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


    商枝對上男人迷惘的眼睛,心頭不敢鬆懈,拿著他的手腕切脈。


    半晌,她鬆一口氣。


    「稍有好轉,還需要仔細觀察。」商枝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轉瞬,又皺緊眉頭。


    他失血過多,體虛,最好是補血。


    而如今最滋補的便是阿膠,而熬製過程需要的材料頗多,她兩袖空空,準備材料的錢財也沒有。


    「不樂觀?」林辛逸搭上男人脈象,眉心一跳,「太虛弱了。」


    商枝道:「需要給他補血,防止傷口化膿,高熱。你去鎮上幫我買驢皮、黃酒、糖、豆油。」然後叮囑他各買多少份量。


    林辛逸一概應下,並未問她需要做什麽。


    「頭暈?」商枝詢問男人。


    男人看不清楚商枝,頭暈,噁心,無力,直到商枝再問一遍,他才小弧度點頭。


    「視線模糊?」


    男人一陣眩暈,神智模糊,還未點頭,又昏睡過去。


    商枝卻是看見了希望,找陳耀宗與陳四幫忙抬著他送去她的屋子。


    混在人群裏吹捧商枝的那個人,見人給救活了,臉色變得很難看,他原來打算等人治死了,便胡亂將人認作親人,訛詐上商枝。


    答應薛寧安的事情辦不成,到嘴的好處給飛了!


    男人傷勢太重,他若是拖上一陣,說不定……


    他悄悄退出人群,打算喬裝一番,一股大力險些將他撞飛,胸口一痛,狠狠跌坐在地上。


    「我的大黃牛!哪個殺千刀的殺了我的大黃牛!」


    許氏蓬頭垢麵,狼狽地朝這邊衝過來,看到倒在地上的大黃牛,眼睛充血。


    她在山上拾柴禾,聽人說李翠花地裏死人了,最後不知怎得說兩個壯年將一旁吃草的牛給宰了!


    她記恨李翠花打她,放牛去糟蹋她的菜田,心裏一『咯噔』,丟下柴禾跑過來,殺的就是她家的大黃牛!


    賀良廣說,「商枝讓人殺的。」


    許氏紅著眼睛,死咬著後槽牙,咒罵道:「爛屁眼子的小娼婦,我和你什麽冤什麽仇,讓你恨得殺我家大黃牛!鄉鄰可都瞧見了,你別想賴帳!」


    好不容易湊齊銀子買大黃牛,指望著它犁地,做牛車租給鄉鄰賺銀錢,就被商枝給殺了!新仇加舊恨,恨不得撕了商枝!


    「二十兩銀子,一文錢不許少!」


    這件事是商枝做得不對,情況緊急,她出此下策,賠錢很合理,但是不表示她是冤大頭,任由鄧氏訛詐!


    「一頭牛至多五貫錢,二十兩我可以買四頭牛。甭說賠你二十兩,就算五兩銀子我也拿不出來!」商枝來氣了,她厭惡許氏的貪得無厭!


    「我家大黃牛能和外頭的比嗎?我親自上山割草給它吃,餵不少好東西,膘肥力壯!二十兩銀子,你不給,我將你送官!」許氏恨毒了商枝,不從她身上咬下一塊肉,她心氣難平!


    「好啊!許桂娥,你是故意把牛放我地裏糟蹋菜苗!半畝地都被啃了,你不賠錢給個說法,我扒了你的皮!」李翠花擼起袖子,滿目兇光。


    許氏脖子一縮,見裏正在,又硬氣起來,「賠就賠,等她賠我銀子,我再賠給你!」


    李翠花一噎。


    想著許氏口裏的二十兩銀子,眼神閃了閃,心口發熱。


    劉嬸子可憐商枝勢單力薄,許氏才敢這般欺負她!


    再說這事兒不怨商枝,完全是為了救人,便忍不住為商枝說幾句公道話。


    「許婆子,商丫頭願意照價賠你銀子,你就退一步,別為難小輩兒。都是一個村裏的,別做的太難看。」


    許氏青著臉,冷笑:「你站著說話不腰疼,沒殺你家的牛!你要做好人,你幫她把銀子賠了!」


    商枝見她不依不饒,皺緊眉頭。她問林辛逸借五兩銀子,林辛逸把荷包全塞她手裏,許氏瞧著鼓鼓囊囊的荷包,衝上來搶。


    商枝拽著她的手臂,往後狠狠一拉,鬆手。許氏趔趄兩步,砰的一聲栽倒在地。


    「你家這頭牛三貫錢,我多給你二兩,你若不肯,鐵了心訛上我,也不怕你去告官。」商枝掏出五兩碎銀放在許氏跟前,勾唇道:「你問問賀叔,賀嬸兒嗓子好了沒有。」


    許氏眼皮子一跳,看向賀良廣,見他黑著臉,記起村裏的謠言,鄧氏嘴巴毒,說話難聽,被商枝一針紮啞了,上鎮上找郎中也醫不好,據說過幾日去縣裏治治。


    她心裏一緊,覺得脖子涼颼颼的,摸著脖子,嘴硬道:「死丫頭,這次饒了你。下迴你別犯在我手裏,可不像今兒個好說話!」


    收起銀子,準備叫人把牛抬迴家。


    商枝對陳族長道:「陳叔,勞煩您找人幫我把牛抬迴家,待會割幾斤牛肉給您下酒。」


    許氏臉一黑,還未開口,便被商枝堵住嘴,「這牛你花五兩銀子賣給我,沒你的份兒。你要這黃牛也可以,把銀子還給我,正好也省了我時間去鎮上賣肉。」


    許氏捂緊銀子,臭著臉,「我啥時候要你的牛了?鄉鄰自個都吃不上一頓飽飯,還得惦記著給你一口吃的。現在你有出息了,也該迴報迴報咱們。杏花村窮,好久都沒吃上肉,嘴裏淡得很,你殺了牛,今兒大夥都在,你就把牛給分了,省得到時候再麻煩你走一趟。」


    這話說得忒不要臉。


    劉嬸子聽不下去,「我們接濟商丫頭,可都是占了張神醫的好處。再說這牛是她殺的,為救這個男人。商丫頭家裏啥情況你會不知道?她哪裏賠得起這五兩銀子?等男人醒過來,他得出這五兩診金,牛咋處理還得他做主。」


    「就是!許嬸兒,這男人身上都是傷疤,可不像個好人。你要吃他的肉,你隻管找商枝要,別拉上我們!」陳耀宗故意嚇唬許氏。


    許氏一聽,心裏打鼓,瞅著男人背上猙獰的傷口,咽了咽口水。收斂起兇相,喊冤道:「你這話什麽意思?我頓頓有肉吃,還惦記上這點肉?怕你們盯著大黃牛淌口水,才讓她分了給大夥解解饞。你們敢說不想吃牛肉?」


    被她一說,眾人臉上的笑繃不住,很心虛。


    之前是打這大黃牛的主意,想分一杯羹。


    「牛肉我不想,許桂娥,你把銀子賠給我!」李大嬸眼熱許氏白得二兩銀子,纏著她賠錢。


    商枝見了,立即讓人把男人抬迴家。


    安置在炕上,商枝生火熱炕給他保溫。


    直到夜裏,男人方才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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