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在屋子裏關注府內的動靜,聽見歡喜說蘇元靖鬧進府裏來,忍不住展眉,終於能將秦玉霜弄出將軍府。可聽到秦景淩迴來,將蘇元靖給射傷,蘇元靖沒能將秦玉霜帶走。秦玉霜派身邊的丫鬟在探查,心裏又驚又怕。


    柳氏雙手緊握,在屋子裏來迴踱步,心裏想著對應之策。


    歡喜焦急地從外麵迴來,顫聲道:「二……二爺迴來了。」


    柳氏雙膝一軟,手扶著小幾才沒有跌在地上,「怎……這該怎麽辦?」她心慌道:「梅婆子呢?你讓她跑了嗎?」


    歡喜點頭道:「奴婢又給她塞了五兩銀子,讓她跑了。」


    柳氏狂跳的心髒總算平緩一些,按著憋悶地胸口道:「你說事兒怎就這般趕巧!大伯早不迴晚不迴,偏巧這個時候迴府!」說到最後,幾乎咬牙切齒。


    她擔著暴露的風險,事兒最後沒辦成,叫她如何不氣惱?


    「二夫人,您別擔心,虛驚一場。」歡喜的話音一落,屋外傳來玲瓏的聲音,「二夫人,夫人請您去正廳一趟。」


    柳氏的臉色刷地慘白,撐在小幾上的手抖動,一顆心又砰砰砰地跳動起來。


    「二夫人……」歡喜驚唿一聲。


    柳氏狠狠瞪她一眼,強自壓下心底的驚慌,告訴自己梅婆子跑了,秦玉霜沒有證據,也不能將她如何!


    「去正廳!」柳氏深吸一口氣,故作鎮定地去正廳。


    她邁進門檻,一眼看見跪在地上的梅婆子,大驚失色。


    秦玉霜一直盯著柳氏,見她看著梅婆子變色的臉,「二嫂,這屋子裏有可怕的東西?你的臉太蒼白,喝杯熱茶壓壓驚。」


    柳氏頭皮緊繃,她僵硬著臉頰,訕訕地笑道:「外麵太冷,臉都給凍白了,我看這天兒是要下雪了。」搓一搓臉,眼珠子轉動著,就是不敢去看秦景驍。


    秦景驍目光陰寒地盯著柳氏,柳氏被盯得寒毛倒豎,厚重大氅下的身子抑製不住的顫抖。


    「二嫂,你認識她嗎?」秦玉霜纖細的手指著梅婆子。


    「我……我怎麽可能認識?」柳氏到底沒有幹壞事被抓包過,眼底充斥著恐慌,色厲內荏道:「霜妹,你這是在幹什麽呢?一個婆子而已,這府中上下有多少奴才,我哪裏能認得過來?你有事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別一副陰陽怪氣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柳玥幹了對不住你的事。」


    她隻是讓秦玉霜重新迴平陽候府,平陽候對秦玉霜是真的疼愛,是秦玉霜被寵壞了而已,不知好歹,偏要鬧和離。


    柳氏自己都信了,並沒有害秦玉霜,而是為她好而已!


    秦玉霜拿著口供扔在柳氏的腳邊,她柔和的眉眼裏,展露出鋒銳的光芒,「小門小戶出來的人,終歸是上不台麵,舉止氣度,都不如高門世族教養的小姐。一針一線,都要計較。何況是我這個今後有可能需要將軍府養老的外嫁女,你如何能忍得?」


    秦玉霜的話,宛如利刃,狠狠紮在柳氏的心口。


    出身一直是柳氏的忌諱,在小縣城,她的家境算殷實,放在京城裏簡直不夠看。像秦家這樣的家世,相互往來的都是權臣侯爵,那些夫人都是世家女,就連同為妯娌的蔣氏,也是出身高門。


    蔣氏詫異的看一眼秦玉霜,倒是不知道她會逮著人痛腳踩。柳氏出身太低,嫁進秦家之後,暗中學習禮儀與舉止,生怕成為別人的笑話,她也的確做得很好,並且很快融入權貴圈,隻是有些做派,是刻進骨子裏的,不是輕易能夠改變。


    「霜妹,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的出身是低,不給秦家丟臉,我努力去做到最好。你的話,未免太誅心。」柳氏的聲音有些尖銳,她眼睛通紅,滿腹委屈地說道:「我知道你們都瞧不起我,何至於這般汙衊我?我若沒有半點容人之心,還會好吃好喝的招待你!」


    秦玉霜給玲瓏第一個眼色。


    玲瓏拔掉梅婆子嘴裏的手帕,梅婆子哭喊著,「二夫人,救救老奴,是您讓老奴告訴姑奶奶,商姑娘在外給她送餃子。」她扭動著身子,讓玲瓏從她袖子裏掏出一個墨綠色錢袋子,「這個錢袋子就是二夫人給老奴的!」


