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宣帝麵容冷肅,沉聲道:「逃兵立即逮捕就地處死,包庇收容者同罪論處。齊愛卿身為都督同知,明知故犯,罪加一等。構陷忠良,欺上罔下,數罪併罰,褫奪官職,即刻處斬。然你親屬知情不報,三族在朝為官者不得升遷,三代內不允許參加科舉。」


    齊老爺腦袋嗡嗡作響,一片空白。他死也就死了罷,如今卻是累及親屬。三族不得升遷,三代不能科舉,齊家這是要衰敗了!


    禦林軍摘去他的烏紗帽,將人拖下去。


    齊老爺迴過神來,他跪在地上磕頭求饒,「皇上、皇上……微臣冤枉……冤枉啊……」似乎除了這一句話,再也說不出其他請求寬恕的話語。


    悽厲的求饒聲,沖入雲霄,經久不散。


    餘青林、明芷、曹氏嚇得兩股戰戰,麵無人色。


    文宣帝又下令,將餘青山與明芷處斬。


    因為曹氏出麵作證揭發餘青山,赦免她的罪行。


    餘青林被堵著嘴拖下去。


    明芷陡然迴過神來,淚水滾滾而下,她跪著朝顧芸娘走來,「芸娘,求求你救救我!讓皇上饒恕我!我沒有辦法,被齊大人逼迫,才會出麵作證。芸娘,我錯了,你饒過我這一迴,我日後結草銜環相報。」


    顧芸娘看著她楚楚可憐的麵容,不禁嘆息一聲,「明芷,我早就放過你一次,是你自己沒有抓住機會。你包庇逃兵,罪大惡極,若是赦免你,皇上威嚴何在?大周律例又如何叫人信服?下輩子,擦亮眼睛,好好做人。」


    「芸娘,芸娘,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明芷滿麵淚水,被人拖下去。


    曹氏看著這一幕,脖子發涼,她不禁慶幸自己站在顧芸娘這一邊,才有活命的機會!


    如果她說出真相,卻也難逃包庇逃兵一罪!


    而後,她又想起自己身處何處,方才那潑辣的模樣,可有冒犯天子?


    想到此,曹氏臉色刷的慘白,「皇上饒命,民婦方才一時激動,口不擇言,汙言穢語冒犯天子君威,求求皇上饒過民婦這一迴。」


    文宣帝從未與見過村婦與人罵架的場景,方才曹氏的行為粗鄙,他愣住了,卻又著實解氣。


    他大手一揮,赦免曹氏。


    曹氏千恩萬謝,冒出一身虛汗。


    離開大殿時,雙腿發軟,強撐著離開。


    幾位大臣也一同離去。


    隻剩下蘇家三兄弟與顧芸娘。


    文宣帝目光在顧芸娘臉上流連,發現她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膽子也不小。


    可他不覺得蘇景年是一個膚淺的人,並不是看重顧芸娘的美貌。


    至於是何原因,讓他與人奪妻,這是臣子的私事,他一個帝王也不好刺探。


    蘇景年問道:「皇上,您盡快安排人接手齊大人的職務。」


    文宣帝最信任的便是秦家與蘇家,蘇景年被人構陷,知道齊大人利用餘青山一事做筏子,他便已經派人暗中掌控齊大人的動向,並且挑選人接替他,杜絕意外。


    「朕已經有安排。」文宣帝隨後給顧芸娘賞賜,命人將顧芸娘送出宮。


    留下蘇家三兄弟議事。


    顧芸娘坐在馬車裏等蘇景年,並沒有迴府。


    浣紗一直在宮外等著顧芸娘,見到她來,連忙問道:「夫人,三爺如何了?」


    「無礙。」顧芸娘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她早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麽輕易的結束,所以在曹氏找上門的時候,提出讓她來一趟京城。


    曹氏便去娘家請她娘迴來照應餘家的人,然後暗中隨她來京城。


    齊老爺的人調查,隻調查出曹氏在坐小月子,根本沒有懷疑,曹氏早已隨她來京城,並且早她一日抵達京城。之後蘇景年被檢舉,她便故意放出曹氏的消息,讓文宣帝親手逮住齊老爺的罪名,讓齊老爺無可辯解!


    如果用不上曹氏,她也沒有損失,給曹氏一些銀子打發她。


    顧芸娘鬆一口氣,幸好她謹慎。


    半個時辰後,蘇景年等人出宮。


    蘇景年掀開簾子,跨上馬車,坐在顧芸娘的身邊。


    浣紗連忙出來,坐在車轅上。


    顧芸娘一頭紮進蘇景年的懷中,抱著他精瘦的腰,聞著他的身上的氣息,一顆心總算安定下來。


    「你怎麽不告訴我,餘青山沒有死?我擔心死了!」顧芸娘知道明芷會被齊老爺請進京作證。而在鎮上與明芷最後一麵,她雖然極力的隱藏,依舊有一絲怨憎顯露出來。所以她早已將書信給準備好,一起帶進京城。正是因為有明芷,蘇景年被指控殺人奪妻,她心裏還能夠穩住,卻沒有想到餘青山壓根沒有死!


