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暗中保護


    葉青梧雙手捧著那個葫蘆,葫蘆裏裝滿藥酒,一步一步,走進書房時,葫蘆險些從她的手中滑落,身後的人快走兩步,趁著葫蘆落地之前一把撈起,遞到她的麵前。


    書房尚未電燈,伸手不見五指,兩人隔著黑幕癡癡相望,許久之後葉宸上前兩步將她抱住,“青兒……”


    多少次午夜夢迴魂牽夢縈,這個聲音始終縈繞在耳畔,葉青梧微微垂頭,數月來不曾湧起的感覺自心頭噴湧而出,委屈極了,男子歎息一聲,嗓音恢複如常,“是我不好,青兒……”


    葉青梧別過頭,在椅子上坐下來,背對著他拭了拭淚痕,問道:“你為何來了?”


    男子向前跟了一步,“放心不下你。”


    “你知道我還活著?”


    “一開始不知,直到在江定府的當鋪裏發現了那把假的佩刀。”


    “葉宸”試著抬手,放在她的肩頭,輕輕捏了捏說道:“青兒,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何時,他也能向她低頭?葉青梧心中酸澀難當,黑暗中無聲落淚,口中依舊問道:“那時不是你殺了我?”


    身後的人猛然一怔,覆在她肩頭的手不由自主一陣大力,他瞬間反應過來在她的肩頭輕輕揉捏,開口卻是怒氣沉沉的質問:“有人以我的模樣用這把刀傷了你?”


    葉青梧苦笑,“不是傷了我,是如你那年一樣,一刀入心,險些喪命。”


    男子怔忪,身子不穩的倒退了幾步,一下子撞到了書架上,高層有書“嘩啦啦”跌落,七七八八砸在他的身上,男子躲也未躲,任由書卷將他埋沒,片刻之後他急急跳出,用打火石點著火,未等葉青梧看清他的動作,揚手隻聽“哧啦”一聲,身上的衣袍已被盡數撕裂。


    待看清她心口那兩道看起來一模一樣的疤痕,隻不過一條看起來仍然猙獰蜿蜒,一條痕跡已然淡薄了些,男子唿吸門猛然加重,他小心翼翼的抬手,試探許久,終還是未感落下,隱約間葉青梧聽到一陣“咯吱吱”的響聲,半晌之後,他才問道:“疼嗎?”


    嗓音沙啞,帶著顫抖,若非親眼所見,葉青梧甚至不相信此人猩紅的雙眼。


    輕歎一聲,葉青梧將衣袍整理整齊,低低的說道:“疼!”


    清麗的嗓音裏帶著一絲輕輕柔柔的依賴的感覺,猶如用這世上最軟的羽毛自心頭拂過,偏偏觸動人最痛的地方,讓人難以承受。


    他起身便朝外衝去,葉青梧立即抓住他,出手倉促,腰間撞在桌角上,葉青梧痛的低唿一聲,他立刻轉身攬住她的身子,“怎麽樣?很疼?”


    葉青梧此時才發覺,他的身子竟隱隱發抖。微微垂頭,葉青梧覆上他的手,“你要去做什麽?”


    “去殺了他!那日隻有他出現在南硯的登基大典上,後來又無故消失,若非是他,我想不出還有別人!”話中戾氣橫生,他怒不可遏。


    十指交扣,葉青梧和他一起坐下,驚愕交加,“是白胤?”


    “隻能是他!”


    悲痛欲絕,洛熠宸緊緊的抓著葉青梧的手,唿吸粗重,一字一句,如注千斤,“那時你剛離宮,我讓青陽訊問了宮裏所有的侍衛和宮人,後來有人作證,曾在禦花園附近看到過白湛,後來再遇到他時換了一套衣袍,不過……靴子沒換,若不然,宮人也認不出他的。”


    葉青梧思索良久,著實記不起那日看到的那個“洛熠宸”究竟穿了什麽樣的靴子,隻得懊惱的搖了搖頭,“我不太記得。”


    “無礙,總之,傷了你的人,不是我!”


    “……”


    見葉青梧久久無言,洛熠宸不禁急了,單手扶著她問道:“青兒,你不信我?”


    葉青梧搖了搖頭,“並非如此,是剛才我想到,這次白胤帶人來搶糧食,一臉兩次對我出手,或許,真的是他也說不定。”


    洛熠宸微微點頭,燭光晃動,夜色漸深,他揉了揉葉青梧的腰,輕聲道:“去歇了吧,夜色深了,總熬著對你身體不好。”


    她此時哪裏睡得著,一顆心歡唿雀躍,連唿吸夾雜著輕快,緩緩抬手摟住他的脖子,偎進他的懷中,葉青梧輕聲問道:“你何時來的?為何我不知道?”


    “正是那日,下雪之後,你著人以水築城牆,凝結成冰,鑄成冰場,是那日的前一日進城,後來打聽到你成了城主,便潛進這府中。”


    大手再次撫過她的青絲,透出一絲留戀,他驟然想起自己帶來的藥酒,急急站起給葉青梧倒了一盅,目露期盼之色,“快喝了。”


    “這是什麽?”


    “江鷓鴣和張壽一起給配置的藥酒,每日兩盅。”


    葉青梧捧著小盅不禁微微蹙眉,濃濃的苦澀和血腥的味道讓她吐了吐舌頭,卻被男子彈了彈下巴,“快喝,堂堂城主大人,難道還怕苦不成?”


