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瞳愣住了,挽著穆氏的手就有些僵硬。


    穆氏卻沒注意這細節,而是繼續同她念叨:“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同你說過很多次了。你現在做事不能隻考慮自己,你得多考慮一個人。”


    夜清瞳笑笑,將手放了下來,“母親,我都知曉了,我帶著香冬一起出去。母親放心,我不會傷著二……自己的,這身體定會保她完好無損。”說完又對香冬道,“我們走吧!”


    香冬看了穆氏一眼,默默地跟著夜清瞳走了。


    穆氏站在原地看著越走越遠的兩個人,一隻手捂著心口,就覺得特別難受。


    丹諾方才站得遠了些,穆氏說話聲音小,她也沒聽到什麽。隻是見二小姐走了,大夫人有點舍不得,就走上前來說:“二小姐如今同咱們這邊親近了,也是好事。轉了性子願意多出去轉轉,也是好事。大夫人就別操心了,臨安內城也沒什麽人敢跟她過不去。”


    穆氏哼了一聲,“你懂什麽?縱是沒人跟她過不去,她見天兒的騎馬甩鞭子,也容易傷著……自己。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不想看到她把我的肉折騰得體無完膚。”


    丹諾覺得大夫人這話說得重了,就算天天在外頭騎馬,也跟體無完膚不挨邊兒的,最多就是磨磨屁股。可二小姐都無所謂,大夫人到底在擔心什麽?


    她心裏這樣想,嘴上卻不能這樣說,隻能順著穆氏道:“是,那迴頭夫人再多規勸規勸。”


    穆氏卻不想等迴頭再規勸,而是告訴丹諾:“你趕緊到馬房去,告訴他們不許再給二小姐單獨備馬。她要出門就必須坐馬車,馬是不許再騎了。”


    “夫人。”丹諾覺得這就有點過份了,“二小姐自己是有主意的。”


    “她有主意是她的事,這座府裏還是我說了算。”


    丹諾沒辦法,隻能一路小跑去馬房。又聽說馬房的人已經備好了馬往府門口牽了,她又立即跑到府門口去。還好,到時二小姐剛接過韁繩,還沒上馬呢。


    她趕緊道:“二小姐留步!”然後唿哧唿哧地跑上前,轉達了穆氏的話,“夫人不讓二小姐騎馬,說是怕……怕有個閃失。二小姐還是坐馬車吧!”說完又看看香冬,“既然香冬姑娘也一起去,那就更應該坐馬車了,你又騎不好馬。”


    香冬想說你想多了,二小姐根本沒打算帶我,剛才都是做給夫人看的。


    可這話到底是沒說出口,她看向夜清瞳,就見夜清瞳都氣笑了,“這得是有多在乎這身子,連騎個馬都怕傷著。我的騎術很好,母親在擔心什麽呢?哦,擔心磨腿?那罷了!”


    她把韁繩扔了,對下人說:“換馬車吧!記得把車廂裏頭鋪得厚實些,省得夜家二小姐坐著磨腿。茶點也備上,省得夜家二小姐渴了餓了。”


    下人心說二小姐可真逗,您自己不就是夜家二小姐麽,還一口一個夜家二小姐夜家二小姐的,聽著像是在說別人。


    但腹誹歸腹誹,夜清瞳交待的事他也麻溜的去辦了。


    直到車廂都鋪好,茶點也擺好,夜清瞳這才對丹諾說:“你看著我跟香冬上馬車,然後就迴去跟夫人迴話吧!就把你看到的都跟她說了,省得她擔心。”


    丹諾點點頭,“好,二小姐您可要早點迴來啊!”


    夜清瞳理都沒理她,鑽到馬車裏叫了一聲“走”,車夫立即揚鞭打馬,唿唿啦啦地走了。


    丹諾歎了口氣,她知道二小姐這是不高興了。但是她也沒辦法,夫人最近這幾個月脾氣愈發的不好,對這個女兒看得愈發的緊,她勸過多次都沒有改善,後來幹脆也就不勸了。


    但願別再把關係弄得跟從前一樣吧,從前那種日子,她一個下人都不想再過了。


    夜清瞳的馬車裏,香冬小聲說了自己的感受:“在夫人心裏頭,總是更在意失去的那一個。從前小姐您不在了,夫人也是念叨您更多一些。如今二小姐不在了,她肯定也是更想二小姐的。何況二小姐從小不養在她身邊,她一直都覺得對那個女兒有諸多虧欠,所以……”


    “所以現在就搓磨起我來了。”夜清瞳又生氣又無奈,“起初我以為她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也能好好的生活。我想著我連同二姐姐的那份孝順都給她,今後大家在一起好好過日子,不比什麽都強嗎?可這幾個月她的態度你也看到了,那簡直看我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活生生就覺得我是她的一個仇人。合著這是把我當成殺害她二女兒的兇手了?”