    蘇景年看著顧芸娘控訴的眼睛,不由得失笑,「那一日,餘青山準備對你動手。除了兩個黑衣人之外,屋頂上還有一個。那時候我便打算將計就計,親自給他送上把柄。」


    齊老爺並沒有讓蘇景年失望,掉進他設下的陷阱裏。


    顧芸娘雖然有把握脫身,可到底有些事情,蘇景年是真的做了。


    他們敢這般顛倒黑白,那是蘇景年善後幹淨,不會被人抓到把柄,因此顧芸娘有恃無恐!


    而真正能夠全身而退,是因為文宣帝的態度。


    文宣帝是一把雙刃劍,寵信你們的時候,給你們至高無上的榮耀。


    當他猜忌時,這份寵信便是災難。


    蘇景年似乎知道顧芸娘心中所想,撫著她鬢角的碎發,「不用擔心,我們手中並未掌握兵權。」


    顧芸娘趴伏在他的腿上,手指撫摸著袍子上的暗紋,「你辭官了嗎?」


    「嗯。」蘇景年握著她的手,「皇上還未批覆。」


    顧芸娘嘆息一聲,早就知道不會這麽容易。


    「不用擔心,很快就能處理好。」蘇景年心裏有了成算。


    顧芸娘『唔』一聲,闔上眼,小憩片刻。


    這幾日是為了做戲,每天早早上床睡覺,實際上,根本睡不著。


    現在將隱患除掉,顧芸娘有些犯困,不一會兒就睡過去。


    府中得到消息,薑皎月命人準備火盆,擺在府門前,讓蘇景年跨過去,去去晦氣。


    小廝派人說他們迴來了,薑皎月與袁雯萱在門口等著。


    不一會兒,蘇易、蘇越打馬而來,馬車緩緩在他們身後駛來。


    蘇易與蘇越跨下馬,等著蘇景年與顧芸娘。


    不一會兒,蘇景年抱著顧芸娘從馬車上下來。


    袁雯萱立即迎上來,站在蘇越的身側,對蘇景年道:「小叔子,門前準備了火盆,水房裏在煮柚子水,待會你跨過火盆,再用柚子水洗澡,去去晦氣。」


    蘇景年頷首,道謝。


    袁雯萱抿唇道:「我們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氣。」


    目光略過顧芸娘,袁雯萱皺了皺眉,又看向身側的蘇越,感嘆道:「小叔子對三弟妹真好。」


    蘇越臉色猛地沉下來,「東西是你準備的?」


    袁雯萱不知道哪句話又惹到蘇越,挽著他的手臂,「是我和大嫂一起準備的。」


    蘇越臉色稍霽,沒有拂開她的手。


    袁雯萱心裏暗暗鬆一口氣,在蘇越耳邊說道:「大嫂懷有身孕,她的孕期反應大,三弟妹要給文氏上香,我打算代她操勞,她生怕我會奪她的權,說她自己可以操辦……阿越……」


    蘇越拍開她的手,臉色青黑,幾步跨進府,轉眼就消失在府內。


    袁雯萱臉色變了變,緊緊擰著帕子,忍氣吞聲的進府。


    蘇越直接去往正廳,看見蘇易與薑皎月在商議祭品的事情,他笑道:「大嫂,辛苦你為三弟張羅火盆和柚子水。」


    薑皎月想到在外麵袁雯萱的表現,她眸光微微一閃,「二弟,這些都是小事,吩咐下去,全是婢女做的。」


    蘇越心往下沉,麵上不變道:「大嫂,難得的是一片真心。」


    然後,轉身去三房。


    蘇易看著蘇越離去的身影,心下明白怎麽一迴事。


    袁雯萱不是第一次,搶奪功勞。


    她不做事,卻幾句話間,讓人以為是她一手操辦。


    薑皎月並非不爭不搶,她是怕自己夾在中間難為,所以才沒有去計較,維護著兄弟間的關係。


    「委屈你了。」蘇易握著她的手,一同去往大房。


    薑皎月看著兩個人交握的手,笑彎了眼睛。


    「我不委屈,隻求問心無愧。」


    薑皎月心想,袁雯萱將人都當做傻子糊弄,認為自己生了一個兒子,又得蘇越寵愛,可她卻沒有想過,蘇越心裏真正在意的是什麽。他最是護短,在意親人的和睦,而袁雯萱是犯了蘇越的忌諱,一個男人心涼了,給的寵愛也能夠收迴。等她失去蘇越的寵愛,她又拿什麽在府中立足?


