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洞裏?”


    “是……是啊……”


    “大哥!你是不是對一麵之緣有什麽誤解之處?這可不是一麵之緣!你們兩個這已經算是有過……很深的交情了!”卓慧衡怕自己說得太嚴重,及時調整措辭,“怪不得她會這樣助你……不,助我家一臂之力,這也是你們之間從瑾州到帝京的緣分使然。”


    “其實我覺得,她大概是為她表弟。”卓思衡連忙道,“我替她表弟解了困境,也替她姑姑與姑丈了卻教子心結,她之前也為此謝過我……”


    “等等!”卓思衡的話再度被妹妹叫停,“她為襄平伯世子之事曾謝過你?那就是在帝京你們便相認了?”


    “是啊……”


    “那又是如何相認的呢?”


    “這就說來話長了……”


    卓慧衡坐下在椅中,微笑道:“妹妹今日也沒有其他瑣事,還是將恩人之事問個清楚明白,也好後麵自我引薦。”


    雖然是這個道理,但好像有哪裏奇怪……算了,自己的妹妹還能害自己不成?果然是這段時間太過緊繃,疑神疑鬼的毛病怎麽改不了了?


    “妹妹說得是……我與她再次相見是在那日帶襄平伯世子入宮歸來的時候,她替府上傳話騎馬攔住我們的馬車,當時夜黑風驟,我看得不是很真切,也沒有確認就是故人,況且之前見她都是戴著麵具的模樣,一時隻覺聲音似曾相識……”接下來就是最難啟齒的部分了,卓思衡猶豫半晌,不知該不該說綺英郡主的事,如今郡主就天天在公主府上同妹妹共事,若是知道,會不會就略顯尷尬了……


    他猶豫之際,卓慧衡忽然道:“然後便相認了,之後就開始了往來?”


    “絕對沒有!我和她隻後來再見一次麵,就沒有任何往來了!”卓思衡趕忙否認,最終下定決心,將當日去到禁軍兵馬司大營發生的對話包括綺英郡主留京之事一並告知,又說自己同雲桑薇是如何相認,又是如何表示約讀手稿,最後不忘補充道,“這真真是我和她在帝京最近一次見麵了,之後事態頻發,我也沒了時間去顧及別的。”


    卓慧衡在心底大致算了算時間,果然最後一次見麵沒多久,卓思衡便開始有些古怪之處,此時她轉頭看向那盆瑾州遠道而來不肯開花的倔強石斛蘭,終於茅塞頓開。


    “既然是從前有約,那就好辦了!”卓慧衡壓製住內心的雀躍和歡欣,站起來施然道,“我這就去寫個拜帖遞去襄平伯府上,替哥哥辦好這件事,哥哥不必擔憂。”


    “讓自己妹妹去奔忙這樣的事情,我也不大好開口……可是眼下也隻有妹妹能幫上忙了。”卓思衡無奈笑著實話實說。


    慧衡隻是朝哥哥一笑,站定在窗下的石斛蘭前,用仿佛自言自語的聲音道:“請君有錢向酒家,君不見,蜀葵花。”說完便離去了。


    卓思衡不明白妹妹為什麽忽然背起岑參的《蜀葵花歌》,細想此是詩前後的意思,頓時恍然大悟,慌忙站起來。


    糟糕!自己這點隱秘的心事,全教妹妹三言兩語挖了出來!


    真是學會了哥哥的招數就來對付哥哥!


