聽話地退下了。


    “主子,您別著急,老爺為官這麽多年,這種事情不是大問題,肯定沒事兒的。”白露安慰著晴嫣。


    發生這種事情後,晴嫣也沒心思去摘櫻桃了,轉身走到東牆邊的秋千上坐下了。


    看著白露不以為意的樣子,晴嫣心裏到沒有那麽放心,曆史上阿瑪的淒慘結局就一直像一把劍般高懸在她的心上。


    外人看著如今赫舍裏家族烈火烹油,鮮花著錦,著實是顯赫極了,但一切事物都是盛極必衰,倘若可以的話,她是真想讓阿瑪辭官賦閑在家安生種地。


    但眼下的情況,她和小太子又都需要強大的家族支撐,在家族下一代繼承人培養出來之前,叔伯們尚且不能退,更何況是能力最強的阿瑪?


    正在晴嫣胡思亂想之際,“咕嚕~咕嚕”車輪壓過青石板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晴嫣從秋千上抬起頭,就看到胤礽蹬著木質雕花三輪車正朝她緩緩駛來。


    “姨姨,孤來了~”


    胤礽一隻手鬆開車把,衝著晴嫣高興地招了招手,晴嫣也趕忙從秋千上站起來,幾步上前,伸出手扶住了他的小車頭。


    “奴才給小主請安。”何柱兒站在胤礽身後笑嗬嗬地彎腰對著晴嫣拱手行禮。


    “起身吧,身子可養好了?”晴嫣已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沒有見到何柱兒了,今日突然看到他也有些驚喜,畢竟也算熟人了。


    “多謝小主關心,皇上給奴才賞賜了不少好藥,奴才的身體如今已經大好了,今日也是剛剛上值。”


    “那就好,你在殿下身邊我也放心些。”晴嫣也點頭笑著說。


    “姨姨,先不說了,我們快點走吧。”小太子急切地催促道。


    “走哪兒啊?”晴嫣有些莫名地問。


    “今日不是姨姨生辰嗎?汗阿瑪帶我們去宮外玩耍啊。”胤礽疑惑地開口,難不成姨姨不知道嗎?


    晴嫣:???不是當初說好了讓額娘他們進宮的嗎?怎麽如今換成他們出宮了?


    何柱兒看著晴嫣一臉疑惑的樣子,好心提醒道:“小主如今已經將近巳時末了,奴才聽說,皇上今日打算去皇莊和赫舍裏府兩個地方的,您趕緊去準備一下吧?”


    聽到何柱兒這樣說,晴嫣心裏麵更納悶了,難不成康熙這是打算親自去赫舍裏家看看她家“奢靡”的程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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