    袁雯萱是被蘇越的好性兒給麻痹了。


    隻有跌一個大跟頭,才會醒悟過來。


    「不到迫不得已,二弟是不會做到絕情的那一步,我希望二弟妹能夠體諒二弟。」薑皎月說的是一句真心話,袁雯萱但凡心裏顧念著蘇越,心疼蘇越的不易,便不會做出這些挑撥離間的事情。


    「二弟會收服她。」蘇易想著蘇越收斂性情前的性子,覺得袁雯萱想要拿捏蘇越,利用蘇越奪權,隻怕要失望了。


    果然,蘇越從薑皎月這裏問話迴去後,就知道這件事袁雯萱根本沒有參與。


    薑皎月的性子軟和,處事公道,如果真的有袁雯萱的功勞,她一定會點出來。


    蘇越心裏氣悶,他想不明白,袁雯萱怎麽會變成這麽不安分的一個人。


    婚前的性子,落落大方,無欲無求。新婚時,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生下孩子後,便像換了一個人。


    他是真的喜歡袁雯萱,想與她好好過日子,沒有打算納妾。因為之前行軍打仗,沒有在她身邊,整個孕期都是她一個人熬過來,他心懷愧疚,將自己所有的溫柔全都給了她和孩子,隻要要求不過分,有求必應。


    袁雯萱的所作所為,有點讓蘇越心涼,她明明知道自己最在意的就是這幾個親人,希望一家人和睦相處。而她卻仗著他的縱容,成了一個攪家精。


    蘇越按揉著脹痛的腦袋,在書房裏住下,在袁雯萱意識到自己錯誤並且改正之前,他不打算去正房。


    袁雯萱滿腹委屈的迴到正房,不見蘇越,問起身邊的丫鬟。


    香櫞迴道:「二爺在書房。」


    袁雯萱見香櫞欲言又止,心煩意亂道:「有話便說。」


    香櫞驚慌道:「二夫人,二爺派小廝將他的日常用品搬去了書房。」


    袁雯萱變了臉色,「什麽時候?」


    「剛才!」


    袁雯萱擰緊手絹,她不知道哪裏惹的蘇越不滿,她明明沒有再為難顧芸娘,他又在生哪門子的氣?


    還是說他因為門前的火盆和柚子水不是她準備的,她騙了他,才與她生氣?


    如果是這樣,那氣性兒也太小了!


    香櫞卻是隱約知道一些內情,她在一旁勸說道:「二夫人,奴婢覺得二爺不是因為您的欺騙才與您冷戰,可能是因為您意圖讓家中主子不睦,他……他才與您置氣。您去哄一哄二爺,二爺就會搬迴來住。」


    袁雯萱沉默不語。


    她心裏有打算,薑皎月與顧芸娘親近,可蘇越與蘇易才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蘇景年到底隔了一層,但是蘇易與蘇越卻不在意,當做親兄弟沒有介意這一層隔膜。


    如今薑皎月有孕在身,袁雯萱擔心薑皎月月份大後,精力不足,將管家權給顧芸娘,所以才會動一些小心思,預備挑撥她們兩個的關係,這樣薑皎月才不會越過她去,放權給顧芸娘。


    等掌家權到她的手裏,薑皎月一時半會,也從她手裏拿不走,她也有時間安放自己的人進去。


    袁雯萱苦笑一聲,「親兄弟都要明算帳,就算蘇易與蘇景年沒有二心,薑皎月與顧芸娘就沒有存別的心思?我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鑫哥兒。阿越若是能夠體諒我,就不該如此對待我。」


    「夫人,您可以將自己的想法說給二爺聽。二爺不是蠻不講理的人,若是對的,他一定會聽。」香櫞不覺得袁雯萱對,卻知道如果蘇越知道袁雯萱是為了鑫哥兒,一定會原諒袁雯萱。


    袁雯萱沉吟片刻,決定退一步,放下身段去求和。


    蘇越住在書房與她分房住的消息傳出去,太丟臉麵。


    袁雯萱特地換上一身桃紅色的衣裳,衣裳顏色粉嫩,看似普通卻另有幹坤,收了腰,腰帛一束,纖細的腰肢不堪一握。她記得蘇越第一次看她穿這件衣裳,眼前一亮,對她十分疼寵。


    蘇越在生氣,她穿上這一身衣裳,他一定會知道她的用意。


    袁雯萱敲開書房的門,蘇越看見她粉麵桃腮,笑眼盈盈,便知她的來意。


    視線在她腰間停頓幾秒,便立即轉開視線,落在公文上。


    袁雯萱見蘇越無動於衷,抿緊了唇,她站在蘇越的身邊,柔聲問道:「相公,我做錯了,你可以與我說。你一聲不吭住在書房,旁人該如何看我?」


    蘇越見她到現在還是顧及自己的臉麵,臉色越發冷沉,心裏的那一絲希翼破碎。


    袁雯萱見他渾身氣息不對,連忙說道:「我知道你在氣我與妯娌不和睦,我也知道自己做錯了。可我這麽做,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鑫哥兒。你們兄弟齊心,可大嫂和三弟妹呢?女子都是以相公為天,一旦生下孩子後,就會為孩子著想,這是一種本能,希望為他爭取更多,給他更好的東西。」