    卓思衡正在那裏感慨妹妹之狡猾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陳榕卻在此時來報,說外麵來了輛馬車,說想見見卓思衡,隻是不方便在家中會麵,要約他出去一敘。


    “那人可說來意?”卓思衡恢複警覺恢複得很快,他此時由衷感謝朝堂的鍛煉和折磨。


    陳榕自懷中取出一個極其華麗的金絲錦袋,遞給卓思衡道:“來人隻說看這個便知曉他家主人的身份。”


    卓思衡隻看一眼便道不好,也不再換衣服,三步並作兩步衝出書房直奔正門,跳上陌生馬車對車夫說道:“帶我去見你家大人。”


    車夫也不以為奇,隻應聲後便驅策馬匹行進。


    卓思衡撂下車簾,握著織金的巴掌大口袋一路沉默思索。車子沒拐幾處路便停了下來,周遭忽然安靜下來,仿佛進入到一處與世隔絕的地方,車再停下時又過了一小會兒,車夫將簾子掀開,但見天色將晚欲晚流藍漸深,霞光侵染之處是一座三層高的臨水闌幹樓屋,周遭盡是掩映青翠,不見遠處人影。


    車夫同一位方才走至近前的男子說了句什麽,那人便引卓思衡踏進樓屋,直抵三層,此處隻有一扇緊閉的門,陳設古雅質樸,盆栽並無疏豔皆是濃葉,可見此地不俗。看著像是茶肆,卻比尋常市井茶肆要隱秘和高雅得多。


    “客人正在等您。”


    說完,侍從便自行離去。


    卓思衡隻得自己推門而入,室內寬敞明亮,長長的矮塌之上擺著矮腿方桌,上麵茶具一應俱全,此座正鄰窗憑欄,視野開闊甚至依稀可見自家宅院,而紫竹編席之上列坐的,正是信物的主人。


    “下官見過沈相。”卓思衡雙手碰上金絲錦袋,恭敬道,“沈相相邀隻需直說,下官莫敢不從,實在無需動用聖上欽賜的金魚袋,還請大人收迴。”


    本朝雖無真正意義上的宰相,但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與參知政事可以當做實權上的宰相與副宰相,而拜相的象征便是皇帝給自己屬意的大臣加封稱號同時,賜予“賜紫金魚袋”的禮遇。


    這個錦袋裏有一枚純金打造的魚符,關鍵的混亂時刻,甚至可以用於當做兵符來使用。


    沈敏堯便是它的主人。


    沈敏堯接過魚袋,也不擺朝堂上的架子,隻讓卓思衡落座,說道:“如今想同你說話卻有一些不方便,此地名為言雍樓,聽聞樓上風光大好又避世安靜,適合如今你我以各自身份在此言說些不能在朝堂上說得公事。”


    在卓思衡的印象裏,沈相為人中正通直,但極少發表自己的意見,皇帝讚他慎言也不無道理。這樣的人剛一見麵就說如此敞亮的話,卓思衡一時有點不習慣。


    “下官聽命。”他也隻能這樣說了。


    “你我不是朝堂和衙門裏見麵,不必如此自稱,今日之事需快言快語的深談,而非幾句依禮嚴稱便能待過的淺顯之話。”


    沈敏堯替卓思衡說著倒了杯茶,好像就在告訴他今日的尊卑並不重要一般,卓思衡哪敢受此禮,但也不好再多說,於是雙手接過以示鄭重。


    果然是好茶,他輕啜一口便有齒間留香,隻是眼下無心品嚐,卓思衡輕輕落下茶盞,也同樣直言道:“不知大人今日要與我談些什麽?”


    沈敏堯看著卓思衡,一字一頓道:“雲山,請姑且允許我這樣叫你,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但也是時候稍讓朝野局勢略緩和些了,你若要改革弊端,激進的朝議絕非最佳施展的氛圍,舒緩一下對你和對政局都是有好處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第132章


    沈敏堯不同於鄭鏡堂,他貴為當朝之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未曾結黨弄權,雖不是諍臣,卻堪稱能吏,主持中書省以來少有虛耗於民的舉措,而當個別方針和政令較為偏頗,或其影響不可預知時,他都會率先舉出不當,宰輔帝王之職可謂盡責。


    如果是興利除弊的政策,他也不會因個人的好惡和利益進行阻攔。


    比如卓思衡此次學政改革,沈敏堯從未表示過阻止,隻是在具體實施時提一些和緩建議,希望政策可以不要以太過強硬的方式實施。


    可以說,沈敏堯是一個“不折騰”的官員。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這三個字便是天大的好處了。