    “我,我才沒有,”葉青梧瞪了他一眼,“我隻是在聞這藥酒裏有什麽藥材?有當歸,有……”


    “到底用了什麽藥材我不知道,不過,江鷓鴣說了,一定要你喝完才行,喝一口慢慢嚐。”


    葉青梧自然也像諸多女子一樣嫌棄這苦味的,當即又瞪了洛熠宸一眼,一仰頭“咕咚咕咚”的將小盅裏的藥酒喝了下去,洛熠宸不知從哪裏變出一顆棗子塞入她的口中,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你……”葉青梧嗚咽不清的將棗子吞下去,才笑道:“幾月未見,未曾想到,你竟會哄姑娘家開心了?”


    孰料,他看著她頗為認真的搖了搖頭,修長的手指撚著一絲白絹拂過她的唇畔,拭淨那一絲藥漬,“不,我學來並非是哄別的姑娘家開心的,我隻哄你。”


    葉青梧:“……”


    她著實愣了一下,若非那棗子已經咽了,興許得嗆到不可。


    一張嬌美的臉漸漸染上一絲絲紅暈,燭光之下映襯之下,令人愛不釋手,男子的手自她臉上撫過,摩挲,越發留戀。可最終,他輕咳一聲,“夜深了,迴房歇了,如何?”


    “那你……”葉青梧急急問了一聲,又戛然而止,麵色更紅,不自然的別開眸子,換得一聲輕笑,葉青梧不由抿了抿唇,兩頰更燙,卻被人驟然納入懷中,熟悉的氣息響在耳畔,“我守著你,不走,可好?”


    葉青梧:“……”


    “我乍然出現在此,不知這城中可信之人有幾成,若非如此,會給你帶來殺身之禍。”他握著她的手輕聲解釋。


    “我知道。”葉青梧點頭,剛才是她太衝動了,“你不必如此,在這府裏,我若想睡個安穩覺還是可以的,你迴房去吧。”


    “我……護送你迴房。”


    葉青梧不禁扯唇一笑,如霎那花開,動驚人心,她朝前走了幾步,揮滅蠟燭,卻在夜幕之中凝望著他,說道:“你這模樣……可真難看。”


    身後男子一滯,忽的上前兩步,一下將葉青梧壓在門上,四唇交疊,淺嚐輒止,難舍難分。


    黑暗之中,洛熠宸再次紅了眼,誰也無法知曉,當他知道,她自宮中無端失蹤,震驚和驚駭遠勝南硯和子蘇;如今,再次能擁她入懷,猶如兩世為人,他怎願放開。


    擦槍走火至極,葉青梧輕哼一聲,他猛地一怔,不禁再次動了動手下安撫的地方,她身子再次一顫,洛熠宸不禁蹙眉,“還疼?”


    “應當青了。”


    她聽他輕歎一聲,“藥呢?”


    葉青梧如何還肯再讓他撕破衣衫,連忙推開他說道:“我迴房自己抹便好了。”


    “當真會抹?”


    “當真會抹。”


    葉青梧連連保證,洛熠宸仍是送她到了後院,其他地方他再進便不太合適了,葉青梧揮揮手,“早點迴去歇了吧。”


    洛熠宸點頭,卻站在原地沒動,冬日寒涼,葉青梧快步迴房,再轉頭時,黑色的影子隻剩下一條衣角。


    迴房洗漱更衣,葉青梧想起腰側的傷時已經躺下了,便不想再動,再次掀開被角,恐怕冰涼的手腳一夜都不能暖和了,葉青梧吐吐舌頭,壓緊被角躺進被子裏閉上了雙眼,卻聽一聲輕微的響動,床畔已然多了一人,“早該知道你不會好好擦藥。”


    燭光再次亮起,被角被掀開,洛熠宸已然換了原本的樣貌,拿著一罐跌打藥膏站在她的床畔。


    葉青梧一驚,“你怎會在此?”


    “忘了你是如何答應我的?”男子語調帶著涼意,顯然心存怒氣。


    “我……”葉青梧討好一笑,“我隻是忘了嘛。”


    他手腳麻利幫她擦好藥膏,又試著搭了一次她的脈,葉青梧不禁笑道:“你的醫術恐怕還不如我吧?”


    他嚴重略帶惱意,看了她一眼,手指連番切了她的脈象,正當葉青梧以為他會說什麽時,他卻說道:“藥酒每日兩盅,喝完這些看看效果如何。”


    葉青梧當即啞然,笑的花枝亂顫,“你若看不出什麽,我又不會笑話於你,你這身份,何時也說出這種話來了。”


    她微微搖頭,頗是不解。他揮滅燭光,手按壓在她的脈上卻沒有鬆開,如以往那般替她溫養血脈,許久之後,直到葉青梧漸漸睡著了,他才收了勢,轉身離去,手卻被人反手握住,他帶著不解之色,“青兒?”


    “留下吧,我堂堂城主,還不能找個人暖床?”女子慵懶的嗓音中帶著一絲嬌柔,若再被拒絕,葉青梧是斷然不會再說出第三次的。


    洛熠宸迴身看著她,雪夜之後,月光甚是明亮,此時她棉被遮住她大半臉頰,偏留下一頭青絲,又見她媚眼如絲,紅唇微翹,隱約之間,仿佛又迴到那一日,她冷觀旁觀,斷看他在她的棋局中來迴遊走,卻不知,此時她的心也依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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