    「你是在怪我無能?不能給你們母子優渥的生活,讓你去與大嫂和三弟妹去爭?」蘇越的語氣,猶如淬了冰。


    袁雯萱心裏一緊,她從未見過蘇越如此動怒過。


    「阿越,你怎麽能這麽想我?這府裏的一切是你們三兄弟掙來的,本來就是有你的一份,我隻不過是……」


    「嘭——」蘇越猛地將書冊摔在桌子上。


    他霍然站起身,眼睛裏幽幽跳躍著怒火,低吼道:「袁雯萱,我看你就是閑的!日子太安逸舒坦,你心裏不得勁,就想要鬧的家宅不寧!我告訴你,平陽候府大哥是侯爺,大嫂是侯夫人,他們的孩子會是世子!你隻是一個閑散的二夫人,管著自己的內宅小院。如果這些滿足不了你,想要當掌家夫人,隻要你跟著我一天,你就將這份心思收一收!若是你覺得委屈了,大可與我和離!」


    袁雯萱被蘇越劈頭蓋臉的嗬斥,頓時懵了。


    想到他說和離,淚珠子掉落下來,「蘇越,你別欺負人!我如果嫌棄你,當初就不會嫁給你,也不會給你生兒子!你現在是嫌棄我了,才借題發揮,想要和我和離!」


    「隨你怎麽想!」蘇越覺得心累,他自問沒有虧待過袁雯萱,卻沒有想到養大她的野心,「我還是那句話,日子能過就過,不能過,你嫌我沒有本事,不能給你掌家,你要離就離,我不會阻攔你!」


    袁雯萱淚水潸然而下,她是真的被蘇越無情的話給傷到了。


    蘇越冷眼看著哭成淚人的袁雯萱,沒有半點心軟。


    「兄弟隻有他們兩個,女人卻不是隻有你一個,想給我生兒子的也不止有你。袁雯萱,念在鑫哥兒的情麵上,我給你一次機會,你好好想一想。」


    蘇越滿麵冷霜,冷聲道:「高福,請二夫人出去。」


    袁雯萱搖搖欲墜,原來在蘇越心裏,不是非她不可。


    雙手手指絞擰的發白,她看著蘇越冷酷無情的模樣,不等高福將她趕出去,扭頭自己跑出去。


    迴到屋子裏,她趴在床上痛哭。


    滿腹委屈。


    她給蘇越生一個兒子,到最後沒有換來半點夫妻情分,得到的是他的狠心絕情的話。


    袁雯萱心裏又怨又恨,怨蘇越的不理解,恨他的冷血無情。


    之前對她百般疼寵,在兄弟麵前,她卻不值一提。


    袁雯萱氣得胸口疼,她想要抱著孩子迴家,可想到之前她離開,蘇越沒有去接她,是母親勸著她迴來。這次她走了,說不定讓蘇越稱心如意!


    袁雯萱咬緊牙根,覺得男人果然靠不住,靠的還是自己!


    她是無權無勢,依附著蘇越,他才會輕而易舉的說和離。


    如果她手裏掌著蘇家的權,蘇越敢這麽輕易的說休離嗎?


    香櫞看著袁雯萱眼裏的怨恨,變成了偏執。


    心裏不禁發寒,她低聲勸道:「夫人,您想太多了。二爺想要維護府中的和睦,侯爺與三爺也是如此,不會縱著她們胡來。該是您的那一份,她們不會將您的給強占了。您何必為了這些,與二爺離心呢?假使有這麽一日,二爺也不會忍讓,會給您和小少爺一個公道!」


    袁雯萱對蘇越失望透頂,冷笑道:「他哪裏會給我和鑫哥兒討公道?隻怕還會幫著他的弟兄勸我將自己的那一份給讓出來!」


    這一刻,袁雯萱後悔了!


    她就不該勸說蘇越搬進侯府,這樣住在銅雀街,她一個人說了算。


    可那時候她生下鑫哥兒,薑皎月肚子沒有動靜,她想到侯爺的爵位,一時糊塗勸說蘇越搬進來。


    如今全部的封賞,全都入了侯府的庫房,她現在又鬧著要分出去,隻怕蘇越不會同意!


