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歌舞昇平。


    商枝端著一杯茶,觀賞歌舞。


    薛慎之聽聞她的話之後,瞬然記起商枝在馬車上說過,朱惠能不能活過今日。


    他目光望向朱淳的位置,他與賀氏身旁,不見朱惠。


    而與商枝一起進宮的沈秋,也不在商枝的身後。


    商枝對上薛慎之若有所思的目光,微微一笑。


    薛慎之輕輕揉一揉她的長髮,嘆息一聲。


    「小心謹慎。」


    薛慎之是五品官,位置相對靠後,商枝拄著下巴,望向大殿之外,沉沉夜色,眼中意味難明。


    朱惠跟在寶翎公主身後,一路來到深宮裏的一處僻靜宮殿。


    宮殿稍顯荒涼,裏麵隻有一盞昏黃的燈,照映著大殿角落,一應擺設空蕩,隻有床榻之上鋪陳床單被褥。


    這一處宮殿是寶翎精挑細選,這是剛剛入宮的秀女與低等級新冊的嬪妃才會住在這一邊。而元晉帝已經有十年未曾大選,宮中並無新人。這一處宮殿便荒廢下來,尋常不會有人過來。


    寶翎便吩咐人將這一處宮殿清掃一番,用作她與賀錦榮幽會之地。


    不必擔心被人撞破。


    寶翎看著宮殿裏的燈火,臉上洋溢著甜蜜的笑,留下婢女在門外等著,推開門,合上,她輕喚一聲,「賀郎。」


    腰間一緊,寶翎被人擁進胸膛,賀錦榮含住她的耳珠,寶翎嬌吟一聲,她手臂纏繞著賀錦榮的脖子。


    賀錦榮聞著寶翎身上的幽香,抑製不住心中的悸動,緊緊掐著她的腰肢,抱著她倒在床榻上,解開她身上的衣裳,那一身如玉雪白的肌膚在夜光中發著光,賀錦榮撲上去,兩個人緊緊纏繞在一起。


    朱惠站在宮殿外,她是跟著寶翎走進這一條路,方才來道這無人看守的宮殿。眨眼間,已經不見寶翎的身影。


    她猜不透寶翎是進了這座宮殿,還是往小道深處走去。再往裏麵走,便是浣衣司了。


    朱惠心中有一些疑惑,寶翎不迴寶華殿,來這僻靜的地方做什麽?


    她左右看一眼,都沒有發現寶翎,看一眼前麵荒涼的宮殿和浣衣司的方向,到底沒有勇氣再跟進去。


    這個時候,她看見一道女子的身影,走進宮殿裏。


    朱惠覺得那道身影很熟悉,突然大悟,這不就是商枝身邊的沈秋?


    商枝身邊的人鬼鬼祟祟,來這裏幹什麽?


    朱惠咬著唇,想逮著商枝的把柄,她不再猶豫,跟著走進宮殿,聽到女子怪異的呻吟聲,朱惠眼底閃過喜色,好啊!商枝身邊的人,簡直就是膽大妄為,居然在宮中與人幽會!


    她幾乎能夠想像到,自己抓住沈秋這麽致命的把柄,就算要商枝將美膚館給她,商枝都不敢不給!


    朱惠心中冷笑,沒有想到沈秋平時看著是個老實人,卻也是個攀龍附鳳的人。今日宮宴來的都是達官顯貴,不知道她勾上誰了!


    朱惠放輕腳步,往殿內走過去,隱約覺察到不對勁來。


    這聲音……像寶翎?


    念頭一至,寶翎與賀錦榮赤/裸交纏的身影映入眼前,朱惠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公主!」


    朱惠太過震驚,脫口而出。


    激情中的人,聽見這驚唿聲,猛地分開,抱著被子遮蓋在身前。


    寶翎雙眸含春,麵頰潮紅,此刻盯著朱惠,麵上帶著薄怒,眼底閃過殺意。


    賀錦榮拿著被子蓋著下身,心中害怕到極點,所有的情潮瞬間褪去。宮宴被撞破,如果被抖出去,隻怕他這輩子就真的要完了!


    「公主!」


    賀錦榮目光緊盯著朱惠,從齒縫中擠出兩個字。


    寶翎意會到賀錦榮的意思,她也不想這麽早暴露出去。心思翻轉間,臉上的怒火盡數斂去,她撿起肚兜遞給賀錦榮。


    賀錦榮遲疑一會,接過來給她穿上。


    朱惠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寶翎看著她的眼神,令她脊背生寒,渾身在顫抖。


    她怎麽也想不到,居然會撞破寶翎公主偷情!