    因此卓思衡也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不是反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是希望自己能暫且給緊繃的朝局一個緩衝。


    卓思衡可以理解,但並不完全讚同。


    “沈大人,許多事起因並不在我。”他解嘲般替自己分辨道,“如果不是吏部發難,我也不會將督學一事提前推入渦流,但在當時的局麵下,除了拿出此種有效的方法,我沒有任何選擇去保障吏學與吏員們的利益,更沒有辦法保護自己的學政改革不受幹擾與侵害。況且大人應該知曉,吏學一事聖上已經在我的建議下給出詔令,那我在中察開始後便退也是錯進也是錯,真的要將自己陷於不易之地麽?”


    沈敏堯須發未有全白,他比曾玄度年輕一歲,神態柔和不具老態,聽罷此言卻自持重的平和中透出一絲憂奈的神色道:“我如何不知你難處,故而在約你相見前,我也去會了會唐氏兄弟。”


    卓思衡微微一怔,這是他沒想到的。


    “他們雖對你加以不善之辭,勸我警惕你的野心和酷烈,但也知道經過這樣多次往來,再想同你抗衡實在是困難,不過這隻是知難而退的表麵,你我都知道他們背後的人是誰,此人若不善罷甘休,你仍是腹背受敵。所以我言語之中也有警示,要他們別在學政一事上再對你暗傷,我腆居此位多年,雖不說權柄威赫,但至少說出的話還是有些分量的,至此你學政之路必然不會再有阻礙,盡可放心。”


    沈敏堯說出自己的保證後,取出金魚袋裏的金魚,此魚不過成年人食指長短,卻由純赤金打造,魚文貫穿、魚目點睛,輕按即可錯分成兩半,內裏刻有文字,雖然坐得略遠而看不真切,但卓思衡知道上麵是用金文篆字所刻的沈相名諱與官職,以及賜予他紫袍和金魚袋的年份佐證。


    “這個小家夥,你遲早也會有。”沈敏堯攤開手掌,讓卓思衡看清兩半金魚符,“那麽你可想知道我這些年所悟到的金魚一分為二的含義?”


    卓思衡本想習慣性謙虛兩句,但人家都已經把話說到這份兒上,再謙虛便是不禮貌了,他隻能在座位上拜後道:“請大人賜教。”


    “清濁,小大,短長,疾徐,哀樂,剛柔,遲速,高下,出入,周疏,以相濟也。”啪的一聲,沈敏堯將魚符合二為一按上卡扣,“此乃為相之道。”


    “大人,我不否認自己聽到這樣的讚譽有些欣喜,但……這個位置離我目前尚有些遙遠,還是讓我先兼顧腳下的星夜兼程,再去想黎明後的天光破雲。”卓思衡不是個會被長遠目標蒙蔽不顧眼前的人,他始終相信人當有遠慮,卻不能為此忽略近憂,這兩者如何兼顧,那就要看個人的能力與見識了。沈敏堯以《左傳昭公》中的言辭來釋義魚符的二合為一,卓思衡想,遠慮和近憂又何嚐不是同樣的道理?


    “你願意務實,絕非清談誤國之人,我是知道的,自中書省時你在翰林院就職,我多有探看,便知曉你是可造之材,所以才有今日之會麵。我並非要阻你腳步,反倒是望你能更持之以恆,張弛之際能為自己穩下腳步。如今你被迫禦敵也好,主動迎上也罷,都是令朝野緊張不已的舉措,也該是時候為前段你自己所做而略微小結,再緩一緩上下清議的視聽。”沈敏堯朝卓思衡笑了笑,又替他填一杯熱茶,“我做斡旋之人,必然不會令你有所欠虧。”


    沈敏堯的話讓卓思衡想起一句《韓詩外傳》裏韓嬰的話來:“治國者譬若乎張琴然,大弦急則小弦絕也。”