    「你也不必勸了,我心裏有數!」袁雯萱一臉冷淡。


    香櫞心裏嘆息一聲,知道袁雯萱被蘇越傷透心,鑽進死胡同裏去了。


    她出去打水,給袁雯萱淨麵。


    袁雯萱讓香櫞去將孩子抱過來。


    看著鑫哥兒粉嫩的睡顏,心頭酸澀,又想要落淚。


    她是真的沉溺在蘇越給的寵愛中,得意忘形了。


    才會以為蘇越愛她,離不開她。


    如今看來,不過是鏡花水月。


    手指輕輕撫摸著鑫哥兒的麵頰,她咬緊唇瓣,對乳母說道:「今晚孩子跟我睡,給你放一日假迴去探望孩子。」


    乳母想問孩子吃奶的事情,被袁雯萱不耐煩的打發,「餓了,我餵他喝羊乳。」


    聞言,乳母退下去。


    半夜裏,府中一片沉寂。


    被嬰孩的哭聲打破。


    袁雯萱抱著孩子哄,無論怎麽哄,鑫哥兒扯著嗓子哭,小臉兒哭得通紅。


    隔壁書房裏,輾轉反側的蘇越,聽到孩子的哭聲,披著衣裳出來,看著正房裏亮著燈,他喚來守夜的人問,「怎麽迴事?」


    守夜人並不清楚什麽情況,這個時候,香櫞手忙腳亂的出來,看見站在門外的蘇越,愣住了。


    「二爺。」


    「小少爺為何啼哭不止?」蘇越迴來也有好幾個月,孩子夜裏特別乖巧,並不哭鬧。除非受涼,身子不適,他才會夜裏啼哭。「受涼了?」


    香櫞按照袁雯萱的交代道:「乳母家中有事,今日告假家去,小少爺跟著孩子二夫人住,大約是不習慣,便哭鬧不止。」


    蘇越皺緊眉頭。


    香櫞小心翼翼覷他一眼,詢問道:「二爺,您不進去看一下小少爺?」


    蘇越沉默片刻,邁步進正房。


    站在珠簾處,腳步一頓,昏黃的燭光下,袁雯萱抱著哭得臉頰通紅的孩子,無聲的落淚。


    袁雯萱聽到動靜,看到蘇越站在門口,她脆弱的喚一聲,「二爺,鑫哥兒哭了,我如何哄,他都止不住哭聲,我害怕他不舒服。」


    蘇越看著她柔弱的模樣,緊了緊拳頭,走進去,從她手中抱著孩子。


    鑫哥兒嗓子哭啞了。


    蘇越心疼道:「餵奶了嗎?」


    「我餵他不肯喝。」袁雯萱無措的說道。


    蘇越命人將羊乳溫好,他一手抱著孩子,一手笨拙的拿著勺子給鑫哥兒餵羊乳。


    鑫哥兒被爹抱在懷中,哭聲漸漸止住,哼哼唧唧的抽噎。


    如今羊乳餵到口中,張口迫不及待的吞咽。


    蘇越見他這副模樣,陷入是餓極了,一勺接著一勺餵。


    鑫哥兒嫌這樣吃太慢了,喝的空隙又嚎兩嗓子。


    蘇越耐著性子,輕哄著鑫哥兒將一碗羊乳喝完。


    吃飽喝足,鑫哥兒哭得累了,在蘇越懷裏蹭了蹭,閉上眼睛睡過去,長長的眼睫上還墜著淚珠兒,白嫩的臉蛋兒透著粉,像個小可憐。


    袁雯萱看著蘇越將孩子哄睡,怕大聲說話會吵醒孩子,她站在蘇越身後,折腰湊到他耳邊道:「阿越,將孩子放在床上。」略一停頓,她輕柔地說道:「鑫哥兒依賴你,今晚你留下來?」


    蘇越深邃的眸子緊盯著袁雯萱,看得袁雯萱心裏一顫,仿佛她的小心思被他給看穿。低垂著眼睫,柔軟的身子輕輕蹭著蘇越,細柔的嗓音透著一絲哀求,「阿越,留下來好嗎?」


    蘇越指腹拭去眼底的淚痕,抱著孩子放在床裏麵。


    袁雯萱立即將他的外袍脫下,見蘇越躺在床上,不由得鬆一口氣。熄滅油燈,放下帳子,她躺在外側。聽著蘇越均勻的唿吸聲,她側身抱住蘇越,手指去解他的衣裳。


    蘇越按住她的手,低沉的嗓音在如水的夜色中,令袁雯萱心驚膽顫。


    「萱兒,你是鑫哥兒的娘,對他的疼愛比我隻多不少。我不想以最大的惡意去揣度你。你心中若有我半分,就不會讓我去為難。這府中沒有傻子,也沒有一直吃虧的人。願意維繫和平,是不想要鬧得太難看,心疼自己的身邊人。你若能夠想通,我們還能夠和以前一樣。」


    袁雯萱在他低柔的嗓音中,憶起蘇越為她做的一切,鼻子一酸,眼角滾落一滴淚水。


    「睡吧,我累了。」


    蘇越將她的手拿開,放在一旁。


    兩個人各懷心事,註定今夜睡不著。


    ——


    翌日一早,蘇景年沒有先帶著顧芸娘去給文氏的牌位上香。


    而是帶著他去三房重新辟出來的一個小宅院。


    蘇元翰帶著繼室與一雙兒女就住在這小宅院裏。


    從三房一道拱門進來,就另有一番天地。


    宅子不大,兩間上房,三間廂房,一間雜房,一排下人房,廚房就建在下人房旁邊。


    一雙兒女住在東西廂房,蘇元翰則是和繼室住在上房。


    蘇景年出事,蘇元翰第一時間就聽見了,他表麵沒有動靜,除了去官署,就是在家中教幼子念書,心裏卻暗自著急,派人去打聽。


    到底他人微言輕,外放多年,在京城裏早已沒有根基,打聽不到半點消息。隻得去找蘇易,蘇易也未多說,請他心安。


    昨日得知蘇景年迴來,蘇元翰特地告假一日,休沐在家中。


    天蒙蒙亮就起身了,一直聽著隔壁的動靜。


    董氏跟在蘇元翰身邊多年,早已摸清蘇元翰的性子,如何不知道他心裏牽掛著蘇景年?


