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離宮緣由


    “那耳朵呢?”葉青梧又問。


    “自然是用來聽事的,若沒有了耳朵,這豈不是成聾子了。”死囚犯又答道。


    折扇在手中拍了拍,葉青梧笑涔涔的轉頭看向宮裏的人,這還是她第一次將這些人召集起來,若非如此,或許她都不知道宮裏的人竟有上百人之多。


    目光一一從這些人身上掃過,葉青梧輕聲問:“你們覺得呢?”


    多年來,葉青梧從未對下麵的人有過這樣的壓迫,但此時不同以往,子蘇做出來的東西若是被這些人不小心流傳出去,或許掀起的軒然大波讓任何人掉頭都不足以挽迴損失。


    淡然的唇角下有一絲淡淡的弧度,誰也不敢輕易發聲,足足過了兩柱香的時間,才有一位在宮裏呆了許久的老太監,壯著膽子說:“迴娘娘的話,在這宮裏,耳朵是來聽主子吩咐的,舌頭,舌頭是用來吃飯的。”


    他聲帶顫抖,葉青梧望過去的時候正打著哆嗦,葉青梧笑了一下,“公公的意思,這宮裏都是啞巴了?”


    那太監頭又向下縮了縮,這次是怎麽都不敢答話了,若說是,娘娘心血來潮一人賞一杯啞藥豈不是真的成了啞巴嗎?


    葉青梧收起折扇,撩衣袍在那死囚犯麵前蹲下來,“這次知道宮裏舌頭和耳朵的用處了嗎?”


    也不知那死囚犯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破罐子破摔,還是根本也沒把葉青梧放在眼中,他哼笑了一聲,說道:“那娘娘的意思人的嘴巴就不是來說話的了?我們康源可是一個言論自由的國家,若是不讓說話……啊!”


    他仰麵被放在地上,說話的時候本來是看著葉青梧的,誰知說著說著一根銀針忽然在他的側臉上紮了進去,死囚犯嗷的一聲慘叫,表情極其猙獰。


    銀針在日光下發出陣陣銀光,葉青梧慢條斯理的撚動銀針,銀針沒向裏撚動一分,死囚犯的表情便猙獰一倍,站在後麵的宮人,有膽子小的,已經哆嗦著倒了下去,再後麵甚至有陣陣尿騷的味道傳來。


    葉青梧此時停止了撚動銀針,慢慢的從針袋裏抽出第二根銀針,掃了眼伸手的眾人,悠然說道:“這宮裏啊,不比哪個高官的家裏,又或者你們自己的家裏,想說什麽便說什麽,想幹什麽便幹什麽,在這宮裏,講的就是個規矩,若是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耳朵,就要看看下場。”


    說這話的時候葉青梧看了眼一直站在這些太監最前麵的內務府總管沈濂,沈濂登時一哆嗦,立即開始思索最近自己辦過的事可有絲毫差池,響了半晌,也沒有見到,而葉青梧的銀針已然在死囚犯的身上插進去三根了。


    死囚犯渾身抽搐,尖叫聲撕破耳膜,淒厲之極,令人膽戰心驚,誰也不敢想象,這針若是插在自己身上會是如何。


    等葉青梧插了五根銀針便站了起來,隨手將針袋丟在地上,葉青梧攏了攏狐裘,往殿內走去,聲音遠遠傳入眾人的耳朵,“皇宮之中,茲事體大,莫不是有人好奇,沈總管,都讓人過來看看吧。”


    一聲令下,沈濂哪敢不從,立即派跟在身邊的小徒弟去叫人,誰知他那小徒弟走了兩步竟直直的摔了下去,渾身哆嗦。


    沈濂無奈,隻得自己去,走了兩步好在沒有也摔下去,心中卻止不住的後怕,五根銀針便能讓人痛苦如斯,這娘娘若是真對人做了什麽,可是誰能受得住的嗎?


    沒過多久,乾泰宮的前院裏便堆滿了人,有站不下的,沈濂便讓原本的那些人往後退,後麵來的一一上前去看,那淒厲之聲入耳便讓人渾身直顫,再見到在地上不斷哀嚎的人,人人見了都嚇得麵無人色。


    更讓人沒有想到的是,三個時辰後死囚犯竟生生疼死過去了。


    這消息傳遍整個皇宮,人人自危,恨不得日日將耳朵關起來,嘴巴縫起來,若無必要,絕不多說廢話,震懾效果可見一般。


    葉青梧對這效果很是滿意,也沒有人再提這件事,更沒人敢打聽皇後娘娘為何會突然立規矩。


    直到三日後,皇上依然未歸,日日朝堂之上南硯端坐於龍椅一側的金色大椅上聽著朝臣的稟報和詢問,葉青梧才有些焦急起來,難道救個涼心公主也要這許久嗎?