    而那個男人,竟然是賀錦榮!


    「公……公主,我……我什麽也沒有看見!」朱惠說話帶著顫音,希望寶翎看見自己是她的人,能夠高抬貴手,饒過她!「舅舅,惠兒不會將你們的事情說出去,你為我向公主求情。」


    賀錦榮並不相信朱惠那一張嘴,隻怕她一出宮,他與寶翎的事情人盡皆知!


    「怕什麽?本宮殺你滅口?」寶翎抖開長裙,賀錦榮為她穿上,寶翎係好腰帛,抬頭看向麵無人色的朱惠,「為何要殺你?你是本宮的人,為本宮在做事。再則,本宮未婚配,並未不守婦道。至於男子,三妻四妾不是正常?你是錦榮的外甥女,也是本宮的小外甥女。」


    朱惠頭皮發麻,她總覺得這話哪裏不對。


    「公主……」


    「你來找本宮所為何事?」寶翎已經站起來,款步來到朱惠的身邊。


    朱惠一個激靈,連忙說道:「我拿到商枝的藥方,有這個藥方,我們能研製出不少美膚品。」她慌忙從袖中去掏藥方,希望寶翎看在藥方的份上,放她一條活路。


    一道寒光閃過,腹部一痛,朱惠睜圓雙眼,麵色浮現痛苦之色,難以置信的看向寶翎。


    寶翎看著不可置信的朱惠,笑道:「賀郎不想容你,本宮隻好辜負你了。畢竟,隻有死人才能管住嘴。」拔出匕首,快很準的刺進朱惠的胸口。


    朱惠嘴角溢出鮮血,眼睛死死地盯著寶翎。


    寶翎被朱惠盯的心裏不舒服,用力再往深處一刺,再拔出匕首。


    朱惠胸口血流如注,撲通倒在地上。


    「惠兒!惠兒——」


    賀氏在大殿,聽說有官員女兒在選秀宮出事,朱惠已經離開一會兒,她心裏不放心,與皇後等人一起過來,聽到屋子裏有動靜,她疾步進殿,就看見朱惠倒下,寶翎手裏拿著滴血的匕首。


    「惠兒——」


    賀氏撲過來,神色悲慟,抱著朱惠,擦著她嘴角的血跡,「太醫,快叫太醫!」


    皇後與朝臣大婦進來,看著眼前的一幕,微微皺眉,目光落在寶翎手裏的匕首,又看向身後穿戴整齊的賀錦榮,目光陡然變得淩厲。


    寶翎麵對這一變故,大驚失色,她瞬間意識到不對勁。


    她進來的時候,分明讓婢女守門,有人進來,一定會給她示意,可卻沒有任何的動靜。


    朱惠堂而皇之的進來,緊接著母後帶著朝臣過來。


    如果這個時候,她還意識不到,有人在對付她,她就蠢鈍如豬!


    賀錦榮心裏也慌了,未曾料到這次幽會,徹底被撞破!


    「皇後娘娘,你要為臣婦做主啊!寶翎公主殺了惠兒,她貴為公主,也要殺人償命!」


    賀氏悲痛的哭嚎著,請求皇後給朱惠一個公道。


    皇後心煩意亂,她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兒,會和高映月的相公攪合在一起。


    這讓高家,讓她,皇上,甚至是大周國的臉麵都丟盡了!


    皇上本來就厭惡她,再發生寶翎與人幽會,又殺人,她這個皇後算是徹底廢了。


    寶翎卻覺得這是一線生機,各國使臣來京城,如果傳出公主與有婦之夫偷情,丟的是大周國的臉麵,父皇不但不會處置她,還會讓賀錦榮娶她,好維護大周國的臉麵。


    寶翎連忙跪在地上,辯解,「母後,朱惠她心術不正,手腳也不幹淨,偷盜商枝的藥方,被我與她舅舅發現,她竟然抵死不認,還誣賴我與她舅舅有私情。兒臣一時氣憤,方才失手傷了她……」


    「你胡說!朱惠何時偷盜商枝的藥方?那是商枝送給她的藥方!」賀氏咬緊牙關,心裏痛恨寶翎心狠手辣,說殺就殺人!