    隻不過是憋著一口氣,抹不開麵主動過去找蘇景年。


    昨日聽見蘇景年迴府,就翹首期盼著,神思不屬等著蘇景年上門。


    哪裏知道蘇景年抱著新娶的媳婦在屋子裏沒有出門。


    看著蘇元翰黑著臉,書都不教了,關在書房裏,她就忍不住偷笑。


    今日蘇景年若是再不上門,估摸著蘇元翰就坐不住了。


    一家四人坐在偏廳裏用早膳。


    董氏給小女兒卷一張蛋餅,放在她的碗裏,隨後又給蘇元翰卷一張,「老爺,咱們迴來好些時日,一直悶在這小宅裏。儷姐兒想去後花園裏走一走,你好不容易在家歇一日,用完早膳我們過去走一走?」


    蘇元翰心中氣悶,惱蘇景年那臭崽子不上門看望他。


    聽見董氏的話,哪裏不知道她打什麽主意?


    哪有做老子的親自上門去看兒子的?


    「不去!」


    董氏心知蘇元翰是強上了,給儷姐兒遞一個眼色。


    儷姐兒咽下嘴裏的蛋捲兒,對蘇元翰嬌聲道:「爹爹,我想去後花園玩,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爹爹要教你哥哥念書,你娘陪你去。」蘇元翰鐵了心不去。


    儷姐兒噘著嘴兒,跳下凳子,去磨蘇元翰。


    蘇元翰將碗一放,準備去書房,看著閨女眼睛裏蘊含著淚水,心裏一軟。


    「好了,爹爹陪你去。」


    儷姐兒破涕為笑,得意的朝她娘揚眉,將蛋卷吃完,她就將兩個香囊塞進袖子裏,纏著蘇元翰要去後花園。


    去後花園,必須要經過三房,就會碰上蘇景年。


    蘇元翰臉色有些不太好。


    架不住閨女撒嬌,牽著她的手走出屋子,遠遠地看見蘇景年與顧芸娘相攜而來。


    蘇元翰腳步頓住,目光緊緊盯著蘇景年,記憶中的他張揚肆意,斷腿後陰戾充滿煞氣,而今經過風雨吹打,高大挺拔的身形宛如峭壁上的青鬆,沉穩內斂。眼中的陰戾,如今被溫柔取代,不再充滿攻擊,十分的平和。


    心中百味雜陳,看著不服管教,最令他頭疼的孩子,如今頂天立地的熱血男兒,蘇元翰眼眶濕潮。


    這是他夢轉千迴,希望見到的一幕。


    蘇元靖覺察到一道視線盯著他打量,頓足望去,便見蘇元翰穿著深色錦袍,手裏牽著六七歲的小姑娘,立在廊簷下,眼眶微微發紅。


    兩鬢髮絲霜白,那張俊美的麵容,刻下歲月的痕跡。


    蘇景年這時才意識到他的父親老了。


    「父親,兒子帶芸娘給你請安。」


    蘇景年牽著顧芸娘走到蘇元翰的麵前,撩開袍子,跪在地上。


    蘇元翰袖中的手中握緊成拳,想到這個不孝子,狠心十幾年不與他聯絡,深深壓下去攙扶他起身的衝動。


    「你還記得自己有個父親?」蘇元翰原想擺一擺譜,方才一開口,嗓音沙啞也就算了,還有些酸氣,那句話倒是像與兒子置氣的氣話,一點氣勢也沒有。


    董氏在一旁忍俊不禁。


    蘇元翰瞪她一眼。


    儷姐兒脆聲道:「三哥哥,爹爹早就盼著您過來。從您進京開始,就一直盯著隔壁的動靜。聽到您昨日迴府,他就坐不住了,想見您,又拉不下臉。您今兒再不過來,爹爹就要過去見您了。」


    說著,儷姐兒知道自家爹爹的別扭性子,鬆開蘇元翰的手,跑到蘇景年身旁,拉著他起身,又扶著顧芸娘站起來。


    「三嫂嫂。」儷姐兒甜甜的喊一聲。


    顧芸娘將準備的見麵禮拿出來遞給儷姐兒。


    儷姐兒抱著盒子,甜笑道:「謝謝嫂嫂。」


    顧芸娘看向一旁的蘇景廷,十一二歲的小少年,眉眼與蘇景年有三四分相似,性子卻很穩重。


    「三哥,三嫂。」蘇景廷生的唇紅齒白,他悄悄看一眼蘇景年,拱手問安。


    顧芸娘給蘇景廷準備的是文房四寶,還有一本大家寫的孤本。


    蘇景廷收到禮物眼睛亮了,很欣喜,靦腆的道謝,「謝謝三哥、三嫂。」又忍不住瞟一眼蘇景年。


    顧芸娘看著偷看蘇景年的小少年,他眼中有一種光,十分崇敬蘇景年,卻又有一種敬畏。


    她拉拽著蘇景年,蘇景年這才發現小少年的心思,「四弟。」


    蘇景廷驚訝的瞪圓了眼睛,隨即耳根通紅。


    他小時候聽娘身邊的婢女說夫人很討厭娘,也很討厭爹除她之外和其他女人生下的孩子。


    他在江南聽到三個哥哥的英雄事跡,心裏很為他們驕傲,立誌要成為他們一樣的男兒,心有淩雲之誌。


    可隨著父親來到京城,他心裏即興奮又緊張、憂心,害怕三哥與夫人一般,對小妾生的子嗣感到不喜。


    這一刻,聽到蘇景年喚他四弟,他壓不住心裏翻湧如潮的歡喜。


    這是對他的認可吧?