    自己確實可以高強度緊繃備戰,二十四小時處於戰備狀態,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就殺一雙,但如果要所有人跟他同處於一個狀態,確實是有點強人所難了。


    再加上有些政策一時之疾行,還需些落地前的準備。


    他決定部分且有保留得聽取沈相建議。這個保留就是關鍵時候的正當防衛,以及……他學政改革的最後一步,是必然要引起軒然大波的。


    “我可以答應大人的隻有在這段時間內協同禦史台完善督學製度與繼續推進吏學的建設,將其餘事暫且放一放,其餘之事並非我一人因果,但朝野太平亦為我求,我願‘不徐不疾,得之於手而應於心,口不能言,有數存於期間’,也不會放棄竭盡全力守護已實施學政之令的決心和勇毅。”卓思衡舉起茶盞平齊眉間,“晚輩以茶代酒,執此盟誓。”說罷一飲而盡。


    沈敏堯並沒有因此而輕鬆的表現,他隻是點點頭,迴了一盞溫茶,轉頭望向窗外,歎道:“大好江山啊……”


    卓思衡隱約覺得他是想說英傑輩出一類的話,但最終卻隻是變成一句尾音冗長縹緲的慨歎。


    “你忙了這些日子難得迴家,去和家人聚一聚吧,忽然邀你前來是我無禮了。”沈敏堯笑道,“別讓家人久等了。”


    告辭離去前,卓思衡轉頭又看了眼沈敏堯,隻見他依舊望著窗外,眉間眼梢看不出悲喜,唯有沉寂居於其間,不知他為何事而煩憂,為何事而靜寂。


    這是卓思衡少有的難懂之人。


    而沈敏堯也幾乎從不在卓思衡麵前去提自己舊日裏和他父親還有祖父同朝為官的事,即便今日相談如此之深,他也未言及半句。


    但他迄今為止所作所為,卓思衡仍然心生敬意,今日的保證,他也絕對會做到。


    ……


    於是在此次小朝會激烈的爭執後,這幾日反倒成為一段時間裏朝野最平靜的時日。


    卓思衡跑了幾次禦史台,商議如何確定督學一職的具體職責範疇,其餘時間便都在國子監,監工吏學的建設情況和具體規章製度。


    國子監太學好多官吏都膽戰心驚,因為他們發現平常好說話又溫和的卓司業卓大人忽然不那麽好說話了,他陰沉著眼神盯著每個人看,好像要找出什麽似的,卻也不多言心中所想,以沉默審視每個來和他匯報工作的人。


    令人疑惑不安的恐懼才是真正的恐懼,卓思衡想借此找出到底是誰驅策家人來他們家門口鬧事,要和他較量,他是奉陪到底的,但是去找他家人的麻煩,那是絕不姑息的。


    可是總不能讓自己家人跑去人家宅子裏挨個女眷去認,他隻能用比較傳統的方法,保證自己的嚴肅與憤怒,讓不安之人自己露出馬腳。


    確實也有人心理素質不過硬,直接來找他承認錯誤,但不過才三四個,和當日的規模還差得老遠。


    國子監太學之人都知道是卓思衡救了自己,並且讓全國上下所有學政官吏擺脫了冗餘考課的桎梏,眼下是大家都要備戰第一次督學的實施,不然全國學政官吏都想跑來帝京給卓思衡夾道歡迎送禮感恩。


    國子監太學的官吏倒是有這個便捷的條件,然而他們不敢。他們當初的行為實在是自私至極恩將仇報,再加上整件事卓思衡所展現出的雷厲風行和手腕冷酷,讓他們也是聞風喪膽,這些日子卓思衡有好多對國子監太學官吏關於教學上的額外要求,他們也不敢不從。


    唯一讓卓思衡感覺些許欣慰的便是不到一個月時間,工部就趕完了修葺工程,騰出的人手加快新造吏學工坊。


    這座新工坊是由盧甘一手設計的,利用有限的場地和空間,完美為所有吏學學生提供了可以實際操作的教室,比如醫理的吏學生有模擬中京府和大理寺停屍房的專業仵作間室來進行學習,隻是確實是場地有限,他們上課的時候,大概要苦一苦隻有一簾之隔的隔壁匠作工坊上課的學生們了……