    “方懷呢?叫他過來一趟。”葉青梧放下毛筆對夏至交代,夏至卻福了福身,迴道:“娘娘,這兩天方懷似有些不舒服,一直在房裏沒有出來。”


    “病了?”葉青梧蹙眉,她擰眉迴想了一下,似乎從自己初識他們四兄弟抓緊,方懷生病的次數也不超過幾次,不由有些坐不住了,像他這種人,不生病則已,生病便是大病,“隨我去看看。”


    葉青梧起身,兩人一起往方懷的住處走去,方懷的住處就在乾泰宮外麵,離著並不太遠的小房子裏,夏至上前敲了敲門,裏麵無人應答,葉青梧稍稍蹙了蹙眉,一推門便進去了,誰知方懷正站在裏麵,正扔下手裏的劍往床榻上撲過去,上床之後立即用被子裹住自己,誰知這一幕正好落在葉青梧的眼裏。


    方懷做好了這一切正想開口讓他們進來,誰知葉青梧正似笑非笑的站在門口看著他,方懷登時無措的別開眼睛,“主子。”


    “不舒服?”葉青梧走過來,同時伸出了三根手指就要往方懷的脈上摸去,方懷頓時嚇得縮迴了手,“已,已經好多了。”


    “是已經好多了,還是根本就沒事?”


    病情被揭穿,方懷立刻掀被下床,撩衣袍跪在葉青梧腳下,“請主子責罰。”


    “不急,不過,為何沒病裝病?”


    方懷一向耿直,現在卻憋得臉紅脖子粗,吭哧了半晌一句話都沒講,葉青梧不禁蹙緊了眉頭,“不好講?”


    她說著又彎腰去撈他的手,以為他是真病了,方懷又是一縮,跪著向後退了幾步,頭也直搖,“屬下沒事,主子放心。”


    “那為何不到我那裏去,是看我看夠了?”


    “當然不是!”方懷立即搖了搖頭,仍是跪在地上,不知該如何迴答。


    夏至搬來一張椅子讓葉青梧坐下,她理了理衣袖,說道:“那就是宮裏有讓你不願意看到的人了?”


    “也不是。”


    “那就說,我倒要看看,能讓輕易不生病的你,不惜裝病也要隱瞞的,到底是什麽?”


    她越是這樣漫不經心,方懷便越是冷汗岑岑,跟隨多年他自是了解葉青梧的手段,哪怕已經許久未曾對他們這些下屬動過刑,可葉青梧厭惡什麽,他們了解的一清二楚。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方懷交代了,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方懷說道:“主子,其實沒事,就是、就是想過幾天再過去,我知道您在這宮裏不會出事。”


    “不想看到我,有何緣由啊?”


    方懷癟了癟嘴,搖頭道:“這事與主子無關。”


    “那與誰有關?”葉青梧說著,腦中將這幾天的事情都迴想了一遍,忽然道:“你們查到皇上的下落了?”


    方懷臉色一變,無話可說。


    葉青梧卻是無語,沒曾想竟有一日會因此而被屬下欺瞞,不過,洛熠宸為救涼心公主幾日不曾歸朝,確實在朝廷上是一件大事。


    “皇上有危險了?”


    方懷想了一下,點點頭,“應該有。”


    “跟韃靼人對上了?”


    “沒有。”


    “那這危險所謂何來?”


    方懷窘迫的抵抗了一陣,最終還是被迫放棄,他起身從他房間的小桌子上拿起兩張條子,上麵寫的正是皇上的最新消息,他躬身遞到葉青梧麵前。


    葉青梧直掃了一眼,臉色就稍稍變了一下。


    她曾想過洛熠宸去救涼心公主,這宮中最多也就是多一個公主而已,如今這宮中風向大變,涼心公主就算迴來,也不一定會有何好日子過,便也沒有多想,更不要說阻攔了。


    而如今,這消息竟然與她的猜測大相徑庭。


    “如今已過了五日了。”她低聲道。


    方懷垂頭,“那是他自己要去的,與您無關。”


    葉青梧想了一下,微微搖頭,“他身上的傷勢未愈,此時若與加國的人對上,恐怕麻煩不少,現在康源還離不了他。”


    她起身往外走去,低聲交代:“讓人迅速準備,我要出宮。”


    “主子,您不能去啊,這宮中無人,公子與小姐若是出了事……”


    方懷大驚,他連日裝病便是為了隱藏這個消息,誰知終究還是沒有隱瞞住,不僅如此,她還是要出宮去尋洛熠宸,千裏奔波,還要與加國麵對麵的對上,危險重重。


    “不會出事的!”葉青梧大步往外走,一邊對夏至交代:“去找宣王,讓他快快進宮來一次。”


    此時宣王還在宮裏養病,雖不曾在葉青梧麵前出現,也聽說了皇上出宮未歸的消息,一聽葉青梧宣他便速速跑了過來,“有事找我?”