    蘇景年看著小少年眼中的雀躍,唇角上揚,也有一些笑容。


    「老夫人。」蘇景年喚董氏一聲,認可她的身份。


    董氏連忙應聲。


    蘇元翰冷哼一聲,轉身進屋,心裏卻鬆一口氣。


    他也擔心蘇景年不忍繼母與兩個弟妹。


    董氏連忙招待兩人,「你們快些進屋坐,用完早飯了嗎?」


    蘇景年與顧芸娘走進屋子,蘇景年道:「用過了。」


    董氏讓婢女奉茶。


    她帶著一雙兒女,對顧芸娘道:「我收到安遠侯府的帖子,芸娘你隨我來,為我挑選一身衣裳。」


    顧芸娘心知董氏是刻意支開她,讓蘇元翰與蘇景年父子私聊。


    「好。」


    顧芸娘起身與董氏離開。


    董氏對顧芸娘道:「他們父子倆有心結,如今是一個好時機,讓他們倆私底下聊。」領著顧芸娘去上房,她從內室裏捧出一個匣子,放在顧芸娘的手邊,「老爺並不是不願意出席你們的婚宴,而是他得知景年要成親,他心知疏忽景年良多,夫人又去了,他便走動關係,調來京城。京城裏不是想來便來,還要等合適的缺位,恰好有人犯事,騰出一個缺位,京城裏下了文書,著令老爺立即迴京述職,才會沒有去參加你們的婚宴。其次就是老爺也拉不下臉給景年示弱,他在書信裏寫的話有些讓人心涼,幸好景年不與他計較。」


    顧芸娘搖了搖頭,「相公明白爹的用心。」


    董氏很欣慰,她拍了拍顧芸娘的手,「老爺該開心了。」


    顧芸娘抿唇一笑,「父子間沒有隔夜仇,將話說開了就好。」


    董氏點頭,「這是老爺給你們準備的新婚賀禮,沒有派人給你們送去,是想要親手給你們。」


    顧芸娘將匣子收下。


    兩個人說了一會子話,蘇景年與蘇元翰一同走來。


    蘇元翰神色輕鬆,目光慈愛,眼睛有些發紅。


    一進來,他就讓董氏準備中飯,「一家人一起吃一餐飯。」


    蘇景年應下。


    蘇元翰愈發自在起來,心中頗多感慨。


    與長子解開心結,握手言好,蘇元翰了卻一樁心事,覺得很圓滿。


    儷姐兒迴京之後,沒有什麽玩伴,見她娘沒有與顧芸娘說話,便纏著顧芸娘去碧紗櫥,拿著針線籃子,請顧芸娘教她描花樣。


    顧芸娘心靈手巧,女紅很出眾,與儷姐兒聊得來。


    蘇景廷見小妹拉走三嫂,他有些坐不住了,看著三哥坐在那兒喝茶,「三哥,過兩日書院開課,你能送我去書院嗎?」


    蘇景年挑眉,有些意外的看向親弟弟。


    蘇景廷紅著臉,小聲說道:「我和他們說威武大將軍是我親哥哥,他們不相信,我……我就……」請你去撐場麵。


    最後一句話,在蘇景年的注視下,說不出口。


    蘇景年摩挲著杯子,看著蘇景廷漲紅了臉頰,想著方才初次見麵的印象,覺得他並非是虛榮心很高的孩子。


    「在書院被人欺負了?」蘇景年如何不知書院裏的情況?當年他也在書院上學過,排擠很嚴重,尤其欺負外來又老實的學生。


    蘇景廷的性子,隻怕不會說出自己的身份。即便說出來,他又是小妾生的,雖然被扶正,身份上還是有些水份。但是被欺負很了,又不堪其擾。


    而今見自己並不排斥他,他便提出這個要求,但凡長眼睛的人,見了他便明白蘇景廷的身份,並且破了兄弟關係不親近的傳言,他的處境便會破解了。


    倒是有幾分機靈。


    蘇景年對他又多了幾分認識,欣然應允,「我正好得空。」


    蘇景廷激動的不行,連忙道謝。


    他很想告訴別人,他的哥哥是大將軍,不止是給他解圍,還有炫耀的成分!