    柳氏臉上的血色盡失,矢口否認道:「你這婆子在說什麽?我什麽時候讓你傳話了?這錢袋子的料子很普通,隨處可見,怎麽能說是我給你的?」眼淚籟籟掉下來,柔弱無依地看向秦景驍,「相公,你要相信我,我怎麽會假傳話給霜妹?騙她出府做什麽?一定是有人用心險惡,收買這婆子誣賴我!」


    秦景驍目光淩厲的看向梅婆子,「誰指使你的。」


    「二夫人讓歡喜給老奴傳話,讓奴婢將姑奶奶騙出府,然後給老奴五兩銀子,給老奴放半個月假,避一避風頭。」梅婆子將事情全都交代出來,磕頭求饒道:「二爺,老奴是豬油蒙心,見錢眼開,才幹這糊塗事,您就饒了老奴這一迴!」


    「相公……」


    「來人,將歡喜拉下去,打軍杖,直到認罪為止!」秦景驍一眼看出柳氏在撒謊,她不肯承認,便將共犯逼供!


    歡喜臉色煞白,她看向柳氏,柳氏低垂著頭,不敢看她。


    歡喜被拉出去,按在地上,軍杖打下來,全身的筋骨都劇烈的疼痛,小臉灰白,幾棍棒就受不住,她嗷叫道:「我招,奴婢招了!」


    精兵將歡喜拖進來,鮮血流淌一地。


    柳氏聽到歡喜要招供,她心裏直打鼓。看著歡喜渾身的血,一顆心泡在冰水裏。


    「是奴婢……奴婢擔心姑奶奶留在府裏,老夫人會偏心。二夫人又與二爺爭鬧,奴婢看著二夫人哭得傷心,瞞著二夫人讓梅婆子給姑奶奶傳話,希望姑奶奶和侯爺迴府,姑奶奶有個歸宿,二夫人也不會與二爺吵鬧。」歡喜抽著冷氣,屁股上的傷痛,痛得她幾乎要昏厥過去。


    軍杖就是男人都受不住,更別提是身嬌體弱的小丫頭。


    歡喜對柳氏忠心耿耿,將所有的罪過包攬下來。


    柳氏後背滲出一身冷汗,見歡喜沒有將她給兜出來,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


    秦玉霜看向臉色發白,滿麵痛苦的歡喜,忍不住皺眉。


    屋子裏的人,都知道柳氏才是主謀,但是歡喜主動承認錯誤,又沒有將柳氏抓個現行,到底是將軍府的二夫人,不能對她用刑。


    「霜妹,這下你該滿意了?」柳氏態度強硬起來,然後又看秦景驍一眼,「二爺好手段,用這軍杖屈打成招。誰讓我出身低,護不住歡喜,讓她蒙冤。」


    「那真是委屈你們主僕兩!」秦老夫人從門外進來,身後跟著管家。


    柳氏見秦老夫人迴來,麵色霎時一變,見到管家,目光變幻不定,袖中的手指緊攥成拳頭。


    「我倒不知道,就一會不在府裏的功夫,就有人作鬧起來!」秦老夫人坐在主位上,秦玉霜給她倒一杯茶,秦老夫人捧在手裏喝一口,冷聲說道:「管家,事情究竟如何,你來說。」


    管家站出來說道:「老奴被二夫人叫在跟前問話,直到歡喜慌張過來,二夫人方才揮退老奴。老奴這才得知,平陽候闖進府中大鬧過一場。而老奴的兒子,看見歡喜吩咐梅婆子假傳話,言詞間透露出是二夫人的意思。」他從袖子裏掏出一個錢袋子,「這是臨走前,二夫人給的賞錢。」


    這個錢袋子與梅婆子手裏的一模一樣。


    秦玉霜拿過兩個錢袋子輕嗅一下,「二嫂喜歡梅花,這兩個錢袋子都熏有梅花香。何況,管家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汙衊你?」


    柳氏還想要狡辯,看到管家拿出錢袋子,臉色煞白,她將管家叫道跟前問話,就是擔心管家出麵會壞事,結果反倒是管家將她給揭露!


    柳氏撲通跪在地上,渾身冒出冷汗,「娘,我錯了,我再也不敢有私心。我對這個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請您念在往日的情分上,饒過我這一次!」


    秦老夫人眉宇間一片冰冷之色,似乎在思量著如何處罰柳氏。


    柳氏心裏害怕極了,她失聲痛哭道:「娘,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麟兒,銘兒不能沒有娘,求求您饒了兒媳這一迴!」


    秦老夫人掩不住眉眼間的疲乏,心裏顧念著兩個孫兒,冷聲道:「柳氏,這幾日你跪在祠堂好好反省反省,府中的一應事物,交給你大嫂掌管。」


    ------題外話------


    抱歉抱歉,今天晚更新了,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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