    葉青梧點頭,“有一事相托……”


    話未說完,便先笑了,似乎自己每次有事都是找洛青陽幫忙。


    洛青陽也笑了笑,“何事?”


    葉青梧笑著招唿他坐下,問道:“你身上的傷都該好了吧?”


    “好了,你給的傷藥很好。”


    “這樣我便放心了,”她坐下,思索了片刻才開口,“你還記得王占山吧?”


    “記得,”洛青陽立即點頭,卻又皺眉,“不過,他後來聽說找了你一次便沒有音訊了。”


    “王占山這個人的來曆你清楚嗎?”


    洛青陽便搖了搖頭,朝廷上下官員無數,讓他一一知曉怕是連主管這方麵的官員的都不曾知道,更何況他隻是個閑散王爺。


    “王占山來自邊城,幾年前來京城考了武狀元,後來鮮國犯我雲貴,皇上提拔他為將軍,令他開赴前線,自此鎮守雲貴邊境多年。”


    洛青陽聽著仍然覺得一頭霧水,不過他沒著急打斷,而是繼續聽著葉青梧說下去,“王占山隻有一位夫人,從邊城跟隨他至京城,又到雲貴邊境,幾個月前剛為他誕下一個兒子,一直以來被王占山奉若掌中寶,青陽,你覺得此人如何?”


    “不是個省油的燈。”


    話音一落葉青梧便笑了,“為何?”


    “我見王占山少說也有三十幾歲,夫妻二人朝夕相對十幾年未有子嗣,還讓王占山對她一心一意,此女子便不同他人。”此時洛青陽看向葉青梧的眼神便多了些憐憫,“一男子不棄糟糠之妻已是難得,奉若珍寶更是稀奇,何況還是在沒有子嗣的情況下。”


    是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王占山不懼流言蜚語如此寵愛自己的夫人多年,實在令人欽佩,可也不禁讓人猜測是何等女子有這種魅力,說不定,還會有無數女子朝她請教攏住自家夫君的手段是什麽?


    “我也很好奇此人,於是,便讓人查了查。”葉青梧淡淡的看了洛青陽一眼,笑道:“此人,是加國人,傳說與加國江定府的郡守的小女長得頗為相似,如今已有人說有數年未曾見到那位小姐。”


    江定府正是與康源邊城遙遙相望的城池,兩軍對壘已達數年,如今來看,大約是十幾年前便有人潛伏至康源,或許,王占山的這位夫人便是其中之一。


    “不久前我們救了王占山,他曾告訴我,他在軍餉匱乏的情況下帶人進了森林去打獵,誤打誤撞找到了前朝留下的寶藏,而日前,加國有人偷偷越過邊界線進入我們的川東森林,想來其中定是這位夫人在其中發揮了作用。”


    “那如今你準備怎麽做?”


    “皇上已經過去了,若是真與加國人對上不知會有何後果,所以,我準備過去幫幫他。”


    洛青陽點了點頭,“是應該過去,不過,我該做什麽?”


    “王占山的那位夫人,我之前已經讓人把她控製起來了,不日便會到達京城,此事你來處理,王占山應該還不知道此事,若能得到與加國相關的消息自然很好,沒有,便找個地方把她關著。”


    “好,此事我來處理,你何時出發?”


    “最晚明天出發,我找你來,是有一事要交給你負責。”


    “何事?”


    葉青梧招了招手,夏至從旁走過來,手中明黃一張,竟是聖旨。


    洛青陽微微蹙眉,“這是何意?”


    “事情一經敗露,這朝中不知道加國是否有人滲透進來,太子畢竟年紀尚小,或許看不到很遠,有你幫他,我心才安。”


    “這聖旨……”


    “我寫的,我找到皇上的話會向他請罪,你不必擔憂,若是朝臣有議論的話,你便將這個拿出來,便說是皇上留下的密旨,別的我不敢保證,至少不會讓人驗出真偽,以保你能夠名正言順的處理國事。”


    “那你……會不會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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