    蘇景廷到底是個少年心性,他的哥哥就像一個珍寶,他想要告訴同窗,讓他們知道他的哥哥有多出色,滿足他小小的虛榮心。


    蘇景年看著他像偷吃到糖的竊喜模樣,不禁失笑。


    蘇元翰也嘆氣,覺得這不是他教出的穩重孩子。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完晚飯,蘇景年帶著顧芸娘去給文氏上香。


    袁雯萱與薑皎月也在,袁雯萱勸薑皎月,「大嫂,你準備祭品花了不少心思,裏麵就交給我,你先去正廳歇著。」


    若隻是單純的上香,薑皎月就聽袁雯萱的話去歇著。可顧芸娘的名字要上族譜,這是大事兒,她身為侯府女主人,自然不能缺席。


    「二弟妹,多謝你的好意。等下三弟妹要上族譜,我不能離開。」


    袁雯萱見薑皎月不聽勸,也便沒有再多說。


    蘇越看著兩個人在交談,迴頭看袁雯萱一眼。


    袁雯萱朝蘇越笑了一下。


    蘇越蹙眉,沒有理會袁雯萱。


    薑皎月知道袁雯萱與蘇越在鬧矛盾,昨夜鑫哥兒哭,吵醒了薑皎月,今日聽到二房那邊傳來的消息,薑皎月頓時清楚袁雯萱的伎倆。


    隻怕她故意餓著鑫哥兒,讓他哭鬧,哄著蘇越迴正房。


    鑫哥兒是很好餵養的孩子,吃飽了,身上幹爽,不哭也不鬧。一歲多了,米飯與米粥都吃,並不挑食。明眼人,一聽袁雯萱的說詞,就知道她的動機。


    蘇越想必也清楚,隻不過沒有揭穿她而已,想給她一個機會。


    隻不過,自己的孩子都能狠心利用,薑皎月覺得袁雯萱不會消停。


    吉時到了,一行人進祠堂。


    顧芸娘祭拜祖宗,給文氏磕頭上香後。又經過一番儀式,將她的名字正式載入族譜。


    儀式雖然簡單,也耗費不少時間。


    薑皎月站久了,腰酸背痛,等走出祠堂,她渾身發軟的靠在蘇易身上。


    「不舒服?」蘇易問。


    薑皎月點了點頭,小腹有些墜痛,小腿發酸,像是灌鉛了般走不動路。


    蘇易攔腰將她抱起來,對蘇越和蘇景年道:「你們大嫂身體不適,我先送她迴屋子休息。」


    袁雯萱目光在薑皎月肚子上打轉,垂著眼簾,沒有說話。


    蘇越鬆一口氣,他是真的怕袁雯萱這個時候開口討嫌。


    「你忙了半日也累了,迴去歇著吧。」蘇越和顏悅色道。


    袁雯萱受寵若驚。


    蘇越握著她的手迴屋。


    袁雯萱看著兩個人交握的手,這幾日提著的心落了下來。


    她向來心高氣傲,認真的學規矩,學管家,就是為了做掌家夫人。後來母親相中蘇越,頭上還有一個哥哥,開始她是不願意的,後來見了蘇越一麵,她心裏喜歡蘇越,又聽母親說蘇家不納妾,她便動心,點頭答應嫁給蘇越。蘇越對她很好,她是想要和蘇越好好過日子。


    可後來……


    袁雯萱眸光一暗。


    兩個人鬧矛盾,她怨蘇越對她的不理解,冷戰的這幾日,她心裏也難受。


    如今蘇越與她冰釋前嫌,心裏高興。


    蘇越看著她麵露嬌羞,嘴角淺淺流露出笑意,心裏嘆息一聲,希望她真的改了。


    畢竟她是鑫哥兒的母親。


    沒有袁雯萱帶刺的話,一家人很和睦,氣氛融洽。


    晚飯的時候,蘇元翰與董氏也出席。


    用完晚飯,蘇景年與顧芸娘迴屋。


    顧芸娘坐在炕上,將董氏送給她的匣子拿出來,裏麵裝著地契。


    「蘇哥哥,爹給我們地契幹什麽?」顧芸娘數了一下,裏麵有幾個莊子,兩座宅子,還有鋪子與良田山地。「這都是爹攢下來的?」


    「祖母過世之前將她的嫁妝分成兩份,爹外任就是帶走這些。」蘇景年看著裏麵的東西,就知道全都給了他。


    顧芸娘心裏嘆息一聲,蘇元翰是一個好爹,幸好父子倆的矛盾解除了。


    不然白白錯失一段親情。


    「我們不能全都收下,明天還迴去,指不定爹會多想,估摸著也不會收下。但是咱們這一房,不止你一個,還有廷哥兒和儷姐兒。我將這裏麵的東西,分成三份相等的,等他們出嫁娶親時,與我們添妝的東西一起給他們。」顧芸娘心領蘇元翰的心意。經過董氏的手給他們,必然是和董氏通過氣的。隻是董氏性子好,沒有異議,做不得蘇元翰的主,但是她的兩個孩子也是蘇元翰的。今後蘇元翰是靠身邊人照顧,不能寒了董氏的心。


    董氏若是真心實意,不爭不搶,他們做小輩的,就該多為他們想一想。


    蘇景年捏了捏她的鼻尖,輕笑道:「你看著處置。」


    「嗯!」兩個人商議好,顧芸娘就將東西收起來。


    兩個人準備洗漱睡下,這個時候,浣紗慌忙進來說道:「夫人,大夫人肚子不舒服,去請姑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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