    皇後離寶翎很近,靠近內寢,屋子裏有歡好的氣息,她隱忍著心底的怒火,失望的看一眼寶翎,到底這件事不能鬧大,否則元晉帝不會給她好果子吃。


    「究竟有沒有偷,叫商枝過來辨認就真相大白。」寶翎冷哼一聲,心裏對朱惠又惱又恨,如果不是這個賤人撞破她的好事,她也不會殺人滅口,讓背後之人得逞。


    心裏不由得慶幸,朱惠身上藏著偷盜商枝的藥方,心裏雖然可惜不能占位己用,但是保命要緊。


    賀氏臉色一變,皇後已經派人去請商枝。


    不一會兒,商枝便跟著紅姑姑過來,看著屋子裏的情況,她目光一閃,福身給皇後行禮。


    皇後冷聲道:「朱惠身上有偷盜你的藥方,你辨認一下,此事是真是假。」


    賀氏心裏發慌,進宮之前,朱惠說過她偷盜商枝的藥方,而寶翎信誓旦旦,難道朱惠將藥方藏在身上?


    紅姑姑不等賀氏反應過來,從朱惠袖中摸出幾張藥方。


    「薛夫人,您請過目。」紅姑姑將方子遞給商枝。


    商枝一張張掃過藥方,擰眉道:「這的確是我美膚品的藥方,眾人皆知,我的藥方從來不會外泄,除了我與徒弟之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朱惠這段時間在美膚館幫忙,而這幾張藥方是我給徒弟的,因為要參加宮宴,便將藥方鎖在美膚館,我不知道她會做這種事情。」她嘆息一聲,「她根本沒有必要做這種偷竊的事情,她今日在宮殿上問我要美膚館的紅利,我念她是慎之的表妹,便答應給她兩成紅利,價值遠遠高過這幾張藥方。」


    賀氏眼睛通紅,手指緊緊掐進朱惠的皮肉裏,隻是朱惠沒有任何的反應,「你胡說!胡說八道!惠兒不會做這種盜竊的事情!你又怎麽證明這是你的藥方?」


    商枝無奈地說道:「朱惠已經死了,這件事情我不願意去追究,想給她留一點體麵,既然你不願相信,大可讓皇後派人拿著鑰匙去美膚館,櫃子裏鎖著我的幾張藥方,先對比一下是不是一樣,然後再取出朱惠的墨寶,比照這字是否出自她之手。」


    賀氏沒有料到商枝思維這般縝密,倒像是她早已預料到會有這一件事。


    而商枝的話,說到這個地步,顯然是真話,若有半個字假話,完全經不起推敲,隻要去查證,就知道是什麽情況。


    皇後卻也順著商枝的意思,讓紅姑姑與賀氏身邊的婢女,一同出宮去杏林館。她要坐實朱惠偷盜藥方子,被寶翎抓住之後,誣陷寶翎偷情,方才被寶翎氣怒之下,失手殺人!


    商枝看著賀氏盯著紅姑姑與婢女離開的身影,話音一轉,「我知道她不是安分守己的人,早前發現她拿假藥換取美膚館裏的真藥,女孩子麵皮薄,原來打算找個時機與她談一談,就怕傷及她的臉麵,總想著顧及她的感受。如果我不顧惜她的名聲,敲打她一番,朱惠或許就不會偷竊,從而送掉性命。」


    眾人的注意力被商枝牽引到人命上,差點被寶翎給偏移重點。


    「就算她偷盜藥方,誣賴你與賀錦榮有私情,你也不該殺人!你如此羞怒的殺人,難道你當真與人在偷情,被惠兒撞見,怕她泄露出去,敗壞你的名聲,才殺她滅口!」賀氏滿麵恨意的盯著寶翎,連一邊的賀錦榮,她一併給恨上!「賀錦榮根本就沒有進宮參加宴會,你半路離席,與賀錦榮孤男寡女在宮殿中,不是幽會又是什麽?」


    賀氏胸口劇烈的起伏,恨不得讓寶翎償命,如果不是有其他的人,經過這裏發現異樣去宴會通稟,隻怕朱惠就死的不明不白了!


    似乎為了驗證,賀氏放下朱惠,突然衝到內殿,掀開床榻上的被子,就看見床榻上有男女歡好之後留下的痕跡。


    「你還想如何解釋?」賀氏獰笑道:「究竟有沒有與人幽會,皇後派一個嬤嬤,檢查寶翎公主的身體,就會知道我可有冤枉她!」


    ------題外話------


    晚上有二更,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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