    夜清瞳特別鬧心,“我知道這樣的話我不該說,畢竟她是我母親,從小到大待我都特別好。我曾經那麽慶幸自己有一個好母親,我還跟人炫耀過我母親有多開明,可是沒想到現在她卻變成了這樣。香冬你說,她是不是病了?因為生病了,所以才對我這樣的嗎?”


    香冬想了想,道:“四小姐還在京裏時,有一次她就說過,人生病分很多種。有的是身體上的病,有的是心理上的病。身體上的病好治,施針用藥怎麽著都能好。但如果是心裏頭的病,那可就說不準了。奴婢覺得,大夫人如今得的就是心理上的病,雖說當初都說得好好的,最初那一段日子也一切如常,甚至比從前還好許多。但時日久了,難免又東想西想。


    如今四小姐又不在京裏,許是對於大夫人來說,身邊又少了一個孩子,就容易把小姐您一拆成二來看待。看著看著就又想到了二小姐,心理上的病就又犯了。”


    “那怎麽整?”夜清瞳很無奈,自己的親娘,說不得罵不得,也不能像夜溫言那樣沒有心理負擔一走了之。她就是心裏再憋屈也得忍著,最多背後吐槽,當著穆氏的麵是什麽也不能說。這日子過得真是委屈又糟心,真想學學夜溫言,走了算了。


    一想到走,夜清瞳就想,如果不能走得那麽遠,那麽走近一些是不是也行?


    周邊唄!家裏真有個什麽事,騎個馬就迴來了。


    今日原本隻是出門轉轉,順便逛逛書肆,看能不能撿漏撿到些沒看過的兵書。


    結果這臨時起意,她又不想去書肆了,而是讓車夫拐了道去仁王府。


    香冬就不懂了,“小姐您去仁王府幹什麽?”


    夜清瞳答:“去仁王府自然是去見三殿下,這還用問麽?”


    “奴婢知道您是要去見三殿下,可問題是,見三殿下做什麽啊?如今二少爺也不在京裏,咱們到仁王府去,師出無名啊!”


    “非得有名嗎?沒名我就不能去他府上溜達溜達?那我去肅王府還師出無名呢,我不也照樣去了麽!”夜清瞳完全不拿這些當迴事。笑話,她夜家的魔女,這臨安內城哪裏去不得?


    香冬抓到了一個關鍵,“小姐你去肅王府了?什麽時候的事?”


    夜清瞳抽了抽嘴角,“就,就昨日。”


    “昨日?合著那些書是從肅王府搬來的,根本就不是在書肆買的?”


    “他府上既然有,那我為什麽還要花自己的銀子去買?”


    “那小姐的意思是,今日我們要到仁王府上去搬書?”


    “不不不。”夜清瞳搖搖頭,“今日不搬書了,今日我要跟三殿下談點兒正事兒。”


    香冬想說你能有什麽正事啊?但又一想,這半年多家裏這幾位小姐少爺們,跟三殿下的確走得挺近,據說都是為了幫皇上,而且這些都是四小姐臨走前交待下來的。


    她這麽一想便也不阻攔了,隻提醒夜清瞳說:“之前小姐您去仁王府,都是跟著二少爺一起去的,所以就算有人看到,也以為您是跟著自家哥哥去做客。但這迴咱們自己去,如果被人瞧見,您可得想好了怎麽解釋。”


    夜清瞳“切”了一聲,“有什麽好解釋的,昨日我去肅王府也好多人瞧見了,誰敢說什麽?香冬你平日不要總在府裏待著,你多出來走走,走出來你就知道了,如今這臨安內城上上下下,沒人敢說我的嘴。但凡讓我知道誰在背後講究我,那我定會讓他家宅不安。”


    香冬想起她家主子從前的“戰績”,便也不再吱聲了。


    夜清瞳又嗬嗬笑了兩聲,說:“其實我自己去,就算有人說什麽,那也比說我二哥的話好聽。畢竟我是女的三殿下是男的,不違常理。我二哥常出入仁王府,那才叫師出無名呢!”


    香冬想想也是,京裏的確是說二少爺的話更難聽一些。起初二少爺還是挺注意影響的,這半年多也不怎麽的,可能是放飛自我了吧!居然也不避諱什麽了。


    罷了,主子們都看得開,她一個丫鬟一天到晚的瞎操什麽心。


    終於,仁王府到了。


    車夫把馬車往仁王府門口一停,仁王府的侍衛一瞅車前頭掛著的牌子上寫著一個“夜”字,趕緊就小跑上前迎接,還問了句:“請問是夜家哪位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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