    農疇的吏學生們比較特別,卓思衡為了給他們找合適的“工坊”,隻能跑去找皇帝,問可不可以拿出幾畝皇田來讓學生們實操,畢竟他們將來要負責的可能是一地農桑要務,如果沒有下過田野隻會紙上談兵,那就違背了吏學培養他們的初衷。皇帝深覺此事可行,便下旨開辟出十畝自己的田地來專供農疇吏生學作,卓思衡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將其學坊就選在田地附近的皇莊之內,包吃住有補助,就是辛苦一點,往來城裏也不方便。


    刑律一科的吏員也是很難教學,卓思衡在工坊裏設了個模擬衙門,希望能讓吏學生們身臨其境,可感覺還是差點意思,他又跑去大理寺,跟那處的官吏溝通好,以為他們委培學員為條件,他們則允許國子監的刑律學生旁聽真正的大理寺級別提審。


    這些都是場地和條件限製,然而藩文和術算就是人力限製了。


    禮部說可以提供一些尋常處理各邊關外事與諸鄰國往來通使複有經驗的官吏來代課,但暫代終究不是辦法,卓思衡隻能跑去找“外教”,好些往來帝京做生意的域外族人為求方便在此地購置了宅邸,卓思衡便去找那些他們從家鄉帶來的隨從與文櫃等人員,行不行總之先得試試看再說。


    至於術算,卓思衡真想自己擼袖子上,可他事情太多分身乏術,於是就去求盧甘在工部給他物色些得力人選,又找戶部幫忙請人講課,總算將數學老師這一重要職責暫時圓滿落實。


    由於這樣多的事情焦頭爛額,他不得不把慧衡為他約定的小芩園會麵一事一拖再拖,直到七月裏的第二個旬休日,卓思衡和同妹妹才得空一道前往三嬸家的京郊小園。


    路上卓思衡覺得妹妹好像比自己還期待這天,顯得十分激動,慧衡自小就比同齡人多一分成熟,今日這樣雀躍,他也有點好奇,於是問道:“最近書編得如何?可是近期要開始最後的校對了?”他覺得妹妹這麽開心,一定是因為編書的事情。


    卓慧衡沒想到自己表現得這樣明顯,隻能順勢說道:“對的對的,已經開始校對了。”


    “這樣快?”卓思衡沒有想到,“我以為今年末才會有消息。”


    糟糕,可能計劃要提前了。


    “這兩個月長公主多了個左膀右臂,就是你上次提到的綺英郡主,她十分能幹了得,我們多了個人手,自然事半功倍。”慧衡似是故意般眨眨眼,戲道,“要說她能來幫忙,多虧大哥從中助力,我要是郡主,定然也對大哥的恩德念念不忘。”


    她將“念念不忘”四個字咬得重且頓挫,卓思衡頓時耳朵尖都是紅豔豔的,急道:“你這嘴越來越像阿慈了,都說妹妹學姐姐的,咱們家怎麽是反過來的!”


    “因為我發現啊……對付哥哥這樣詭計多端的家長,還是阿慈的辦法好用些,自然從善如流了。”


    二人笑鬧之間,已至小芩園外,薑文瑞早已派人引他們入內,卓思衡忽然有些緊張,卓慧衡將自己哥哥的變化看在眼中,心道自己猜得果然都對。


    見過三嬸和襄平伯夫人,卓思衡將一些潘廣淩給他寄迴來的瑾州土儀當做見麵禮,林夫人見了笑道:“我那侄女自江州來也帶了好多東南的特產名物,好些和大人的也是一樣,前些日子你家二小姐上門來後,桑薇竟和我說,你與她在瑾州便有過一麵之緣,世上的事當真好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罪臣長子科舉入仕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烏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烏鞘並收藏罪臣長子科舉入仕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